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李志明政审受阻（1/1）
李志明和王明月在保管室面房的一举一动，五嫂吴红英都看在眼里。她觉得王明月如果长期这样纠缠着李志明的话，他俩早晚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将对李志明来说是一场灾难，而且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王明月看着李志明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山城来的知青，不但肤白貌美，而且家庭背景显赫，李志明怎么就对自己无动于衷呢？
不行！我得找李志明问个清楚，我王明月那样做得不好，你李志明竟然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
李志明不辞而别，对王明月的伤害是很大的。李志明清楚王明月对自己的情，但李志明不能回应王明月。李志明觉得王明月不但是知青，知青是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是不能对知青有任何伤害的。王明月的家庭那么显赫，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巴山农民，怎么可能和大城市的知青走到一起呢？
李志明闷闷不乐的回到家里，吃晚饭的时候，李志明虽然端着碗在院坝里边吃边走，但没有往日那么有激情。五嫂吴红英在自己家里看到李志明那个样子，以为是自己今天给李志明说的那些话，使他有了想法，就走出来悄悄地问道：“兄弟，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嫂嫂今天说的话？”
李志明一愣，问道：“五嫂，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
五嫂吴红英轻轻的笑了笑：“你个砍脑壳死的，嫂嫂把心里话都给你说了，你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志明一头雾水的看着五嫂吴红英，极力回想起来。过了一阵，轻轻的对五嫂吴红英说：“五嫂，我真的不记得你给我说的什么话了？我只是记得你给我说吴红玫好像同意和我交往的话，其他的话我真的记不得了！”
“唉！”五嫂吴红英叹息一声：“算了！就当我没有跟你说！兄弟，问你，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李志明望着五嫂吴红英那不一般的目光轻轻的说：“五嫂，我说出来了，你不要笑话我。”
“嗨！你这个兄弟，我把你当成亲弟弟在看，我怎么笑话你呢？你说吧！你遇到什么事情了？”五嫂吴红英用关切的目光看着李志明。
“五嫂，王明月好像对我有点意思......”
五嫂吴红英轻轻的笑了笑：“兄弟，这是好事啊！说明我兄弟很优秀，大城市来的妹妹都看上了你，这你应该感动高兴才对，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五嫂！你说的你把我当亲兄弟看，我才给你说心里话的，你却取笑我，我不给你说了！”李志明说后立即转身要进屋。
五嫂吴红英一把拉住李志明：“兄弟，嫂嫂给你开玩笑的！嫂嫂知道你这个年龄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好处理的。兄弟，你既然给嫂嫂说了心里话，你就跟嫂嫂说句实话，你到底喜欢不喜欢王明月？”
“嫂嫂，在面房我给你说我喜欢王明月是把她当成妹妹在看待，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可王明月却不是这样在想，她是把我当成......”
“她是把你当成男朋友在看待是不是？”
“嗯！”李志明点了点头：“她刚才你走了后，她来给我说......”
五嫂吴红英一下紧张起来：“兄弟，王明月看待我们在面房的事情没有？”
李志明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没有看到！”
“我的天啦！吓死我了！我以为她看到我们在一起说话呢？”
“五嫂，你怕什么怕？我们在一起又没有做什么事情，怕她干什么？”
“你哥砍脑壳死的，你把我抱住说话要是被人看到了，我们两个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倒无所谓，可你却不同了，你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大好前途在等着你......”
“嘿！我还有什么大好前途？我当民办教师被别人剥夺了，想学个牛大夫猪医生别人也不同意。五嫂，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大好前途？”
“兄弟，你也不要太悲观失望了！我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也说不出什么道理，但我晓得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再苦再累总有不苦不累的时候，再不好的命运总有出头的日子。就好比人走路，总不会老是爬坡走上坡路，也有走平路下坡路的时候。兄弟，你还年轻，时间长得很，我相信你后面总有飞黄腾达的时候。”
“五嫂！”李志明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眼泪汪汪的看着五嫂吴红英，他真的想上前一把抱着这个善解人意的五嫂。
五嫂吴红英见李志明那个样子，好像心快要溶化一样，也顾不上被院子里的其他人看到，上前一把抱着李志明轻轻的说:“兄弟，别难过！人生的道路长得很，你总有翻身的日子。”
“谢谢嫂嫂！我以后如果有了好日子的话，我一定请你这个嫂嫂坐上席，好好的报答你这个嫂嫂！”
“好！兄弟，嫂嫂等着你这句话！”
李志明在五嫂吴红英的鼓励下，不但把生产队的面房管理得有条不紊，而且他的竹编技艺更是突飞猛进。每场他的竹器制品都能卖好几元钱。
李志明有了钱后不但给爷爷买好吃的，也给五嫂吴红英和王明月带回好吃的。
几个月下来，五嫂吴红英还在李志明那里借了三十多块钱。
这天，李志明和五嫂背着面条到另外一个生产队去换麦子，中途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李志明和五嫂吴红英连忙钻进路边的一个山洞去躲雨。
这个山洞不是很大，可以容下三四个人，李志明和五嫂吴红英把面条背篓放在最里面保护起来，就只容下一个人。
“五嫂，你在里面躲雨，我年轻些就在外面。”
“那怎么行？”五嫂吴红英一把拉着李志明:“你进来吧！”
五嫂吴红英一把抱着李志明，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哪想到这场暴雨竟然下了两个多小时，两人就在这山洞里相依相偎了两个多小时。
不久，五嫂吴红英第四次怀孕了。五哥李志远得知五嫂吴红英又怀孕后竟然哭了起来。
五哥李志远知道五嫂这次怀孕是很不容易的。
五哥李志远是李家坪三队副队长三爸李德明的二儿子，在他们这支家族中排第五，因此就把他叫五哥。
三爸李德明是个铁匠，为人很仗义，他打的铁货很受人喜欢。李德明有三个儿子，他把自己这个手艺传给二儿子李志远。一次，李志远到铁山去背煤炭回来打铁时，不幸被摔下山去了，后来虽然命保住了，但那些方面却不行了。那时候李志远才二十三岁，吴红英才二十岁多，虽然有两个孩子了，却是两个女儿。五哥想要个儿子，却无能为力。哪想到两年后，五嫂竟然又怀孕了，五哥高兴得无法形容。
五嫂怀孕后，李志明几乎把面房所有的事情承担起来了，只是让五嫂指导一下就行了。
当年底，征兵工作开始了。李德光得到消息后在大队开会的时候第一个给李志明报了名。
那天，李德光开会回来兴冲冲的对李志明说：“明明，我看你娃娃留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当兵去。”
李志明一惊：“当兵？当兵倒是一件好事啊！可是......”
李志明欲言又止。他想，自己是这个家里最大的一个人，弟弟妹妹的年龄都还小，爷爷的年龄也大了，自己走了父母亲怎么办？哪个替他们做重活呢？
李德光看出儿子的担心，亲切的说：“娃儿，你不出去当兵怎么办？你留在家里虽然对我和你妈妈的帮助很大，可是那样的话你将永远是一个种田种地的农民，你是没有什么出路的。二队你赵明义表叔为什么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他就全靠他的儿子去当兵后才有的，当初，李德礼是大队书记，那时候人们当兵都不怎么积极，李德礼就为了整赵明义就让他的儿子去当兵，哪想到因祸得福，赵明义一家人现在是我们李家坪最好的家庭，他们的生活是我们李家坪最好的生活，连公社的章陆明副书记驻村都宁愿住在他们家里。他们家里如果没有人当兵他们家能够像现在这个样子吗？”
“爸爸，我虽然担心我当兵走了后，你和妈妈很辛苦，这只是我考虑的一个方面。我主要考虑的说，我们把大队领导干部得罪了的 ，我这当兵走不走得了？赵明义表叔家那些人当兵的时候是没有人愿意去的，自从他们家当兵的人回来后都有了不错的工作，一个月拿几十块钱回家了，人们就开始眼红了，当兵的积极性就高了，这几年都争着抢着去当兵。当兵成了一个香饽饽了，我这时候去当兵，大队有些领导会让我去吗？”
“唉！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也考虑过的。我为什么第一个给你报名，我们不管去不去得了，我们首先态度要积极，在保家卫国这方面我们不能落后。其次万一去成了呢？所以，我就给你报了名，行不行就看运气了。”李德光一席话打消了李志明的思想顾虑。
世上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李志明对当兵这件事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他纯粹是抱着陪那些希望很大的人玩玩的想法。哪想到在破石公社初检的时候，李家坪大队二十一个青年只有十人合格，十人中只有五人各项条件符合第二次检查要求。
大队书记李德义和大队长张仁强商量后，将李德礼的二儿子李志银，三儿子李志铜排在一二位，张仁强的儿子张杰明排第三位，李德义的儿子李志卿排在第四位，李志明排在最后面第五位。
李德光看到大队这个排名方式就清楚李志明要想当兵走出大巴山是不可能的。李德光回家给李志明说了这个排名后，李志明就对李德光说：“爸爸，我这当兵的希望是非常渺茫的，从这个排名就看出来了，这不可能轮到我，所以我就不到八庙区去体检了。”
“哎！体检你还是要去的，去不去得了是另外一回事。这是表明我们态度的时候，我们怎么能不去呢。”
李志明听从父亲李德光的安排，高高兴兴的到八庙区去进行第二次体检。哪想到前面四人不是有肝炎、高血压、就是有鼻炎、肺炎之类的情况，只有李志明一人体检合格。
当天下午六点钟破石公社所有应征青年体检完后，公社武装部刘部长就在八庙桥头对应征合格的二十人说：“同志们，我们破石公社今年应征二十个新兵，每个大队一个，我们二十个大队刚好你们二十个人合格，我的意见就是你们这二十个人，所以你们要有所思想准备。”
李志明听到刘部长这样说后，心里高兴得不得了。难道我李志明今年能走出大山吗？
第二天，李志明回家对父亲李德光和母亲喻永芬说：“爸爸、妈妈，我今年当兵可能走得了！”
“哦！”李德光一惊，问道：“你凭什么说你走得了？”
“爸爸，给你说了你都觉得好笑！我们大队不是去了五个人参加体检吗？我不但是我们李家坪大队最后一个参加体检的，而且也是整个破石公社最后一个体检的。公社武装部刘部长是等着我最后一个出来的，他拿着我的体检表说:志明，你体检合格了。当时在八庙桥头，刘部长就当着我们二十个合格的人说，破石公社今年二十个新兵，每个大队一个，就是你们这二十个了。我们大队五个人只有我一个人合格了，那我不就走了吗？”
李志明说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哼！”李德光重重的长叹一声:“你娃娃不要高兴的太早了，你虽然体检合格了，但政审这一关对你来说还没有过。政审要经过大队这一关，这一关你能不能过得了还难说。”
“哦！”李志明惊诧莫明的看着李德光:“爸爸，我们家是贫农成份，你又是共产党员，我们的舅舅是共产党员革命干部，我们的姑姑也是共产党员，家庭历史清楚，社会关系清白，难道政审还过不了关吗？”
“娃儿，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知道人世间有多么的险恶。按说我们家的历史清楚，社会关系清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是应该通过政审的。但是我们大队有些人就不是这样了，他会在政审的时候乱栽一通乱说一气的，使你政审通不过的。”
“哦！他们会这样做？”李志明不解的看着李德光:“爸爸，我们家没有什么被他们栽得上啊？”
“娃儿，这就是最难的事。从表面上看他们是无法栽得上的，如果能知道他们在哪里栽得上，我们倒还可以预防一下，就是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下手，使我们防不胜防。所以我劝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就是这个原因。”
李德光的话使李志明的心一下凉到底。
昨天听了刘部长的宣布后，李志明高兴得自己已经是军人了，他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幺姑李德菊家里的。他对幺姑和姑父说:“幺姑、姑父，我今年当兵要走了。”
李志明说后就把体检情况以及刘部长说的话给幺姑和姑父说了，幺姑和姑父都替李志明高兴。
早上，天刚亮他就起床了，为了早点向爷爷和爸爸妈妈报告自己体检合格，将要告别家乡去当兵的事，顾不上在幺姑家吃早饭，就急急忙忙的往家跑。三十多里山路，平时要走三个小时，这天一个半钟头他就跑回家了。
李志明本以为父亲李德光也和自己一样高兴的，没想到父亲李德光不但不是特别高兴，反而一席话使得李志明的激情一下蔫下来了，心里反而凉凉的。难道自己就真的跳不出大山吗？
李志明早上到家的时候，五嫂吴红英正在煮早饭，她见到李志明是兴冲冲非常高兴的跑回来的，她就估计到李志明体检合格当兵有希望了。
过了一阵，吴红英煮好饭后，端着饭碗边吃边往李志明家走，才到门口，她就说道:“老九，志明兄弟，你体检怎么样？”
李志明端着饭碗从里面走出来，边吃边说:“五嫂，我体检倒合格了，可是我……”
五嫂吴红英不等李志明说完就一下打断道:“体检合格好啊！这你应该高兴才对。刚才你回来的时候我看你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这会儿怎么就变了呢？我们大队体检有几个合格？”
“我们大队只有我一个人体检合格！”
“啊！”五嫂吴红英吃惊的看着李志明:“五个人只有你一个人体检合格，这不是好事吗？这说明你今年当兵走定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不高兴起来，难道你怕打仗就不想去了？”
“五嫂，我哪里是怕打仗不想去？我是担心政审这一关难过！”
“你担心政审这一关？老九兄弟，幺爸是共产党员生产队长，你们家历史清白，你的姑你的舅和姨好多人都是共产党员，社会关系也不复杂，政审怎么会通不过呢？你本人又没有什么不好的事……”
五嫂吴红英说到这里脸一下红了，心想，糟了！我把志明兄弟害了。但我和他的事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就是自己的丈夫他都不知道，外人怎么会知道呢？
五嫂吴红英想到这里大声的说:“老九，你不要担心！你的政审肯定能够通过的，不信！我们就等着吧！”
李志明当兵体检合格的消息迅速在李家坪大队六个生产队传开了。大队长张仁强得知李志明体检合格后，专程到李志明家来对李德光说:“德光兄弟，你家志明体检合格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我们李家坪大队连续几年都没有人体检合格，都没有人去当兵了，今年志明使我们李家坪大队在当兵这件事情上打了翻身仗，我们感到非常高兴。”
“仁强哥，还没有经过政审，志明去不去得了还很难说！”李德光说后忧忧的看着张仁强。
“哎！德光，这你就不要担心了！你们家的历史社会关系都是清清白白的，政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德光，这点你是应该相信我的，我难道会骗你在你这里说假话？”
张仁强蛮有把握的说。
“仁强哥，那就要好好的谢谢你这个大队长了。”李德光很想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张仁强大队长无论如何在李志明的政审时，李德义这个大队书记竟然将李德中家的事栽在李德光身上。
这天，部队征兵的同志经过询问才找到李家坪大队书记李德义的家。
“李书记，我们是部队接兵的同志，我们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李志明同志的家庭和社会关系的一些情况。”
“好啊！我把李志明同志家里的情况给两位同志汇报一下。”李德义边说边想:李德光，你也有今天啊！
本来这次征兵，李德义和张仁强商量是想把李德礼的二儿子三儿子以及他和张仁强的儿子中送走一个的，所以在排名的时候就把李志明排在最后，哪想到前面四个人身体都不合格，只有最后一个李志明合格了。
李德义得知李志明体检合格后气得不得了。他想要不去当兵都不去当兵，要走不了都走不了。李德义正在苦思如何阻止李志明当兵的良方时，他看到大哥李德礼的小儿子李志铁拄着拐杖从门前经过，一下想起李志铁是因为李德中家里的事受伤致残的，这中间有李德光的事。李德光不是和李德中这个成分人有关系吗？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看看接兵部队的人如何处理？
李德义想到这里就笑着对政审的两个同志说:“李志明同志是我们李家坪大队第一个高中毕业生，他父亲李德光同志不但是我们三队的队长，而且还是共产党员大队支部委员，家庭历史是清白的，只是有一点……”
李德义欲言又止，他停下来紧紧的盯着两个接兵的同志。
接兵的刘连长连忙问道:“李书记，这是什么？你别卖关子，有什么你就直接说什么！”
李德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我就直说吧！李德光同志自己的历史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有个兄弟叫李德中不但是富农成分，去年还因为盗挖生产队保管室的后墙被派出所抓去关过。”
“啊！竟然有这样的事？”刘连长说后看了一眼李指导员:“李书记，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重要的情况。
刘连长和李指导员告别李德义后就准备返回破石公社了。他俩走了一段路后，李指导员对刘连长说:“老刘，李志明这个小伙子那天体检的时候我去看了一下，小伙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哦！”刘连长笑了笑:“老李，是不是你们都姓李你就特别注意他了？”
李指导员轻轻的笑了笑:“哪里是他姓李的事？他是破石公社最后一个体检完的，我就到检查室去看了一下，我觉得这个小伙子正是我们部队需要的人，假果他不能到部队的话，我觉得有点可惜。同时，我觉得他父亲既然是生产队长又是共产党员，还是大队支部委员，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刘连长一愣:“对呀！如果他的社会关系有问题的话，他父亲就不会加入党组织。老李，我们既然来了，我们不如去见见李志明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老刘，我正有这个想法！”
刘连长和李指导员去见李志明，李志明能不能去当兵就看这一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