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害怕（1/1）
时光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我们所有人都要向前走，分别和遗憾在所难免。
——题记
隔了一个新年小长假没见，放假前还彼此熟到不能再熟仿佛孪生兄弟姐妹似的少年们此刻难免有些生疏，但相见五分钟后，这种生疏感荡然无存。
从“诶！好久没见，新年干什么去啦？”，到“我就知道！我跟你说啊……”的转变是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大家还是一家人的最好证明。
一堆男生在教室后面犯浑，一堆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沈意对这种司空见惯的现象一直表示不理解。
宋晴在出神的沈意面前打了个响指勾回了她的注意力，沈意抬眼，问：“怎么？”
“期末考试成绩短信收到了吗？”
说到这点，梁浩皇帝表示痛心疾首，想当着校领导的面啐他们一口。
哪个学校新年前夕用短信发成绩的，卡得刚刚好，能不能过个好年？
宋晴轻叹了口气，“……我不是第一。”，她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沈意撑在桌子上托着自己的脸，面露惊讶，“你第几？”
宋晴默默地给自己比了个耶。
沈意：“……我第三。”
还是她买单。
宋晴眼底亮了亮，“不是你第一？”
宋晴习惯了第一不是她就是沈意的日子，她都快忘了高中大神如云，她这种全科目发展的，到了后期分科，肯定比不上那种天赋型的偏科战士了。
譬如沈意，譬如宋斯，譬如隔壁班那些竞赛战士。
宋晴朝后面男生人山人海堆中喊了声陆文，没人应，正纳闷，感觉到背后有人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背。
她转头，视线从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指移到手指主人陆文俊郎帅气的脸上。
“怎么了？”陆文淡淡地笑了一下，打趣道：“想我了？”
宋晴：“……算是吧。”
沈意问：“这次考试你是第一吗？”
成绩好不好的学生对第一都会有一种执着，虽不是非得第一不可，但不能对第一毫不知情。
沈意和宋晴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神情让陆文浅笑了下，他摇头，他生物没发挥好，但他还是年级前五就是了。
“是宋斯？”，沈意蹙眉，尾音上扬，语气疑惑。
她不是针对这哥，真的是因为他是个文痴，如果不是理科实力够硬，年级前三十绝对见不到他的影子。
六只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纷纷摇头，完全否定了这个假设。
还好此刻的宋斯被老师叫走了，不然他现在肯定眯着他的眼睛，摆出他的妈生“送死脸”，送三人出殡。
那第一是谁？
隔壁班的？
最后，梁浩凑热闹挤了过来，他一听一乐，拍着他的胸脯满脸自信洋溢，不知道的得以为第一是他。
“是我家老三！”
啊。
叶明辉的成绩不差，大考小考在年级都是前列，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一炮冲到这么前了。
喧闹的另一边，叶明辉正沉浸在史铁生的世界里，突然，他秋叶落地的花园里冒出了梁浩和陆文这两个小学生，把他拉了出来硬要和他讲段子。
“什么时候一飞冲天的？竟然都没告诉哥哥。”
“就是，老三你变坏了啊！”
“竟然考了第一哇！”
“狠狠地把一千两百多个人踩在下面了啊！”
“哥哥我好生欣慰啊！”
叶明辉被他们唱戏似的，弄得没法子，摆手叫停，抬手他推了推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周末，我家，成吗？”
看热闹的沈意和宋晴：“非常乐意！”
老三叶明辉做的饭菜是真的好吃！
比那种米其林五星酒店，高等豪华餐厅那些还要好吃。
如果硬要说出个什么理由的话，那就是家常菜的烟火气加上友谊情感的浓蜜具有特殊的魔法，可以让饭菜变得美味。
见她们美得跟开花似的，陆文和梁浩暗嘲两个小姑娘没骨气，结果就是后面周末吃得比谁都多。
那哼哧哼哧的样子，仿佛八辈子没吃过饭。
在叶明辉家简单地吃了顿午饭，几人决定在电玩城打发剩余的时间。
不得不说的是，电玩城是真的烧钱，大几百大几百的币宋晴跟不要钱似地兑，初春天黑得快，四五点了也不见得收手。
从小被教育节俭传下去，一周生活费只有八百的叶明辉见宋晴跟吸毒上瘾似的状态，愣了愣，他问：“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梁浩表情漠然，“就那点钱还不够给青奶奶买个首饰呢。”
叶明辉闻言，视线从宋晴被机子的光照得五彩的脸庞移到了宋晴骨节分明的手腕上，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条银色手链。
远看很精美，不甚了解的他估不出价格，他不由得看了眼身边的梁浩。
梁浩接收到信号，不咸不淡道：“路易威登的经典四叶草系列，也就这个数。”
说着梁浩满是嘲讽与无奈地朝叶明辉比了一个八。
“没办法啊，谁叫是我们的小仙女青青呢。”
叶明辉抿了抿唇，眸子轻轻垂下。
梁浩没注意到叶明辉神色的迥异，揽着他的肩膀，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气派，“别看了，咱们也玩！”
“嗯。”
又过了会儿，沈意看了眼时间，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她到点儿要回家吃饭了，今天李清遥在家。
梁浩还在和老三比赛车，闻言头都没抬，意思着挽留了一下，“这么快就走啊？不再玩会儿？”
沈意懒得理他，“嗯”了一声走开了。
陆文被宋晴拉着两人在到处给机子喂钱，真正理沈意的只有宋斯。
宋斯是个欧皇主儿，夹娃娃一夹一个准儿，赛车弹珠也是无人能及，一个币能玩出五十个币的花活儿。
他找了张凳子懒洋洋地坐在那儿，面上没什么表情，半垂着眸子随意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但锋利的眉眼却给他浑身裹上了一层冰，一整个「我很烦，别来惹我」的样子。
“宋斯。”
沈意习以为常他此刻的神态，喊了他一声。
闻言，宋斯掀起他厚重金贵的眼皮。
沈意叹了口气，“那几个玩入迷了，我要赶回去吃饭。”，沈意面色不改，摁下心中的躁动发出邀请：“我们一块儿？”
宋斯站起身，刚刚还低自己半个身的人突然比自己高半个头，压迫感一下就来了，沈意的神经也随之绷了起来。
他随意地拍了拍衣服裤子，布料和手摩擦的声音在沈意听来格外明显。
“走吧，”宋斯抬步往前边走边说，“我送你回家。”
沈意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小跑跟上去。
两人站在路边等宋斯叫的车，街上，新年挂的灯彩还没摘，人来人往依旧是过年那番喜气洋洋，沈意无聊得一圈一圈扫视周围。
不远处有个老婆婆在摆地摊，卖一些小饰品什么的，沈意眼睛亮了亮，扯了扯宋斯的衣角，指着摊档。
无声却意思明显。
宋斯点点头领着她过去了，那一瞬间，宋斯有种带女儿出来逛街的错觉。
沈意看上一个发箍，上面顶着一个大大的花朵，她想都没想就直接拿了起来。
她还没做出下一步动作，宋斯就已经问完价格付完钱，领着她又回了等车的路口。
速度之快，沈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记忆里宋斯只比沈意高大半个头，一个新年假过去，宋斯已经比她高一整颗脑袋了。
两人站着对视，她不仅要微仰着头宋斯还要微微垂首。
沈意抬头故意问他：“你心情不好吗？”
“没”，宋斯垂首淡淡地吐出一个。
沈意眨了眨眼，继续问道：“真的没有吗？”
宋斯又吐了两个字：“真没。”
“你真的没生气？”
“嗯。”
“那你把这个发箍戴上。”
“……”
循序渐进，层层引诱，这是沈浊远教给沈意的商战技能，虽然她未必继承家业，但技多不压身。
而且，沈意当然知道宋斯没生气，他是妈生送死脸不能怪他，而且他笑起来的时候会好很多。
今天下午被拉来电玩城面对一群菜鸡，无聊到坐在椅子上发呆，没发脾气就很不错了，还能笑脸盈盈的那就真是和平大使了。
这个套下得很完美，沈意在心里得意洋洋地夸自己聪明。
在宋斯回答之前，车来了，但这并没有打断沈意的计划。
上车后，沈意在宋斯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发箍，眨巴着眼睛盯向宋斯，迫切等待他的答复。
没几秒，宋斯败下阵：“可以不用这个方式证明我没生气吗？”
沈意假意思索片刻，果断道：“不能。”
宋斯：“……”
“小姑娘”，前面的司机大叔插嘴道：“你这小男朋友交的不行啊，太端着了，你看谁家男朋友是这样的。”
沈意很快就压下了自己上扬的嘴角，认下这个男朋友，换上抱怨的语气：“就是，我也觉得我找的男朋友不行，现在年轻发窟都不肯为我带带，等到以后，都不能指望他为我做点什么了。”
宋斯：“……”
司机大叔应该也是有个女儿，说到这儿格外来劲儿：“我跟你讲哇，男朋友要找好的，不是对你好，而是他本身就好的，你这儿男朋友……”
话到这儿，司机大叔对上反光镜里宋斯冷着的双眼闭了嘴
但司机大叔实在热心，在等红灯的时候，他转过头悄悄朝沈意补了后面那句：“你这男朋友太凶咯！赶紧换一个！”
沈意点头表示同意。
在一个车上，司机大叔的悄悄并没有任何作用，在沈意和司机大叔进行下一波对宋斯的攻势时，宋斯叹了口气：“我戴。”
“不生气？”
把身子往沈意的方向靠了靠，宋斯无可奈何道：“一直都没生气。”
见沈意没反应，又感受到司机大叔再次探来的视线，宋斯低下头抓着沈意拿发箍的手往自己头的方向带，他轻轻道：
“女朋友，你的发箍我戴，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砰！
沈意觉得自己脑袋要炸开花了。
这就像是一场由司机大叔开启的剧本，在剧本里，沈意是女朋友，宋斯是男朋友。
明明是她最先入的角色，但脑袋最先开花的是人是她。
沈意的手指不小心触到了宋斯的头发，少年的乌发又细又软，沈意强行稳住心神，将发箍往他头上一套，宋斯脑袋上就多了一朵小花花。
嗯……
小花虽然不能给颜值加buff，但是也没有给颜值拖后腿，值得嘉奖。
“好”，沈意配合道：“男朋友乖，女朋友就不生气。”
……宋斯头顶要有第二朵花了。
两人下了车，宋斯半眯着眼紧盯着那辆车的屁股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辆车为止。
沈意趁宋斯没注意拿出手机，喊了声宋斯的名字。
咔嚓一声，
头顶戴着小花花的少年和身后的夕阳融为一体的瞬间就永远被记录下来了。
囧样被拍，宋斯像是无事发生，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身子轻声道：“女朋友该回家了，发箍快拿走吧。”
“……嗯，”沈意上前取下发箍。
两人现在靠得近，宋斯撑着膝盖比沈意矮了点儿，他微微抬头深黑色的眸子里噙着笑，沈意的呼吸在对视的一瞬间停滞了。
她听到他开口问道：“刚刚跟那个司机聊得开心吗？”
沈意轻轻“嗯”了一声，“还行，司机大叔人挺……挺热心的。”
沈意的手紧紧地抓着发箍，她觉得心中扭头就跑的想法要压不下去了，还有身上穿着的棉服快要把她闷炸了。
她的脸微微泛红，他随便一瞟就看到她脸上的小绒毛，离得太近了，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味扑面而来。
要命。
他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抬手理了理沈意被风吹乱的碎发，“沈夭夭，回家吃饭吧。”
沈意点了下头，这个剧本该结尾了，她几乎是拔腿就跑，连再见都没说。
沈夭夭，
你太tm怂了！
怂到家了！
是真的家！
……
吃完饭洗完澡，沈意的头没吹干就懒到了床上，她刚刚吃饭前发了个九宫格自拍，照片里她带着发箍笑得灿烂。
沈意的骨相极佳，美的格外靓丽，本身虽然有点不上镜，但照片里的她依旧明媚到让人挪不开眼。
毕竟，少女的笑容永远是最好的美颜。
她翻着评论，随机选几个幸运嘉宾翻牌。
李清遥在门外敲了敲门，沈意回了句：“进。”
她拿了杯刚热的牛奶放在沈意的床头柜，她坐在床边摸了一下沈意的头发，“又不把头发吹干，快坐起来，妈妈给你吹个头。”
沈意朝李清遥笑了笑，蹦蹦跶跶地坐起来：“一般睡前会吹干，但夭夭待会儿还要写卷子呢，所以就吹了个半干。”
“不小心睡着了怎么办？”，李清遥从沈意房间的洗手间拿出吹风机走到床边。
沈意摇头，把手放在胸前郑重道：“我，沈夭夭，一直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
“贫嘴”，李清遥戳了戳沈意的脑袋。
吹风机的风吹出来暖洋洋的，不一会头发就全干了，李清遥顺便拿了护发精油，一并给沈意抹上。
“夭夭”，李清遥轻轻喊。
沈意还在李世纨他们狗帮的微信群里看他们说段子，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你会不会怪妈妈？”
沈意抬眼，这才把身体坐直：“为什么要怪我人美心善将我生养得这般好的妈妈呢？”
李清遥下坠的心被沈意狠狠一拖，一时间不上不下。
“妈妈最近时常两地跑不在家，你爸爸也经常出差谈生意，家里就你一个人。”
李清遥吸了吸鼻子，她望向沈意的眼里不仅有沧桑也有愧疚：“我好怕，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