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磨合与苹果（1/1）

前一天过量的知识摄入所导致的后果就是壬弈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笃笃笃”。

壬弈迷迷瞪瞪地起床，她以为是有人在敲大门，眯着眼睛摸瞎打开房间门，下一秒就撞上了谭汜南的手臂。

壬弈被反冲力撞得往后倒腾，谭汜南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避免了壬弈发生一件倒霉事。

往后的脱力感让壬弈清醒了过来，看到谭汜南工整地出现在面前，壬弈才想起来现在家里多了个人。

不得不说，长得又高又帅就是好，谭汜南哪怕穿的是她爸爸的老旧衣服也依然好看，就是能肉眼看出外套和裤子有点短，露出一截脚脖子。

“忘了给你买袜子了，你冷吗？冷的话我现在出去给你买。”

壬弈说完就把牙刷往嘴里怼，谭汜南站在门口说：“不冷，棉鞋很暖和，我本来早上煮了粥，但是你一直没起床，我刚把午饭做好，怕冷了才来敲你的门。”

这真的不是变相说她能睡吗！壬弈在心里哀嚎，不好意思地把头垂下去，后悔没有调个闹钟，居然一觉睡到大中午。

壬弈又关心了谭汜南腿上的伤口，确认他一直有擦药之后才把门关上洗脸。

洗漱完之后壬弈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再一次感叹道：“你也太会做饭了吧，跟你做的比起来我感觉我之前吃的都太磕碜了。”

“那你多吃点，你很瘦。”

“这你能看得出来？我裹这么大一圈，我也没有很瘦，我都不怎么锻炼身体。”壬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加绒的睡衣里面还塞了秋衣秋裤，最外面还有一件大棉服，差点把自己裹成球了。

相比起来谭汜南穿的一身看上去才是少，壬弈伸手握住谭汜南搭在桌上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就放开，“你手怎么这么暖，你看上去穿得好少。”

“我体质一直这样，冬天我不怎么会觉得冷，而且你爸爸的衣服挺厚实的。”谭汜南说着给壬弈看外套的内层。

“真好，我冬天可怕冷了。”壬弈给谭汜南夹了一筷子青菜，“下午继续教我做数学可以吗，我真的很需要你的知识储备。”

谭汜南说了句“谢谢”，然后理所应当地应了下来。

两人对着数学试卷又磕了一个下午，壬弈才终于把作业完成，谭汜南也自觉地看着时间去做饭。

晚上睡觉前壬弈叮嘱了一下谭汜南，让他拿外卖的时候注意一些，别又被人抓走，谭汜南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想告诉她那些人也没有如此神通广大，同样一本正经地答应了自己会注意。

壬弈才放心去睡觉。

学校冬季的放学时间比夏季要早上半个小时，快六点的时候壬弈就放学了。

上课的时候壬弈心里总是在想谭汜南在家里会干些什么，会不会只有电视和有点无聊，又担心他如果只有这些会把脑子里面的知识给玩消失，放学之后壬弈就冲到了离学校最近的书店里，想着谭汜南学法，干脆给他买点专业书。

壬弈把一沓红色的书摆在谭汜南面前的时候，谭汜南没忍住问她：“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个给我看？”

“背啊，这不是怕你在我家玩物丧志，你不是说你是学法的吗，这不专业对口。”壬弈的语气一本正经，她不明白为什么谭汜南一脸憋不住笑的样子。

“其实，学法律的不用把这些法条背下来，不过谢谢你，我肯定会看的，也难为你还担心我把知识给忘了。放心，我会记得数学知识的。”谭汜南玩笑道。

壬弈佯装愤怒瞪他一眼，反驳道：“我才没有这么想！”

磨合的第一周很快就过去了，谭汜南那边还是没有着落，二人每天都会讨论谭汜南的小叔有没有把事情处理好，外面还有没有抓他的人。

但是丧失所有联系方式的人根本猜不到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很快到了十二月底。

晚上吃饭的时候，壬弈提到：“谭汜南，明天是平安夜诶，我回来给你带苹果，那种亮晶晶的塑料壳包好用礼盒装起来的，可好看了。”

她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期待极了。

因为总是交不到朋友，高中又没有交朋友，所以壬弈从来没有在平安夜收到苹果，也没有给别人送过苹果，每年平安夜看到别人桌子里的一个甚至多个苹果，壬弈总是羡慕的。

真的有人会希望自己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与其他任何人产生情感上的羁绊吗？

壬弈想，至少她不会这样，她做梦都想有朋友、有友谊，与别人有情感上的联系。

但又害怕有朋友。

一个人的日子，她是真的不喜欢却又无可奈何，她没有那个可以改变现状的能力。

今年不一样了，家里有谭汜南，他会收到自己送出去的苹果。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早就算是朋友了吧？壬弈觉得应该是这样。

今年，她也有送出苹果的对象了。

第二天一大早，壬弈下公交后几乎是飞奔到学校门口的超市，她怕去的晚了好看的苹果已经没了，毕竟这一天礼盒苹果是热销品。

壬弈在超市前面小木板搭出的摊位上挑来挑去，视线在一众花里胡哨的礼盒上扫来扫去。她觉得谭汜南应该不会喜欢粉红色的包装，在家里的时候谭汜南宁愿选择奇丑无比的格子围裙都不会围最开始那一条粉色的。

最后壬弈买了一个蓝色礼物盒装起来的苹果，礼物盒上除了花纹点缀外还有一只可爱的茶杯猫。

壬弈爽快地付了钱，拿下这一个天价苹果。

她拉开书包拉链，发现能让她装进苹果的地方并不多，她晚上才能回去，为了防止回去的时候礼盒被压变形，壬弈干脆用手拿着。

到教室之后壬弈就从桌子里腾出一块地方，把苹果放进去。

坐壬弈后面的男生看到之后问：“壬弈，别人送的？可以啊。”

壬弈听到他的话，心里只觉得反感。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肖珏追求过她一阵，但因为这人一身壬弈不喜欢的臭毛病，壬弈拒绝得也很干脆。从那之后，肖珏对她总是爱冷嘲热讽，有刺儿就挑，找她麻烦。

“送别人的。”壬弈简短地说明。

肖珏的表情更加耐人寻味了，追问道：“送谁？不是我们班的吧，你谈男朋友了？”

“你不认识。”壬弈向来不是很会撂别人的面子，选择性地回答了一句，假装没听到后面那句话。

“男的女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不然你把苹果给我，正好我没吃早饭，我买你的。”

壬弈把书包里的书本都拿出来，没有再理会他。

肖珏最是看不惯壬弈这一副样子，用手戳了戳壬弈的背，“跟你说话呢，我买你的。”

壬弈往前坐了坐，显然是不想跟肖珏接触，她扭头拒绝：“要吃自己去学校门口买。”

“你这不是方便吗？”肖珏说着就从凳子上站起来俯身去够壬弈的桌子，壬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肖珏的衣袖，皱着眉头瞪他，表情十分不好看。

肖珏很少见到壬弈生气的样子，大多时候壬弈脸上都是不挂表情的，他兴致更加高涨，又往前挪了挪。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很没礼貌？”壬弈这下是真的生气了，音量也提高了不少，班上已经来了的人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肖珏的面子一下子挂不住了，他的火气也被壬弈给激了起来，猛地用力甩开壬弈的手，壬弈的手正好撞上桌角，“噔”的一声。

壬弈忍住疼没有吭声，看肖珏坐了回去，才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但她低估了肖珏的肚量。

中午吃完饭回到教室，壬弈想起来把手往桌箱里伸，早上放苹果的地方已经是空的一块的，只摸到下面封壳光滑的书。

壬弈想也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但肖珏现在根本不在教室，他是住校生，这个点应该是在寝室的。

壬弈简直快要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她挑了那么久，都不愿意放书包里怕被压皱包装的苹果，说没就没了。

明明只是这么简单一个东西，为什么都不能顺利地把它带回去？

壬弈心里止不住地觉得自己没用，干什么都干不好，好像每次的期待都会落空，每次想干的事都会有波折。

这简直就是命运跟她在开玩笑，一年又一年，她总是无法达成所愿。

壬弈中午没有睡午觉，一直坐在教室等肖珏来。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壬弈终于看见肖珏跟其他几个男生结伴进了教室。

肖珏刚一落座，壬弈就小声地说：“把我的苹果还给我。”

“什么苹果？你说你早上拿来那个？怎么，不见了觉得是我拿的？”肖珏又挂上一副令壬弈厌恶的吊儿郎当的表情。

“你别装，我知道是你拿的，还给我。”壬弈语气又硬了一分，现在快上课了，她没时间跟肖珏再耗。

“我没拿，你爱信不信，自己找别人去。”肖珏说完就开始装模作样地在一堆凌乱地书里翻起来。

壬弈怒上心头，噌地站起来，一脚踹上了肖珏的桌子。

老旧的木头桌子被这用力地一脚踹得前后大幅度的晃了晃才被反应过来的肖珏稳住，桌上大半的书摔在了地上。

肖珏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冲壬弈吼：“你他妈有病是吧！”

这一嗓子直接把嘈杂的教室给震住了，大家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壬弈一米六的个子在肖珏面前矮了一个头不止，但壬弈眼神却比肖珏还要凶狠两分，她又重复一遍：“还给我！”

肖珏觉得壬弈看上去像个疯子，一副懒得跟壬弈计较的样子，又坐下去，无视壬弈的目光，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低下头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啪！”

壬弈拿起一本书就冲着肖珏砸了过去，正好砸在肖珏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