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章 不祥之兆（1/1）

高明曜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逃离计划会开始的那么突然，那么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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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叽叽喳喳的人群，他们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立马开始用各种工具铲除地面上蛇的爬痕，并把那堆冒着蛇腥味儿，挂着白色粘液的杂草用麻绳捆好，拖到林地边缘烧掉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返回的途中，还特意拐弯去找李俊海要了一包雄黄粉，撒在房子各个角落里。

王建业反反复复在屋顶上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各处都撒到了，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才放下心来。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屋顶啊？”高明曜问道。

“我担心正睡着觉的时候，一盘蛇掉到我的脑袋上。”

高明曜：......

“我是有过这种经验的。”王建业脸色发黑，“以前有一次我在树下乘凉，靠在树干上眯一会儿，突然间，一条黑红相间的蛇掉到了我的脑袋上。冰凉、圆润、有力的蛇身，蹭着我的额头，尾巴......”

“好了，好了，可以了，不用再说了！”高明曜忍无可忍，制止了他。

就在他们打算跳到围墙上，然后再从围墙跳到地面上时，高明曜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大路边，正上演着一副可笑的场景：

大路上的人群被分成了两波，都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第一波人在不辞辛苦的修路，从远处的坡地一竹筐、一竹筐的背来或抬来黄土、沙石，倒在那个大坑里。

坑才填埋了一半，他们就已经汗流浃背，累的不行了。尤其是几个瘦弱的女人和幼小的孩子，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休息。

而另一波人，人数更多，青壮年也更多，却全都坐在附近横倒的树干上，气定神闲的说笑。偶尔还要催促一下干活的人：“大家辛苦了，要尽快一点哦，最好天黑前完成，否则晚上又热又累，大家会更辛苦的。”

貌似礼貌的话，听来着实让人恶心。

高明曜悄声询问：“建业，那边怎么回事？怎么一群人累成那样，另一群人闲的要死？”

王建业看了一眼，嗤笑一声，“干活的，全都是混血儿；坐在那里玩，还指手画脚的，都是血统纯粹的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哎，在既得利益者那里，答案还真是：有。”

话音刚落，正坐在人群中笑得前仰后合的特朗嘉，突然就注意到了屋顶上的王建业，眸光一闪，热情呼喊道：“嘿，建业，你怎么在那里玩呢？大家干活都好累，快过来帮忙啦。”

“好的。”王建业礼貌地笑着，转眼就跳到了地面上。

“哈哈哈，一天天的，就你最机灵......”特朗嘉又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高明曜想也没想就和王建业一起过去修路了。

费力抬着一筐碎石的时候，王建业挑了挑眉，示意他看向特朗嘉那群人，“呐，他们都看你呢，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要不你先回家吧，我没事，别再因为这个，他们对你有什么想法。“

高明曜一抬头，果然看到那群血统纯粹的人，全都以一种复杂的神色看过来，时不时还会附耳说句什么，似乎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特权。

反而是一直在干活的混血儿们全都很累，根本无暇顾及高明曜这个“异类”。

高明曜回答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们那种赤裸裸的目光，肯定会弄得我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我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了: 没人能让所有人满意。只要自己做的是正确的，旁人的看法算个屁啊。”

“哈哈哈......明曜，你真幽默，哈哈哈......”王建业难得笑得这么开心。

及至傍晚，路面上的大坑才填埋完毕并踩实。混血儿们一边收拾干活的家伙什，一边活动着酸累的筋骨，各回各家。而特朗嘉那群人，早早地就回家吃饭了。

高明曜心里不痛快，不由地说道：“凭什么血统纯粹的人就高高在上，混血儿就低人一等呢。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类，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就，就没人有意见，反抗吗？”

“一个跪久了的民族，连站起来都有恐高症。一说钱权，立刻放大瞳孔；一说男女性事，马上就兴奋；说到道德、民生、人性、良知，个个噤若寒蝉，不关我事，不感兴趣。一个个精到骨头的个体组成了一个奇葩的族群，所有的屈辱和灾难都是自酿的。”王建业笑了笑，“这是鲁迅在《灯下漫笔》中写的，话很难听吧？”

高明曜也笑了，“确实很难听。”

“可就这么难听，都没能骂醒有些人。其实我觉得，鲁迅先生这段话不只适用于某一个民族，而是在说人性。人性嘛，就那样，我早就对它不抱希望了......”

他们说着话，转过墙角，就看到一个肤色很深，看上去有些困倦，还有几分邋遢的男人，已经坐在他们门口的木桩上等的不耐烦了。

“荷米斯，你怎么在这儿？”王建业询问道。

叫荷米斯·克莱恩的男人听到动静，无力地转过身，“你们可算回来了，干什么去了？”

王建业指了指大路的方向，“被拉去修那儿的大坑去了。”

“你们也参与了？”荷米斯突然有了一些兴致和精神，说道，“那个大坑，我的天......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和它扯上关系比较好。如果我今天在现场，凭借你我的交情，我一定会找个理由，带走你们的。”

高明曜和王建业面面相觑，“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替约西亚先生办完事，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经过这附近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怎么形容呢......细微，但是数量众多，就......很怪。你也知道，我向来谨慎，所以我认真辨别了声音来源的方向后，就就近选了一栋房子，爬上屋顶。然后......我看到......无数的蛇，就跟上了什么瘾一样，疯狂地、争抢着在地上磨蹭，几乎聚成了一个巨大的蛇球......而且，其中还不乏很粗大的蛇，简直跟成年人的腰一样粗......”

荷米斯的眼神开始呈现一种略带病态的恍惚，“那个大坑，肯定是众蛇蹭出来的。那种现象绝不是偶尔发生的，我担心是什么不祥事情即将发生的征兆。真心建议你们，做一些预防措施，警惕着些，尤其是你们的房子就在大坑旁边......对了，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看到什么异象？”

王建业反应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我们昨天晚上睡的很沉。你，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荷米斯这才收敛起情绪，说道：“是约西亚先生，他找你呢。”

“那我现在过去吧？”

“行。”荷米斯说道，“随我来吧。”

王建业打了个手势，让高明曜先回去，就跟着荷米斯一起离开了。

高明曜自己一个人回到屋里，左右不安生。打开屋子的门吧，一股蛇腥味混合着雄黄的味道，让他一阵阵头疼恶心；关上门吧，屋子里又太闷了，身上总是黏黏的，想出汗。

最后他还是选择关严了门和窗户，躺到床上闭目养神。

王建业一直没有回来，他也渐渐的困了，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在这期间，他做了个梦，梦到一块空地上，万蛇起舞，相互纠缠，汇聚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蛇球。它们的肌肉来回伸缩，它们吐着红信子，它们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