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刺客无信条（1/1）
互联网的角落，游戏《三体》正在运行，最新的ETO会议上，一众人围在火堆旁站立，但大家都没有出声。
他们正盯着一位不速之客。
跳动的火光把那人兜帽下的阴影印得更深，只有一袭亚麻色的长袍在荒原吹过的风中舞动。
“主啊，请告诉我们这位是谁？”有人祈祷般地呓语。
所幸他们的全知的主真实存在，可以对他们进行回复。
不过在智子给他们答案之前，一个枯槁的人影就率先发声了：“IP地址藏得很好，甚至戴了遮蔽视网膜识别的隐形眼镜，还有V装具的设备识别码查出来也是二手交易后的信息。但是你进入游戏时忘了藏起你的电脑系统安全验证...”
出声的人自称姜子牙，她是第一个意识到会议里多了不速之客的参会者。
“姜子牙！你还在监视《三体》游戏吗？！”有人指责。
人群传来附和：“你上次这么干引出来那个陈大壮直接对我们主的事业造成了多大的威胁你还不清楚吗？！”
“所以我才更应该加强安全相关的监视，这也是主所默认的。”姜子牙冷漠回应。
智子并没有提出反对，这句反驳成功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他们只是在害怕自己的位置暴露，明雪清楚，除了目的一致，现在的ETO已经缺乏信任和理解了。她愈发怀念叶奶奶在的那些日子。
会场又沉默下来，火堆噼啪作响，突然传来嗤嗤的笑声。
是那个神秘的兜帽人，明雪靠自己的监视插件大致知道了他的位置，在印度的某片贫民窟，但还没时间去确定他/她的身份。
“陌生人，表明你的来意。”
“我来测验你们，观察你们，然后现在决定帮助你们。”兜帽人用一种愉悦的语气回答。
其他ETO成员面面相觑，兜帽人则解释道：“我特地留下一些漏洞让人追踪，检验你们是否还能靠自己的能力去获取情报，而你们刚刚的‘小摩擦’，也符合我对你们阵营状态的推测，所以我现在要跟你们提个丰厚的交易条件。”
他的双手随着他的言语舞动，悠闲又带点歇斯底里：“我要帮助你们除掉面壁者，条件是智子和你们ETO也要对我的行动提供帮助。”
嬴政拒绝了他的提案：“不管你是谁，为什么找到这里，我们都没有再招募新同志的计划了，现在我们全都在PDC的追捕和监视威胁下。”
“你误会了，老头，我没说过要加入你们，很早以前，你们还在用《三体》筛选成员时我就拒绝过你们的邀请，当时我以为你们是什么乏味的极端阴谋论宗教组织。”兜帽人轻蔑地摆手。
“那我们就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了。管理员，把他踢出游戏。”嬴政冷冷地说。
“喔，现在可不同原来了，老头，你们实力大减，但我了解三体的真相后，觉得你们足够有趣了。”
“主不需要你觉得有趣，我们只是在帮助它实行计划罢了！”有人反驳。
“什么主？哦，三体人，我对他们没兴趣，一个强大但思维透明的，冷冰冰的势力，真想要接触它们得等到四百年后去了。我感兴趣的还是你们，ETO。”
兜帽人用食指划过火堆旁所有人的脸，语气还是那么快乐：“你们现在在对抗全世界！你们背叛了自己的种群，然后想用他人的力量毁掉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
“老实说，这也不算什么，人类历史上已经有很多人干过类似的事情了，但是不同的是，现在全世界一起搞出了面壁者这么个机制。”
他滔滔不绝，不在乎其他人的反应：“我们剥离掉其他元素，现在看，五个能调用全球巨量资源的欺瞒者；和一个残破内讧，被全世界孤立，但掌握完全信息优势，还有一定科技外援的精英组织打起来了！”
“多么激动人心的不对称对抗！”兜帽人双手高举，转个圈，大声宣布。
“这是我们净化地球的伟大事业！”嬴政感觉有些生气。
“收起你苦大仇深又崇高的背景故事吧，老头，我没兴趣。我来的目的已经说过了，我要做交易。”
“如果你指的是暗杀面壁者的话，我们自己可以做到。”冯·诺依曼回答他。
“真的？你们可以？我看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暗杀，无论是对藏在自家洋馆里度假的那位，还是张罗着要搞游戏的那位。”兜帽人不屑地回应。
然后他对着天空说话，不再看向火堆旁的众人：“我看看，在这儿对话三体人应该是能听到的对吧？那我就直接跟你们的上司谈谈吧：听我说，外星佬，你的追随者因为他们僵化的思维和贫乏的想象力已经错失了太多暗杀的机会，和我合作，我将改变这一现状。”
“主不在乎你的提议。”牛顿冷笑道。
“嘿我说，眼睛上面的白色字幕是智子在回答对吧？”兜帽人突然说，仿佛在意料之中。
主竟然真的回答他了？所有人都不确定这件事，但看得出来他们都似乎感到了不安。
如果三体人真的在同这个不速之客交流，那么这也可以视为其对ETO工作的不信任，明雪想象着她的同伴们头盔下惊慌的表情，感到奇异的报复般的快乐。
“嗯哼，没错，首先我要求ETO别探查我的身份，这一点是对等的，我也不在乎他们是谁，这次合作结束后我们各过各的。”兜帽人正在自言自语般地和智子交流。
他短暂停顿，似乎是在等待智子回答，然后又继续说：“原因很简单，我说过ETO和面壁者的对抗是一场不对称的游戏，而我喜欢选弱势方挑战自己。世界？关我屁事。倒不如说，我成功之后会发生什么才让我更期待呢。”
“我们接受他的提案。”明雪眼里出现了熟悉的字体，智子的字幕应该出现在了所有ETO成员的眼里，明雪即使在游戏里也感到了一阵压抑的情绪。
兜帽人似乎因为三体人接受了他的结盟请求变得更加开心了，语气兴奋到带点颤抖地跟大家道别：
“那么，再见了我亲爱的临时同伙们，我得去筹划我的——我们的新行动了~”他夸张地行礼道别，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对了，合作结束前，你们可以叫我阿泰尔。”
阿泰尔，ETO的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明雪记得这个名字，这些天里监视分析大壮的行动，让她几乎每天都被迫恶补一大堆电子游戏圈的知识。
所以她认出了这个名字，一个最近大火的新游戏中虚拟的中世纪阿萨辛教派的刺客，明雪还记得他们那个虚拟教派的信条：
“Nothing is true,everything is permitted”
翻译过来好像是“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愚蠢的唯心主义，听起来很酷但最终归于虚无，明雪觉得这跟那个自大的兜帽客很搭。
“他到底怎么混进来的？！我们的位置只要是个会打开网页的人就能找得到吗！？”牛顿又在为安全问题担忧。
“我们不是早就讨论过了吗？《三体》游戏本身还开着已经类似PDC对我们的纵容了，他们要利用我们去接触主的技术，不然我们将只能靠智子联系。”墨子提醒他。
嬴政也补充道：“还要感谢陈大壮，他特意要求技术组不要刻意监视老《三体》游戏，认为让我们交流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他说过他蔑视主，他的确在这么做，他的行动和计划有很多都是几乎特意为ETO的行动留后门，就跟三体人对地球人所做的一样，轻视是最大的侮辱。
提到这点，ETO成员的情绪更低落了，所以这场会议很快就草草收场。
重新被弹回现实，明雪又自嘲笑笑，好极了，现在随便来个外人都能让她最后一点存在价值被挤压了。
她不禁仰头望着天花板，问三体人：“主，为什么答应他？”
回应她的字幕跟以前一样：“为又一个微小的概率投入一些可能有巨大回报的努力。”
“但他可能在欺骗您。”
“我们没有排除这个可能性，但分析认为即使他欺骗也不会带给我们损失。”
这个“我们”里有没有包括ETO呢？明雪没问出口。
但是很快，智子又传来另一条消息：
“阿泰尔的第一个目标是陈大壮，作为陈大壮的破壁人，我们会安排你们两人联络配合，尽量保证计划完成。”
明雪的心突然悬了起来，她直起身子，有点紧张地询问原因。
“你可以直接向他询问。”智子在眼里的字幕还未消退，明雪就在电脑里的聊天软件上收到了讯息。
好友验证消息上显示：“下次对自己的私人信息可以再谨慎些”
自大的讨厌鬼！明雪对屏幕背后那个阿泰尔更生出两分厌恶。
但她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友申请，直截了当地询问：“为什么是陈大壮？”
“很简单，在这场不公平竞争中，我潜在的五个对手里，三个在按部就班地推主线，一个在原地挂机，只有陈大壮看起来在挑战规则的边界，暗杀他更有挑战性，我喜欢有挑战的任务。”
这个家伙永远在把现实中的一切类比到游戏中，这算是最高级别的玩世不恭吗？
“情况你了解多少？”明雪没去置评阿泰尔的为人，她更想知道这个家伙知道多少。
“三体人没说太多，但是它们不算优秀的隐瞒手段还是能让我察觉到它们对陈大壮足够重视，具体原因我不关心，我更想得到一些资料，关于陈大壮的2一切行动和相关的记录。”
“智子可以给你提供。”
“不够详细，我缺乏正常人称呼为直感的能力，我只能靠逻辑和推理来认识世界，还好我乐在其中。但是很显然，这对某些个体的行动判断帮助不大，所以有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帮忙用正常人眼光进行分析会对计划有巨大帮助。”
“...我会整理出一份材料交给你的”明雪看见他的回复，对阿泰尔的厌恶更深了。
“不用，我已经在你电脑里找到了，你爱记笔记的好习惯务必保持下去。”阿泰尔回复完，显示为离线状态。
明雪想要尖叫，那种被一个混蛋进屋随意窥视的感觉让她抓狂。
她尽力平复心情，告诉自己只需忍受这个疯子一段时间。两个小时后，她收到了阿泰尔的第一份暗杀计划。
明雪看完计划，没有回复，只是觉得那个人真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