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德光得罪章陆明（1/1）

章陆明副书记从张仁强大队长家里出来并没有回赵明义家去吃饭，而是来到三队队长李德光家。

李德光刚从地里回来，见到章陆明副书记来了甚感震惊。李德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章陆明副书记了。

“章书记，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你怎么舍得到我这个破庙来呢？”李德光本是玩笑话，哪想到章陆明却认为这是李德光在挖苦讽刺他。章陆明从此心里不舒服李德光了，几个月后，章陆明就开始报复李德光。

章陆明有些不高兴的说：“德光同志，看来你也不欢迎我章陆明了？那我章陆明走就是了！”

章陆明说后转身就往回走。李德光连忙上前一把拉住章陆明：“章书记，看来你今天在什么地方遇到不舒心的事情了？”

“我会遇到不舒心的事情吗？”章陆明很严肃的看着李德光。

“哦！章书记既然没有遇到不舒心的事情，我说这个话你怎么生气了？”李德光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章陆明副书记，仍然像过去那样与章陆明开玩笑。

章陆明本想立即走开的，但李德光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了，他就不好再走了只得留下来。

李德光见章陆明不走了，连忙把章陆明请进屋：“章书记，这里坐，我去给你泡杯茶。”

“德光同志，不用了！德光同志，你先不要去忙，我是来问问你们生产队这次募捐情况的。老李同志，你们生产队募捐搞得怎么样？”

李德光不知道章陆明是个什么态度，他是支持募捐活动还是不支持，他想先摸清章陆明的态度，这又是李德光犯的一大错误。

李德光看着章陆明副书记:“章书记，我们李家坪大队这次搞这个募捐活动上级认为怎么样？”

李德光真的是弄巧成拙，上级认为怎么样是上级的事，一个生产队长怎么问上级怎么样呢？

章陆明一种厌恶的表情说:“德光同志，上级怎么认为是上级的事，用不着我们下级操心！你只是把你们生产队募捐情况说一说就行了！”

李德光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在章陆明这个公社副书记面前说的太多。李德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章书记，我们三队这次募捐活动还是搞得很好的，大家都积极捐款捐物。”

“哦！你们搞得很好我就放心了。”章陆明副书记说后站起来就往外走。

李德光连忙上前：“章书记都快吃午饭了，你吃了午饭再走！”

“谢谢！”章陆明轻轻的但却是很干硬的说后，不顾李德光的挽留毅然决然的走了。

李德光看得章陆明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发凉，看来我李德光这个生产队长当到头了。我已经得罪了大队书记李德义，现在又得罪了注册的公社副书记我还能继续当下去吗？

李德光以为章陆明只是对自己下手，却没有想到章陆明会对自己的儿子李志明下手。这是李德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章陆明副书记从李德光家出来后，心情差到极点，他一边走一边想，这李家坪大队的关系太复杂了，我这个公社党委副书记亲自调查了解都得不到一句真话，可见其他人来就更不容易得到实际情况了。

章陆明原来想把李德礼花的药费钱和他们盗砍树木的事情一并处理的，现在看来不处理为好，这个大队还是要依靠李德义一家人才能把工作搞走。

章陆明从此完全偏向李德义一家人，样样事情都按照李德义的意志做，完全没有一个公社党委领导的决断和是非观念。但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后来竟然被李德义一家人整下了台，而且还非常狼狈。

章陆明以前还想趁这次对李家坪大队领导班子进行一次调整，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李家坪大队这次的募捐活动以及生产队的大树被盗砍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转眼一年多时间过去，李德光的大儿子李志明高中毕业了。

李德光和妻子喻永芬一共生了五个子女，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李志明是他们的大儿子。他的五个子女分别是大儿子李志明，大女儿李志媚，二儿子李志春，三儿子李志锋，小女儿李志美。

李志明从小长得乖巧，是个懂事的娃娃，上学读书不但成绩好，而且还表现得与众不同，是一个深受老师喜欢的好学生。

李志明高中毕业后，由于大学不招生，他只好回到农村劳动生产。

这天，李志明到破石街上去卖自己编制的竹扇，李家坪大队小学校负责人吴英杰老师见到李志明后，对他说：“志明，经过学校领导研究决定，你到李家坪小学校当民办教师，你马上到八庙区医院体检，把体检报告拿来。”

李志明不等竹扇卖完，当即就到八庙区医院体检，第二天就将体检报告交给吴老师，吴老师看了体检报告后说：“志明，你以前是我的学生，等几天你就是我的同事了，你回去做好准备，正式通知来了后你到学校来正式上课了。”

李志明以为自己从此就是民办教师了，哪想到几天后，李家坪大队书记李德义在公社主管文教工作的副书记陆章明的配合下，取消了李志明当民办教师的职格。

李志明真是欲哭无泪，想上大学读书大学却不招生，想当民办教师却又被人拿下来了。李志明觉得前途一片迷茫，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开始自暴自弃了。

这时，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堂嫂，李志明叫她五嫂的吴红英走进了他的世界里。

五嫂吴红英对李志明说：“志明兄弟，你才十八九岁，人生道路还远得很。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怎么为了没有当成民办教师就失去了人生意义呢？难道你的人生目标就只是一个民办教师吗？”

五嫂吴红英的话震聋发聩，犹如醍醐灌顶。？

“五嫂，我……”李志明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兄弟，不是五嫂说你，你的眼光太短太浅了。你只看到我们李家坪巴掌大这么个地方了，你就没有看到破石、八庙、巴山城那些地方？还有更远的重庆、成都？俗话说男儿志在四方，你就不想到北京、上海那些大地方去看看？”

“五嫂，你说的倒很轻巧！我凭什么到那些地方去？我原来的想法是好好的读书，考上大学后就跳出去，可大学不招生我只有种地了。好不容易有个民办教师位置却又被别人夺了，我还有什么办法跳出大山？我的出路又在哪里？”

“兄弟，天无绝人之路，难道这个世道永远就是这个样子？你即使一辈子在农村劳动生产，也不能垂头丧气啊！当农民也要当个不一般的农民，这才是你这个读过书的人应该有的！”

“当个不一般的农民？”李志明愣愣的看着五嫂：“对！我李志明要当个不一般的农民！”

李志明想起四队的李志木和李志梅，他们是学校原来的好成绩，可他们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竟然连高中都没有读成就回家劳动生产了，他们竟然没有一句怨言，反而脚踏实地努力劳动改善家庭的生活。我李志明不但家庭出身好，而且还有幸读了高中，我比他们幸福多了。他们都没有什么怨言都没有自暴自弃，我又为什么要颓废下去呢？

对！当个不一般的农民。五嫂的话使李志明惊醒了，我李志明当不了人杰当不了英雄，但我也要当个不一般的农民。

怎么才能当个不一般的农民呢？李志明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李志明的老家在巴山市破石镇李家坪村三社。李志明的父亲李德光以前是李家坪大队三队的队长。

早年间，李德光和李家坪大队的支部书记李德礼、副大队长李德义和他们的兄弟关系不错。后来因为李德礼要割资本主义尾巴，砍四队成分人李德中家的柿子树时，李德光和读初中的儿子李志明去看稀奇，李志明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说了李德礼几句。当时，李德光就批评了李志明：“你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娃娃，怎么能在大庭广众面前说长辈呢？长辈做得再不对，也不能由你这个小娃娃去说。哪怕你再有理也不能那样去说长辈，你这叫羞辱长辈，使长辈没有面子。你得罪了他们一大家人，你今后会吃亏的。”

五嫂吴红英也为这事说过李志明：“兄弟，人要学会忍，不要强出头。强出头是要吃亏的。你得罪了那些掌权的人，你后面有事要过他们的手，他们就会整你的。兄弟，以后要注意这些事，任何时候都不要强出头。”

李志明这才觉得后怕，也非常后悔。这次民办教师被取消了就是李德义有意识的报复整他的。

在那次事情之前，李德光和李德礼几兄弟的关系还是可以的，从那次事情过后，李德光与李德礼几兄弟的关系就不那么好了。

13后来，李德中的母亲去世后，李德光去帮忙，李德礼两个儿子因为挖路砍树受伤了，李德礼怪李德光帮忙造成的，从而使两家的关系更是水火不容。

这次，李志明初中时的班主任吴英杰老师要李志明去当民办教师，可大队支部书记李德义在公社副书记章陆明的配合下，剥夺了李志明的民办教师资格。

李志明感到痛苦和迷茫，就在李志明感到痛苦，人生一片迷茫的时候，五嫂吴红英给了他特殊的关爱，使李志明走出了泥潭。

李志明是一个读书的料，他才读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学校赵老师就对李德光说：“老李，你家志明也和你那个堂哥李德中的儿子一样，是一个读书上进的人，你要给他准备钱啊！你家志明将来是要上大学的。”

李德光也发现了李志明有读书的天份，心里暗暗高兴。他对李志明说：“娃儿，你要好好的读书，远的像四队李德信五爸学，近的像你志木哥和志梅姐学，争取上八庙中学去读初中！”

那时候，在大巴山里的李家坪能初中毕业那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李德中当时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考上初中就已经不简单了，他就以上初中来激励李志明。

在这之前，在李家坪历史上，大多数人能读到小学六年级毕业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就已经是大知识分子了。那时候只有李德信是正规初中毕业，后来才有了李志木、李志梅这样的初中生。偌大的李家坪大队二千多人，那时候才三个初中毕业的人。李德光希望李志明是李家坪的第四个初中生。

李德光在旧社会里没有读过书，是在新社会经过“扫盲”运动才认识字的，他对子女上学读书这件事非常重视。

李德光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李志明初中毕业后不是考试上高中了，而是由学校推荐上高中。

李志明高中毕业后，是李家坪大队的第一个高中生，可惜那时大学不是考试招生，而是推荐上大学。李志明认为自己父亲李德光是党员生产队长，只要自己好好的表现一下，推荐上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李志明忘记了自己曾经得罪过李德礼。他的父亲李德光又得罪过大队支部书记李德义。得罪了大队的“土皇帝”，李志明还想推荐去上大学？真的是痴心妄想。就连学校老师要自己去当民办教师这样的事，李德义都搅黄了，那就不要指望李德义这个大队书记推荐李志明上大学去读书了。

李志明没有当成民办教师，就认为自己的人生一片昏暗，没有什么前途了。但他也不想就像这样碌碌无为的当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

李志明心想，我就是当农民也要当个不一般的农民。他想学个手艺，可是李家坪用处最多的木匠、缝纫师傅已经有李德坤了，李志明不想与李德坤的手艺相撞，要学一门李家坪没有的且又很实用的手艺。

恰在这时，家里的老母猪和十二只小猪崽儿得病死了，把李德光一家人心痛惨了。

李志明看着父母亲眼泪汪汪掩埋死猪的情景，心想，我何不就学医猪医牛当个兽医呢？

李志明就把自己的想法给父亲李德光说：“爸爸，我干脆就来学兽医，我们李家坪就缺这样的人！”

李德光没有立即表态，他愣愣的看着李志明轻轻的说：“你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李德光觉得李志明一个高中生，读书成绩又好怎么就去当个兽医呢？

14李德光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不能把李志明给耽误了。李德光在想，到底让李志明学什么手艺好呢？

李志明想学兽医的想法不但在自己家里掀起风波，就是在李家坪三队乃至整个李家坪大队也引起不小的议论，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一个堂堂正正的高中生，学什么不好，偏要去学医猪医牛的兽医？

还有人话，既然想学医不如就学给人治病？给人治病比给猪牛治病强很多不说，名声也好听一点。

李志明不是没有想过学给人治病的事，当个正儿八经的医生，可是现实并不允许李志明实现自己的梦想和希望。

李德光听到人们的议论后，觉得儿子当个兽医的确有辱他这个高中生的身份。李德光想劝李志明放弃学兽医的想法，就对李志明说：“明明，我觉得你学习给人治病这门手艺好些，不要去当什么兽医。当兽医不但下贱，而且和猪牛打交道把你这个高中毕业生说的不值！”

“爸爸，虽然当个正儿八经的医生给人治病，不但神圣而且名声也好听一些。可我们李家坪大队已经有一个医生了，我还能再学医吗？我如果学医那不表明我要与人家争抢饭碗吗？那不就引起矛盾了？为了不和人家有交集不和他们产生麻烦，我就学没有人愿意的兽医，我当个兽医也是能挣钱的！”

李德光想了想，觉得李志明说的不无道理：“明明，你这样想也对！我们不和别人发生交集，我们另外走一条路。我们李家坪大队还没有兽医，猪牛生病了要到破石公社去请兽医来，一去一回就是大半天了，还没有等到兽医来猪牛就已经死了。我支持你学兽医，你学会了就能帮李家坪的人解决一大难题。我去给李书记和张大队长说一下，我听说我们大队有一个兽医名额，以前没有人愿意干兽医。我想你主动学兽医，他们会把这个名额给我们的。”

李志明连忙阻止道：“爸爸，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向大队汇报，你如果汇报了不但不会把这个名额给我，反而会招来某些人的嘲笑。”

李德光狐疑的看着李志明：“不会吧！我是想把这个名额争取来了后，公社每个月会给三元钱的补助的。”

李志明连忙摆手：“爸爸，那就更不行了！如果没有这三元钱的补助，大队某些人还会考虑把这个名额给我的。现在有了补助，大队某些人是绝对不会把这个名额给我的。”

李德光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个名额下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就因为没有人愿意干就一直空缺着的。”

李志明着急道：“爸爸，当民办教师那件事情还没有把你整醒吗？你还那么认为李家坪某些人还是那么善良吗？爸爸，李家坪小学明明差老师都已经是好几年的事情了，为什么他们几年前不塞人进去？唯独这次听说我要去当这个民办教师了，他们才开始去管学校的事？这不明摆着就是专门针对我的吗？这个兽医名额已经空了这么久了，只要你去说我想当这个兽医，保准他们会说已经有人了。”

“不会吧！”李德光不相信似的摇了摇头：“这个兽医与民办教师不同。民办教师虽然是民办，但毕竟那是老师是先生，那是非常神圣的一个职业争抢的人就多。而兽医是医猪医牛的，又脏又累的活哪个愿意去干？我先去问问大队长张仁强就知道了。”

李德光当即来到大队长张仁强的家。

15张仁强对李德光的到来甚感吃惊，李德光这么多年是从来不到大队干部家里来的。李德光今天怎么来了？他一定有事要求自己。

张仁强连忙笑着说：“李队长，你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呢？”

李德光笑了笑：“张大队长，我李德光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有事想麻烦你这个大队长兄弟了。”

“哦！”张仁强一惊，真的被自己猜着了。张仁强连忙笑着说：“德光哥，你有什么好事啊！你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我绝对告诉你，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我就一定给你办。”

“那就谢谢你了！张大队长，我们大队不是有个兽医名额吗？这个名额还在不在？”

“对呀！有这个名额，这个名额还在，怎么啦？德光哥难道你想当这个兽医不成？”张仁强说后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李德光笑了笑，说：“张大队长，你愿意不愿意我当这个兽医啊？我就是想当这个兽医。”

张仁强认真的看着李德光：“李队长，你真的想当这个兽医吗？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的话，这就是我们李家坪人的福分了，我们李家坪以后猪牛生病了就不用往破石街上跑了。”

“张大队长，那这个兽医名额还在不在？没有人把这个名额拿去吧？”李德光紧紧的盯着张仁强。

“嘿！这个名额下来都有一年多了，就是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兽医，所以，这个名额就一直放在那里的。德光哥，你真的想当这个兽医？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张仁强惊诧的看着李德光。

“张大队长，不是我要当这个兽医，是我家李志明想学兽医……”

“什么？”张仁强不等李德光说完就一下打断他：“德光哥，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李志明那么聪明乖巧的一个小伙子，又是高中毕业生，差点当了民办……”

张仁强惊愕的看着李德光：“德光哥，李志明怎么会来当兽医呢？不行不行！李志明当兽医的话那真的是大炮打蚊子大才小用了。”

李德光一副央求的表情望着张仁强：“张大队长，你先不要说什么大才小用的话，你说你愿意不愿意把这个名额给的我家李志明？”

张仁强想了想，轻轻的说：“德光哥，如果李志明真的愿望当这个兽医的话，我一定把这个名额给他，只怕你是给我说着玩的？”

李德光笑着说：“大队长，我是专门为这事来找你的，我怎么会说着玩的？”

张仁强把胸脯一拍，坚定的说：“那好！德光哥，这个兽医名额我决定给李志明了！”

李德光有些担心的样子：“张大队长，这事需不需要给李德义书记说一声呢！”

张仁强轻轻的摇了摇头：“德光哥，这个兽医是没有人愿意干的，公社给了我们这个名额已经一年多了，就是没有找到人。现在李志明主动要来学兽医这是好事啊！我们大队领导是应该支持的，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这是就这样定了！”

但张仁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天下午，他把李志明当兽医的想法给大队书记李德义汇报后，被李德义书记直接否决了。

李志明想当兽医的希望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