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她可是年年的魁首（1/1）

到了青祀节那日，元汐难得起了个大早。

霁尘峰本就地处玄净宗后方边缘之处，从后山小路下去，便可直达山下集市。元汐给熠玄指了路，约定午时在城门口相见。

“放心，考核很快的，我可次次皆为魁首。”

元汐在院落门边向少年挥手道，她的下巴微微扬起，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像个平日里只字不提此刻却突然兴起炫耀的小孩。

熠玄站在院中，对上她明亮的眸光，无声失笑。

少女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时，熠玄才坐回院中的那块大石上，手掌缓缓张开，是一小块绫月纱制成的布帛。

绫月纱，凡火难燃，灵水难浸，百虫不蚀，乃魔域之特有。

其上面的黑色符号也是魔域一族加密沟通所用。

是父亲发来的，魔域内乱暂息，他和小初是时候启程回去了。

熠玄眸光微动，赤黑色火焰于他指尖亮起，刹那间将绫月纱燃成灰烬。

细细数来，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小半年光景——

居然有五个月了吗……还真是从未在仙门一个地方停留如此之久过。

他的内伤早在数日前就已痊愈，灵药加持之下，小初的腿也比他和元汐预期的要好得快许多，现在已经无需用拐杖便可行走……欣悦之余，他心底竟也会浮现出两分说不出的难言滋味。

习惯这样安稳平淡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却并非好事。

也罢，今夜便当是满足少女的一个心愿，也算是对她这几个月照拂的报答。

熠玄握紧了手中的纳川灵石，眸光一片柔软。

其余一切事情，便等到今夜过去之后再说罢。

……

元汐自以为已经起得够早，不料到达考核的校场时，其他峰的同门弟子们已经乌泱泱地排列成一片，正在听孤秋台上的长老训话。

今年的考官仍是以公正威严著称的俞虚长老。

他一袭玄色法袍，正襟危坐在孤秋台之上，面容冷肃沉着，剑眉星目，虽未言一字，却有种说不出强大的压迫感在。

台下弟子皆不敢与其对视。

唯有元汐站在最后抱着手臂，眺望着孤秋台，漫不经心地咂嘴——同样是穿玄色，这老头怎么和熠玄的差别那么大？老气横秋的，真是叫人越看越无趣。

其实余虚长老不过八十有余，容貌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在一众长老中甚至算得上年轻有为。

玄宗门有一考核工具为奇凶石，其中封印着不同修为层次的妖物或魔兽，皆是玄净宗前辈们当年收服过的。

而考核的方式也简单，考核的弟子上前触碰奇凶石，而奇凶石会根据检测弟子的修为实力而放出对应层次的妖魔，若成功击退则算为考核通过，反之为失败。

若通过，考官会通过对应妖魔的修为加上弟子的表现给出评分，得到最后的考核排名。

而妖魔身上的禁制会使它们无法伤人性命，也无法伤害到除对应考生以外的其他人。

正是因为每次召出的妖物会与自身实力相近，因此想要取胜也非易事，有时甚至需要结合平日里所学的关于妖物的知识，才能取其弱处克敌。

掉以轻心或未全力以赴而受伤的弟子每年也不在少数。

“今年，可有人想第一个来？”

长老讲完了考核规则，便如往年一般发问。

台下弟子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听闻今年有长老收服了不少新的五花八门的妖物进去，这无异于是直接给他们划宽了考点范围，大家都不傻，自是想等别人先上，看看能否吸取其经验教训。

站在人群最后方的元汐举起手，应声道：“我来。”

于是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到她的身上，难以置信地发现这位往年都要慢吞吞地来赶最后一个考核的祖宗，竟不知悄无声息地在他们身后站了多久。

少女一身朱红的锦裙，眸中波光潋滟，似乎心情不错，唇边始终带着微小的弧度。

她不疾不徐地向那孤秋台走去，炽热而张扬的裙摆在清晨凉意的风中微微撩动，淡淡的金色光芒自她身后绽放，从容之中带着几分凌冽之意。

众人见此气势，不由自主地往两边一靠，为她让出一条直通孤秋台的路来。

“是霁尘峰的元汐师姐……年年的考核榜首……”

“这么多年了我也未曾见过师姐出手两次，今日可真要开眼了……”

“你说师姐等会儿会召出什么妖物？我听闻这次长老新收服的妖物中，有不少厉害的……”

连一向冷脸紧绷的俞虚长老也将目光往那方偏了偏。

待元汐站到孤秋台上时，议论声才渐渐小了下去，无一不聚精会神地将目光凝聚在少女身上。

“元汐。”

元汐偏过头，是涣渺峰的扶晷师兄，也是俞虚长老的亲传弟子。

说来也好笑，她虽自小长在玄净宗，却一直待在霁尘峰，鲜少与门中其他弟子接触。扶晷师兄时常奉师命将霁尘峰所需之物送到山脚下，次数多了之后，勉强才算是元汐在同龄弟子中的头一个熟人。

扶晷定定地望着她，忧心肃容道：“切记小心。”

元汐微微颔首。

考官长老依照惯例道：“报名。”

“霁尘峰，元汐。”

少女的声音清冷平淡，相比起台下众人的严阵以待，她淡定得像考核不过家常便饭。

“那便开始吧。”

元汐将手放在奇凶石上，奇凶石上镌刻的符文便开始亮起一道道明亮刺眼的光芒，台下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声。

“五，六，七，八……完了，我眼睛要瞎了，这到底有多少道……”

“我记得去年考核成绩第二的扶晷师兄的亮光是……七束，已是我们之中最高的了……”

“九束！元汐师姐是九束……”

奇凶石上亮起的光束越多越亮，便代表此人的修为越强。

底下又是沸沸扬扬的一阵喧闹，俞虚肃穆的目光如千斤沉重，无声地扫过底下一片，众人又赶紧闭上了嘴保持肃静。

光芒渐渐散去之后，一阵妖邪的黑气漫出，转眼便将整个孤秋台笼罩，处处充斥着杀戮血腥的气息。

待黑气渐渐散去，一头数十丈高的巨蟒吐着三岔蛇芯出现在孤秋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