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告别（1/1）

第八章 告别

一个月后，梦阳在大街上看见李浩骑着摩托车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她感到一种从未曾有过的落寞。

梦阳在报社发表了一篇文章，《如果还能再相逢》，决定彻底忘记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等她一辈子的人。

“如果的如果，若有缘再相聚。或许的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八月中旬，李浩如愿以偿收到了政法干校录取通知书。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冯哲雨，雪美和那天梦阳看到的坐在他摩托车后面的女生糖糖一起为他饯行。他酩酊大醉后，哭喊着梦阳的名字，最后任冯哲雨和糖糖如何劝阻也没用，一个人固执的跑到了鱼尾巷。

自从高海清死后，梦阳的干娘就搬过来陪她。这两天她老公从狱中释放回家，让她去她家里住，她都拒绝了，每晚写完作业后就在屋子里伏案疾书，继续撰写《蔷薇》的短片连载打发夜晚的时光。只要她一旦闲下来，就会盯着赛虎的画像发呆。蔷蔷有时候也会过来陪她，给她讲一些鬼故事，吸引她的注意力，可是她总也提不起来神，她只能作罢，悻悻离去。蔷蔷的成绩一直稳定的保持在全年级前三名。尽管梦阳的文科一直保持在年级第一，但蔷蔷对她的数理化很是担心，几次说要帮她补课，她都拒绝了。蔷蔷已经有了自己心仪的大学目标，而梦阳自从舞蹈大赛结束后显然已经对舞蹈失去了兴趣，真不知道她将来想干什么。每当她向她提起这个问题，她总是一脸茫然。

“去动物园当个驯兽师吧！” 她回答。

那晚蔷蔷前脚刚走，梦阳就听到有人在胡同里唱情歌，她刚刚拿起的笔又停住了，那歌声让她的心剧烈晃动了一下。

“李浩！” 那个久已沉没的名字再次浮现心海。

今夜他的歌声很好听却也很伤感，让她的心情更加起伏不定，突然，有人打断了它，

“是哪个小畜生啊！深更半夜的，在这里瞎嗷嗷，滚！”

李浩的歌声停止了，她听见他单车发出的链条声越来越远，她再次拿起了笔。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溜了回来，开始在巷子里像条疯狗似的喊自己的名字。

”李浩，李浩！”

她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当她松开双手时，又听到了他的伤心情歌，像一只慢镜头里的箭，一秒秒射穿她的心房。

她停下笔，头脑混乱，无法再写下去，从院子里走出去，站在家门口的巷子中央，盯着那个唱歌的男孩儿。他在月光下沉默了，哑然无语，静静的看着她向自己走来 。

“我明天就要走了，去北京上大学，今晚想和你道别一下。”

她低着头，沉默无语。

他看着她，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梦阳，你知道吗？我······”

一股奇妙的电流像闪电般在她的手腕瞬间划过，吓了她一跳，她赶紧甩开了他，心砰砰跳，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

“对不起。” 他抽回手，“我也不知道，我一见到你就不会说话了。”

她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走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她抬起头，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星星在燃烧，十分慌乱，

“我要回家了，再见！”她转身离开。

“等等。”他把单车停好，她已经走到了家门外，他追上了她，挡在她面前。

“梦阳，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她回转身，在暗蓝色的夜空下望着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写给他的那首诗歌，什么也不要说······

“不，我不想听。”她摇摇头，声音决绝。

他摇晃了一下醉醺醺的脚步，靠近了她。

“如果我不喝酒，我根本没有勇气见你，你知道吗？”他又向前了一步，她往后退缩了一步，他忽然用双手环绕住了她的腰，俯下身体。

“啪” 她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出乎他的意料。他的酒意被这一记耳光彻底给打醒了，还有他的痴心，他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对自己。这一记耳光他会铭记一辈子的，他想。

“我恨你！” 他本来想说的并不是这三个字。

“你恨我也罢，喜欢我也罢，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木头和电，是绝缘体。你对我来说从来什么也不是，我和你之间不会有任何瓜葛，现在不会，将来不会，永远也不会，你明白吗？李浩，再见！最好永远不见！” 她说完气呼呼的扭头走了。

“你会后悔的，你以后再也不会遇到像我这样的人。木头掉在水里会导电！”他绝望的喊，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站在夜风里，心像被刀子剜了一样，漆黑的夜空变成痛苦的海洋，排山倒海。

十月金秋，大学校园里，李浩习惯了了新的生活。但每逢雨天，他便感到胸口隐隐作痛，都会独自一人去校园附近的啤酒屋喝一杯，陷入长久的沉思，直到雨停了，直到玻璃窗上的雨滴消失不见，才起身离开。

那天下午，有个女孩儿向他走了过来，她微笑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嗨！”她冲他打招呼，他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以交个朋友吗？我在校园见过你好几次了。大一新生，罗晓薇。”

自从冯哲雨回到美国读书，开始大二的生活，每天下午都翘课去海边冲浪潜水。那个缠着他去拉斯维加斯结婚的女孩儿又爱上了别人，他倒是求之不得。反正身边的女孩儿像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他从来也不缺女孩子们的喜欢。雪美去了纽约的一所有名气的大学读书，他们经常在电话里聊天到深夜，她告诉他只要他说一句我爱你，她立刻就会飞到他身边，拒绝身边所有追求她的男生。她一直等着他说出这句话，可是令她失望的是他一直没有向她表白。学校里有几个同学放弃学业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冯哲雨感到由衷的羡慕，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早点儿奔赴未来。有一天，他心血来潮，偷偷订了一张回国的航班，打算去祖国南方的一个神秘岛屿玩儿一次跳伞和深度潜水再做打算。

梦阳进入了高三，分到了文科班。她很开心再也不用为没完没了的数学题伤脑筋了，反正身边大多数人都是数学小天才，谁也不会取笑谁。不过她依然对未来没有明确的目标。她很羡慕蔷蔷，她很明确她要去读国内知名的理科大学。她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干什么？选一个什么样的专业从事一辈子。身边的同学们都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打算，但这种对未来的确定经常令她感到窒息，就像电影海边钢琴师里的1946，他走下船茫然的看着陆地说，这个城市有无数的街道，每条街道仿佛都没有尽头。而我们将在一个城市选择一条街，在一条街上选择一栋房子，永远的安定下来，每天从事一样的工作，日复一日。她仿佛有着相同的感触，她怕自己被固定在一个地方，和一个不爱的人厮守终生，终其一生挣扎在三点一线上，直到白发苍苍，直到永远沉寂在那个虚无的世界里。

那天让她开心的是梅姐姐又寄来了小礼物，那是另一只彩色的小鸟儿，上面还特意刻了她的名字。梅姐姐在卡片上和梦阳分享了她的快乐生活，她的儿子已经上学前班了，她说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除了偶尔感到孤单，她老公经常在外面应酬，生意越做越大。他们搬到了一栋大别墅里，她现在过上了红楼梦大观园里少奶奶的生活。尽管梅姐姐语气风趣，但不知道为什么，第六感觉告诉她，梅姐姐并不像她描述的那样快乐。

冯哲雨走下飞机，在机场等候他的三个人走上前热烈的抱住了他。

“小爷，你终于回来啦！想死你啦！” 鱿鱼接过他的行囊，亮子和三刀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