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 章 年代（1/1）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以后，是王建业的声音：“明曜，开门了，开开门......”

高明曜被惊醒，深深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梦......

此时屋内又闷又热，就跟氧气马上就会消耗殆尽一样。

他摸黑点燃煤油灯，打开门和窗户。王建业进来后，坐到椅子上，面色苍白的就跟快要虚脱了一样，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明曜，问你个事......”

“你说。”

“你是真的喜欢那个贝儿吗？”

高明曜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愣了片刻才回答道：“我不知道，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最近事情太多了，完全没时间坐下来好好想一想。”

“那我换个不用思考的问法，你能接受她......被拉去，献祭吗？”

“什么......”高明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刚刚约西亚先生找我，是为了警告我要谨言慎行，当心被选去献祭。而贝儿，就在下次祭祀典礼的献祭人员名单上。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开始动手，给所有被选中的人，各安一个罪名。然后......唉......”

“为......为什么要那样做？就是说，贝儿，那些被献祭的人，本来都是无辜的？”

王建业沉吟一瞬，缓缓说道:“你还不知道......在这里，被拉去献祭的人，除了真正惹了事的罪人，就是被选中的无辜的人。至于到底选谁去，决定权在除了混血儿、侏儒、妓女们之外的所有人手里。

他们有一些人会作为代表参会，提出建议名单，然后投票。这是他们秘而不宣的诡计。如果不是我在为约西亚先生做事，也肯定不会知晓，肯定和其他混血儿一样被蒙在鼓里。”

“你，约西亚先生......”

“嗯。”王建业点了点头，“我对他而言，是有价值的，所以，他会适当地给我提供庇护。明曜，为了你我能继续安然无恙的活着，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约西亚先生和混血儿搅在一起，在某些人眼里，是一种对规则的亵渎，所以......必须保守秘密。”

“可是你们的来往，经常都在明面上，这种没问题吗？”

“没问题。就算有人看出了一丝端倪，只要没有实质性证据，能证明我和约西亚先生有特殊交易，特殊关系，就没人能对我们做什么。”

高明曜抓着自己的头发，越想越觉得惊恐，“他们选择献祭者的标准是......”

“可以说没什么标准，全凭他们自己的主观。哦，不对，还是有一条默契形成的约定：他们不会选择和他们一样，血统纯粹的人。这次你放过我，下次我放过你。如此一来，所有血统纯粹的人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高明曜从椅子上站起身，正对着跳跃的烛火，“怎么可能......混血儿、侏儒和妓女们，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接受这种安排，这也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了......”

“想让他们接受，并没有什么难的，只要愚弄他们就可以了。”王建业说道，“你回顾历史，会发现很多这种事的影子。没错，如果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去，混血儿、侏儒、妓女们，肯定会怨愤不平，所以这是个秘密。他们每次选中了人，为了让献祭名正言顺，都会找一些理由，给已经被选中的人定个罪。

你看，如果我今天没有从约西亚先生那里得到信儿，过一段时间，贝儿被宣布犯了罪，还被人找出了证据，你会怎么想？”

“不是......”高明曜拍了拍额头，还是无法理解，“回回都是混血儿、侏儒、妓女们被定罪，然后被拉去献祭，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到阴谋的味道吧？怎么......”

“因为有时候，会有血统纯粹的人真的犯了罪，需要被处决。上次祭祀仪式上，现场被处决的八个人中，那个长头发，脖子上有刺青的男人，还有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他们俩的血统就很纯粹。哦，对了，很久以前，还有个治安官被处决了呢。

这些，都成了遮蔽人的树叶，愚弄大家的基点。

所以每当有人起了怀疑，就总会有人跳出来说：哪有啊，也有纯粹血统的人被献祭过呀。事情就这样糊糊弄弄，遮遮掩掩下来了。”

“这里也有水军？”高明曜说道。

“水军？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这里没有那种正规的军队的。”

“不是，我说的‘水军’，不是那个水军。”

王建业很疑惑，“什么呀......好多次了，我老是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是‘水军’这个词，在你的家乡方言里有别的意思吗？”

“啊？”高明曜也一头雾水，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水军是指，一群针对特定内容，发布特定信息的、被雇佣的人。不是方言，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概念，就是别人给他钱，或其他什么好处，他就替别人说话，造势，引导舆论走向。”

“你......”王建业苦笑道，“你说的这些话，单独拿出来，我都知道。但是连在一起，我是越听越不明白了......”

“啊？”

到这时，以往种种蛛丝马迹全都在高明曜脑海中浮现:王建业，似乎对很多东西、词汇完全不知道。

他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深吸一口气，问道：“建业，你，你还记得自己的出生年月吗？”

“当然记得了，1968年，农历正月十一号。有什......”王建业说着说着，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说，“你，你又是几几年出生的？”

“1995年。”

......

“哦，对，对......是会有这种情况的，我竟然一直忽略了，哎......我说怎么老是听不懂你说的古古怪怪的词语呢，咱们差了快30岁，两轮多呢。”王建业絮絮叨叨地说着，有些像自言自语，“没什么的，在这个地方，就算出现个古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个李俊海，他还出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呢，大概......一九四几年。哎，就是有点意外，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么一点......”

高明曜在不可思议中发愣，王建业也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哎，我可比你大了近30岁呢，你叫我一声‘叔叔’不过分吧？”

“过分，明明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

“那是因为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是......1993年，对，1993年，我才24周岁。”

他们又就这里的居民，先前生活的年代讨论了一番，话题才又重新回到献祭的事情上。

王建业说道：“约西亚先生告诉我说，特朗嘉煽动了一帮人，想要投我的票，让我去献祭。是约西亚先生替我说了话，我才没有被提上去。”

“因为上次特朗嘉的儿子和那一群熊孩子找你麻烦，我瞪了他们吗？他们的心是玻璃做的吗？”

“没有那么简单的，他们对我的敌视由来已久了。”

“为什么？”

王建业想了想，“按照约西亚先生的说法，他们觉得我憋着坏，不老实，早晚会生事。实际上，嗯，有时候我会觉得，他是看不惯我作为一个混血儿，过得还挺好，挺开心。”

“可这些，又关贝儿什么事？在他们眼里，贝儿也憋着坏呢？”

“那倒不是。”王建业注视着高明曜的眼睛，“献祭我不成，你又不是混血儿，他们不想坏了规矩，所以就盯上了即将被咱们赎出来的贝儿。

他们惯会这个把戏，就算不能把我送到绞刑架上，也要让我难受一把。他们以前就这么做过，害死了我救回来的一个混血儿，仅十五岁的，还是个孩子的赵雪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