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章 李志明梦断兽医（1/1）
李志明要学兽医当兽医生的消息一下传遍了整个李家坪。
李家坪虽然有六个生产队，但方圆不过两公里，大家居住地比较集中，都在整个平坝中央，只有几户人家散落得相对远一点，也不过三四百米远，其他的则是一个院子是两个生产队的人。这样的居住关系一边有事另一边就很快知道了，一个队有事就会迅速传到另外一个队去了，甚至一支烟的功夫整个李家坪的人都知道了。。
李志明家和李志木家相隔不过两百米远，平时两兄弟有时候端着饭碗边吃边走到一起还要说几句。
这天，李德光从大队长张仁强家回来不久，张仁强就把李志明要当兽医的事说出来了。
李志木听到后，为李志明着起急来。李志木心想，志明兄弟是我们李家坪第一个高中毕业生，本应有更好的出路的，如今竟然去当兽医，这是没有办法走投无路啊！但他们家的条件比我们家好，他应该等一等，不要这么着急啊！
李志木想到这里觉得有必要劝劝志明兄弟一下，天无绝人之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像那样去做。
李志木觉得李志明虽然是被逼无奈，但也还是要认真考虑一下，不要盲目的去学习什么兽医，更不要去当什么猪医生牛大夫。
傍晚收工回家后，李志木借着到菜地摘菜来到李志明家后面，故意大声的说：“志明兄弟，你们这么早就把晚饭煮好了？”
李志明听到李志木的声音后，连忙走出来：“志木哥，还没有呢！你在摘菜呀？”
李志木手里拿着一把青菜向李志明走来。李志明觉得志木哥肯定有事就快步向他走去。
李志木开门见山的说：“志明兄弟，我听说你当兽医？”
“哥，我是有这种想法！”
李志木不解的看着李志明：“兄弟，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呢？”
“志木哥，你是晓得我们李家坪这个大队的情况的。你和我还有志梅姐姐以前都希望读书走出这个大山窝，可是学校却不招生，我们只好回到农村参加生产劳动，可心里又不甘。这次本以为我能当个民办教师的，哪想到我都去体检回来了却被人夺走了。哥，像我这种人还有什么前途呢？”李志明说到这里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志木。
李志木连忙轻轻的拍了拍李志明的肩膀，关切的说：“兄弟，别着急！莫悲观！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相信这个世道永远会是这个样子？就没有改变的那一天？”
“哥，世道会不会变，到底怎么变？什么时候变？我们不晓得。我不想在农村窝窝囊囊的当一辈子只晓得种田种地的农民，我要当个不一般的农民，那我就要学一门手艺。在我们李家坪木匠师傅有了，缝纫师也有了。除了这两个比较轻松的手艺外，就只有当医生了。可我们李家坪已经有医生了，我不能学医去抢别人的饭碗与别人争高低。想来想去就只有兽医没有人学，同时看到猪牛生病要到破石街上去请兽医那个恼火劲，我就觉得不如我来学兽医，学了后也为李家坪人减轻一下负担。”
“哦！”李志木一下明白了。他拍了一下李志明的肩膀：“兄弟，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我支持你！不过我有个建议，你在学兽医的时候还是要把你的书本知识巩固着，说不定有朝一日用得上。”
“好的！我听哥的！”李志明使劲点了点头。
李志木轻轻的笑了笑：“兄弟，我想把你高中那些书借来看看学习学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嘿！志木哥，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李志明说着转身回去拿书。
李志木一把拉着李志明：“兄弟，别急嘛！你后面慢慢的给我也行！”
“那好！我后面给你！”
李志明回到家后，母亲喻永芬已经把晚饭煮好了。他端着饭碗在院坝里边走边吃。
五嫂吴红英在屋里看到后走出来笑嘻嘻的说：“志明兄弟，幺妈给你煮的什么好吃的？”
“五嫂，红苕干饭炒泡萝卜和胡豆瓣。”
“兄弟，幺妈煮的饭真香啊！我闻着都流口水了！”五嫂吴红英说着来到李志明的身边，望着李志明的饭碗故意用鼻子嗅了嗅。
“五嫂，你尝一尝，看看香不香？”李志明说着用筷子夹上一坨饭团递到五嫂吴红英的嘴边。
吴红英张开嘴由李志明给喂进嘴里，边嚼边说：“真的香啊！”
五嫂吴红英把饭咽下去后，向四周看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说：“兄弟，我问你个事？”
李志明吃惊道：“五嫂，什么事啊？”
李志明心想，五嫂这个样子一定是什么大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李志明见五嫂吴红英神秘兮兮的样子一下紧张起来，他连忙也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人就向五嫂身边跨了一步。
五嫂吴红英贴着李志明的耳边轻轻的说：“兄弟，听说你要学医猪医牛的兽医啊？”
李志明轻轻的笑了笑，心说才是为这事啊！
李志明却不正面回答吴红英，反而笑着反问道：“五嫂，你是听哪个说的我要学兽医？”
“嗨！兄弟，说的人可多了！”
“哦！五嫂，他们说的你信吗？”
“兄弟，我不完全相信。说句实话，你是我们李家坪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高中毕业生，看到你读了十多年的书仍然回来和我们一起劳动生产，心里替你委屈也替你难过。前段时间听说你要去当民办教师，我们都替你高兴，认为你不会再和我们一起劳动生产了，哪想到后来竟然被人顶替了。我们都觉得不公，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这些人又帮不了你什么忙，只是在一边替你干着急。可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要去当一个兽医，这和你这个高中生好像不对号。我听到后就想问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去学兽医，以后就当个医猪医牛的兽医生？”
李志明轻轻的笑了笑：“五嫂，你觉得当个兽医好不好？”
“兄弟，你真的要当兽医啊？”五嫂吴红英吃惊的看着李志明。
“五嫂，你先不要管我当不当兽医的事，你觉得搞兽医这项工作好不好？”
“兄弟，如果说是别人搞兽医这项工作的话那真的是好。我们李家坪两千多号人就缺一个兽医，如果真的有兽医了对我们来说是很方便的事，是一件大好事。”
“那既然是件很方便的大好事，那我当个兽医不就对了吗？”李志明说着用筷子把饭碗轻轻的敲了敲。
“你个砍脑壳死的！别人当兽医可以，可你李志明这个高中毕业生就不可以当兽医？”
“五嫂，这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别人当兽医可以，我就不能当兽医？你是嫌弃我做不了那些活，还是嫌弃我笨手笨脚学不会？”
“兄弟，你堂堂皇皇的一个高中毕业生怎么能去干那样的事呢？这不有辱斯文吗？”
李志明哈哈哈的笑起来：“五嫂，你晓不晓得搞兽医工作的还有大学生？”
“什么？”五嫂吴红英惊愕的看着李志明：“兄弟，还有大学生搞兽医工作？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五嫂，我未必要骗你不成，重庆市，就是队里那个女知青王明月的家那个地方，有所西南农业大学，大学里有个畜牧专业系，专门教的就是医猪医牛的事，当然不仅仅是医猪医牛，还有其他一些动物。那些大学生学的就是医猪医牛的事，人家大学生都可以干，我一个高中毕业生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兄弟，真有这样的大学？”吴红英惊愕的看着李志明。
“五嫂，那所大学里不光是男生，也还有女生在学医猪医牛的事，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那个女知青王明月，她家就在那所大学附近，她会告诉你的！”
五嫂吴红英撇了撇嘴：“我才不去问她呢？是她顶了你这个民办教师的位置，如果不是她你就是那个民办教师了。”
李志明叹息了一声：“五嫂，这个事情不要怪知青王明月，那是……”
吴红英不等李志明说完就一下打断道：“兄弟，你年纪轻轻的就心肠这么好，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明明是她顶替你了，你却不但不恨她，反而还帮助她，还替她说好话，像你这样的人世上难找！”
“五嫂，我不是替她说好话。我给你说，如果不是王明月顶替我的话，他们还会找别人顶替我的。只不过他们让王明月顶替我了，我们才没有办法去找他们说多话。”
“哦！”五嫂吴红英吃惊不小：“这里面还有什么说头吗？”
“五嫂，知青上山下乡是有政策的，各级领导要照顾这些城里来的人，所以，我们这里刚好缺教师就让王明月去了。这样既按照政策在照顾知青，又把我给顶替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唉！那个知青妹妹才十六岁就从大重庆到我们这些山旮旯里来了，也怪可怜的。可她去当了民办教师，可就苦了你了。”
“五嫂，我和王明月比起来，我还是要好得多，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习惯了农村的生活，可知青王明月就难了。所以，她顶替我后，我们一家人都没有怨言。”
“所以，你就要去当个兽医？”
“是的！五嫂，我在农村也要活出个样子来，我要当一个好的兽医。我准备给知青王明月说，她下次回家的时候帮我在学校买些兽医方面的书。”
“那你既然是这样在想，嫂嫂我支持你！”
可李志明却没有料到，第二天下午，他当兽医的梦想就破了。
第二天早上，李志明刚起床，知青王明月就来到李志明家。她先给李德光和喻永芬打了招呼后，就对李志明说：“志明哥，我们在外面去一下，我有话给你说！”
李志明一愣：“王老师，你要给我说什么？”
李志明跟着王明月来到屋后的一棵柿子树下，这个地方他俩多次来过。
重庆知青王明月是一年前来到李家坪三队插队落户的。王明月刚来的时候，由于知青房还没有建好，她就在队长李德光家住下，九个多后月，知青房建好了王明月才搬走。
在这九个多月中，王明月与李志明朝夕相处，在劳动中李志明处处照顾王明月，王明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请教李志明，李志明想看之类的书籍就找王明月借，有时候两人还会为书中的人物和故事争论起来。两人整天出双入对，不知道内情的人以为他们是兄妹。
王明月搬到知青点后，仍然时不时的来找李志明。
这天天刚亮不久，王明月就来找李志明，李志明以为王明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等她开口，李志明就问道：“王老师，你这么早来找我干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王明月把嘴一撇，娇媚的瞪了李志明一眼：“你怎么也叫我王老师呢？”
“你现在就是老师嘛！”
“我是什么老师？我这个老师还不是你让给我的。李志明，我可给你说清楚，你如果以后再叫我王老师的话，我可就……不理你了！而且就叫你李志明！”
李志明被王明月生气的样子逗笑了，笑着说：“我本来就叫李志明嘛！你叫我李志明有什么不好吗？我当你的哥是占了你的便宜，你知不知道？”
“什么便宜？当哥的就得有当哥的样子！”王明月说着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值得你好笑的？”李志明愣愣的看着王明月。
“我是笑有人竟然要去当兽医！”
“当兽医怎么啦？你不是说你们家旁边有所西南农业大学吗？那里不是有畜牧专业吗？我要学兽医你就觉得好笑？”
王明月一下收住笑，认真的说：“志明哥，真的对不起啊！是我把你的民办教师夺走了的，害得你现在去学什么兽医。要不然我去给学校说还是你来当这个老师吧！”
“明月，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做！你如果这样做了，不但我当不成这个民办教师，而且你也当不成！”
王明月愣愣的看着李志明：“为什么呢？”
“你想想看，他们如果是同意我去当这个民办教师的话，我都已经去体检回来了他们就不会变了，可见他们压根就不想让我当这个民办教师。你如果去提出来让我去，那不正好让你也当不成这个民办教师了？”
“志明哥，可我觉得你去当兽医有点屈才了！”
“明月，大学里面都有这样的专业，那些大学生他们难道是屈才吗？明月，你就不要替我难过了，我一定要当个好兽医，为我们的家乡服务。对了！你下次回家时帮我在农业大学买几本畜牧兽医方面的书。”
李志明已经做好了当兽医的准备，可是当天下午，他当兽医的希望就无法实现了。
当天下午，李家坪大队召开队长会议。会前大队长张仁强对支部书记李德义说：“李书记，我们大队那个兽医的事，我想……”
李德义不等张仁强说完就一下打断道：“仁强，你是不是说把大队这个兽医名额给的三队李德光的儿子李志明？”
“对呀！我想李志明是个高中毕业生，他不但有文化，而且又喜欢这项工作，把这个兽医名额给他正好，你觉得呢？李书记！”
“唉！”李德义叹息一声，显得很为难的样子说：“仁强，你怎么不早点给我说呢？这件事情你该和我商量一下再答应。”
“怎么啦？李书记！”张仁强不解的看着李德义。
“我前天已经答应人家了。我本来想和你商量的，结果有事就忘了。”
张仁强愣愣的看着李德义：“你答应给谁啦？”
李德义歉意的笑了笑：“仁强，李德礼的大儿子李志金不是残废了吗？为了给他找个事做使他有碗饭吃，我就答应他了，你看这事怎么办呢？”
“这……”张仁强想了想，很激奋的说：”李书记，你做得对！李志金现在那个样子，我们大队应该帮助照顾他一下，就应该给他找个事情做。”
“仁强，那我们大队这个兽医那就决定由李志金当？”
“对！就由李志金当。”
当天干部会议结束后，张仁强不好意思的对李德光说：“德光哥，对不起！那个兽医的事情有变化，李书记早就答应了李志金了。”
李德光看着张仁强很久没有说话，他担心儿子李志明怎么受得了。
李志明要当兽医的消息传出去后，李德义的妻子吴万菊在生产队劳动时听到后回去就给李德义说：“他爸，你说笑不笑人，我们李家坪出了一件大笑事！”
李德义一愣：“我们李家坪出了什么大笑事？我怎么没有听到说过呢？”
“你肯定听不到的！我今天在地里劳动时，有人说三队李德光去找了大队长张仁强，叫张仁强把那个兽医名额给他的儿子李志明。你说笑人不笑人，一个高中生竟然去当牛大夫，当个医猪医牛的医生，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
“这还不好笑啊！李家坪第一个高中毕业生竟然当了牛大夫，这还不被人笑得大牙呀？”
李德义生气的说：“你真的是妇人之见！”
李德义心想，你李德光宁愿去求张仁强都不来找我，我叫你这个兽医当不成。可是如果不把这个名额给李志明，那又给哪个呢？
李德义思索了很久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当张仁强大队长说到兽医的事情时，李德义一下想到侄儿李志金。这个娃娃现在成了驼背了，不给他找个事情做，他以后怎么办呢？
于是，李德义就对张仁强说：“我早已经答应人了。”
当天晚上，李德义来到大哥李德礼家，一进屋就对李志金说：“金娃子，二爸给你找个轻松活你干不干？”
李志金惊诧的看着李德义：“二爸，你给我找了个什么轻松活？”
李德义望着大哥大嫂说：“大哥大嫂，还有金娃子，我看金娃子现在这个驼背要做农活比如背和挑已经不行了，不如给金娃子找个轻松的活，让他自食其力。我想我们大队正缺少一个兽医，我就想让金娃子去当这个兽医，不知道你们……”
李志金不等李德义说完，一边摇头一边说：“二爸，我才不当这个兽医呢？与猪牛打交道有什么意思？我不干！我坚决不干！”
“金娃子，你可知道三队李志明一个高中生竟然主动要求去当这个兽医，我为了你才没有答应他，你娃娃可要好好的想一想，人家一个高中生都愿意去和猪牛打交道，你一个残废人怎么还不干呢？你如果不干李志明马上会干！”
李德礼惊愕的看着李德义：“老二，李德光的儿子李志朋真的想当牛大夫？”
“大哥，难道我说的还有假吗？”
李德礼笑了笑：“金娃子，你二爸说的是对的。你这个身体现在不适宜做重农活了，干脆就当兽医。大队不但要给你每天记十个工分，而且公社每月还有三块钱的补助，这是多好的事情啊！这事就这样定了，金娃子学兽医就当个牛大夫！”
“爸爸，二爸，这牛大夫牛医生名声不好听！”
李德义眼睛一瞪：“有什么不好听的？只要有工分有钱，比什么都好！你娃娃好好的干，将来讨个好媳妇比什么都强。”
就这样，李志金成了李家坪大队的兽医牛大夫。
李德光回家给李志明一说，李志明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去睡觉了。
晚饭后，知青王明月来到李志明家，没有见到李志明就问李德光：“李叔叔，志明哥呢？”
“唉！”李德光叹息一声：“他睡觉了！”
“什么？他这么早就睡觉了？”王明月一惊：“李叔叔，志明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啦？”
“明月，你志明哥想当兽医的事情落空了！”
“什么？他当兽医的事也泡汤了？怎么会这样呢？我就是来和他商讨买些什么兽医书的，我好写信给哥哥姐姐让他们把书买好寄来，哪想到竟然是南柯一梦啊！”
王明月本想去劝劝李志明的，但觉得时间晚了她就告辞了。
在回去的路上，王明月心想我一定要帮助李志明一下，不能就这样下去。但怎么帮助他呢？
王明月想，我还是去给公社的领导说，就说我是初中毕业生，李志明是高中毕业生，他当老师比我合适些。
可王明月的想法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