第17章 心态(1/1)
郑易明和王建春的对话持续到上午十点半。王建春提议,中午找个小酒馆,哥俩整一杯。郑易明拒绝了,告诉他中午别喝酒了,下午抓紧联系张广昌早点约见面,喝了酒见领导毕竟不好,也容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王建春再次对郑易明表达了谢意,并夸赞他考虑周全,承诺等这次风波过去后再好好请请郑易明,他不知道,分明是郑易明有更重要的人急着去见面。
离开办公室的郑易明,给林诗漫发了微信:“还在酒店吗?我一会回去找你,中午一起吃饭?”
林诗漫秒回:“一直在等你。”
开车返回酒店的路上,郑易明走了神:原来,一个人在单位的种种表现,很多人都是看的清楚的,用一些场面上冠冕堂皇的论调去修饰和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其实无异于自欺欺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多数时候也仅是眼睛看的到,而对于结果却无能为力,更多的是无奈甚至是抱怨。前几年,各地兴起的“雪亮工程”虽然也取自这句话,但如果在这句话的后面加上一句“群众的意见是重要的”可能更有意义。“把群众高不高兴、满不满意、答不答应作为衡量工作成效的标准”这句话,什么时候能从嘴上、纸上、墙上,真正落到地上、事上、行动上?公道自在人心的说法也是不全面的,有时候人心所向也并不是那么的重要,组织的意见最重要。而人们常说的组织,并不是一个虚无的存在,在实际工作中,组织是一个或几个活生生的人,准确地说,是在你头上、可以决定你升迁荣辱的人。然而,组织也是有感情喜好的,组织在评判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可能做到完全的客观。换做是你,试想一下平时单位里搞得干部民主测评、干部绩效互测等活动,你能排除个人感情因素,完全客观的去打分吗?所以,很多干部都选择走上层路线、苦于钻营,便完全背离了群众路线。
郑易明看待问题,总是有一定深度,所谓透过现象看本质,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而这种能力的获得,绝非一蹴而就,也不是一朝一夕,可贵的是,他能在错综纷杂的事物中,得出有用的、积极的结论来——每个人都只能为所负责的范围内负责,不要愤青和消极,假如你看不惯眼前的一切,那就同流不合污、慢慢去适应、去提升,等到你到达一定位置上,你便有权力去突破桎梏、打破藩篱、颠覆一切假恶丑的东西,除了这个步骤,其他的做法都是无能的抱怨和宣泄,毫无意义。
这个道理,郑易明早在大学时期便亲身经历和总结提炼出来——如今的大学绝不是象牙塔,寒门出贵子的说法并不完全适用于当今社会。想想也对,你一个人的寒窗十年,凭什么就应该胜过人家的三代积累。大学入学前,学校有关部门已经基本掌握了这一届学生的基本情况,尤其是各个院系负责学生工作的主管老师,对所管辖学生的家庭情况、背景信息摸的很透,各路关系人,该打招呼的、能打招呼的,也早就在学生入学前做了公关工作。郑易明就曾亲眼见过,院系学生工作处内部有一个表格,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个别新生的情况、关照人、与关照人的关系等内容,最无语的是“想法诉求”这一栏,有的想当主要学生干部、有的想尽快加入组织,更可笑的,有人不想住宿舍上铺,连这种诉求都会被照顾的细致入微。所以,事实是学生从报到那天起,就处在不一样的起跑线上,有的学生背后会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前进。“班级临时负责人”便是其中的典型做法——大家同时背着书包来报到,在人品、能力、学力等都未见分晓的情况下,有的人就被指定做班级临时负责人,不出意外会顺理成章的当选为班级负责人,继而第一波加入组织。但那时候的郑易明不懂也不屑这些社会规则,初生牛犊踏入社会过渡区,怎么可能选择逆来顺受。当他发现所谓的临时负责人在班级第一次评优评先活动中表现出武断和不公、其他同学都在私底下抱怨的时候,他便大大方方的告诉其要公开与之竞争,并找到系领导,毛遂自荐。结果就是,他扰乱了系领导的计划、自然被系领导视为了眼中钉,尽管他在班级投票中以全票获得压倒性优势,系领导依然选择让他和当时的临时负责人一起负责班级事务。半年后,他用品行、能力证明了自己,而当时的临时负责人一方面自愧不如、心服口服,另一方面本性纨绔,认为是家里人违背了他上大学“好好放松和享受青春”的初衷,所以欣然退出。郑易明在别人都在愤懑抱怨的时候,选择站出来,他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如果我对班级的种种情况不满意,那我只能是干班长,然后去改变,其他的做法都是无能的消极的行为,他诉求不多,只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事实证明,他并没有令人失望,班集体空前团结,包括省级优秀班集体在内的各类荣誉拿到手软,班级得到的各类奖助学金名额为全校最多,但他并没有和班里同学去争抢任何一个荣誉和奖励,而是放眼学校这个层面,和更多优秀的学生去竞技,令他引以为傲的,并不是他最后做了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而是直到大学毕业,他最后一次学生干部答辩,依然是班内全票。
所以,要么适应和接受,要么有能力去改变和颠覆。两者之间的事,最好少做。
可那毕竟是大学时期,真正步入社会和职场,哪有绝对的公平竞争环境?
郑易明所有的经历,铸就了他的三观,也奠定了他在这个社会立足的底层逻辑,尽管这个逻辑还在不断修缮中。
但这又何妨?
谁的三观不是在不停地被震碎和滴血,之后自己缝缝补补,依然坚强地挺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