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她的血（1/1）

不过，这也是她继知晓自己这种灵力后头回使用，尚且不知效果如何……

几乎是她催动灵力的瞬间，符咒便燃烧起来。

墙壁上的本该慢慢显现的术纹眨眼间便爬满整个墙壁，如同一张瞬间出现的黑色蛛网，看得人头皮发麻。

离忧察觉到上面留有幻魇的一部分意识和妖力，下一秒，离忧看见它似乎极为短暂痛苦的扭动了一下。

紧接着，墙壁炸了。

漫天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青萍村，如白昼一闪而过。

离忧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耳边“嘭——”地一声巨响震得她头晕眼花，只感觉脚下的地面都跟着晃了两下。

突如其来的剧烈热浪挟裹着坍塌的碎石砖瓦，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却在快要碰到她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轻而易举地碾成了粉末，在她面前轻飘飘地洒了一地。

没有想象中被火光吞没的灼热痛苦，反倒是一阵带着寒意的凉风幽幽地吹拂到她脸上。

离忧忍着眩晕恶心感，勉强想要撑开眼皮去看当下的情形。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完全睁开眼，便感觉到身旁之人的突然压近。

离忧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后仰想躲开，后腰却被一把扣住难以动弹，二人身体紧贴着往后走了两步，熠玄另一只手便撑在她脑袋后的墙壁上。

明明只是极少量的鲜血，带着丝丝腥甜的气味却仿佛在空气中放大了无数倍，毫不收敛的钻入熠玄鼻间，拉扯刺激着他的每一条神经。

是她的血——

离忧的眼前终于恢复清明，那张俊美清隽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占满她几乎整个视野。

少年的黑眸染成一片赤红，直勾勾地盯着她，额上青筋暴涨，散发出的冰冷杀意如同卷起的漩涡般疯涨，像头按捺不住本能想要将她撕裂侵吞的凶残野兽。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杀意。

他攥紧了拳，极力压制着身体的反应。

“你……”

离忧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动，直到她清晰地感受他透着痛苦的喘息渐渐稳定下来，变回正常呼吸。

熠玄终于放开了她，靠在她身侧的墙上。

“好玩吗？”

熠玄突然开口道，声音嘶哑，像是经受了一场极大的痛苦。

离忧转过头茫然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嗡嗡的——噢，因为她方才险些被震聋了，现在听什么都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罩子。

少女脸上难得露出有些气急败坏的表情。

熠玄的嘴角往上扬起一个几乎看不出的角度，像是被她这副模样给逗到了。

于是他轻轻将手掌盖在了她的耳边。

随即便是一股含着他气息的灵力缓缓流转过她的五感。

连手掌都是冰凉的人，灵力中却蕴了道暖意。

感觉到那层罩子消失了，离忧终于能听清自己的声音：“你刚说什么？”

“……”

熠玄沉默了一下，拉起她划破的那只手。

离忧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才发现他是在看刚才她为了画符划的那道口子。

指尖的伤口已经结成了道血痂。

若不是她现在没有灵力给自己恢复，这会儿都该愈合了。

“下次不准再随意用血。”熠玄顿了顿，像是感觉到哪里怪怪的，又威胁似的补充了句：“如果你不想被我杀了的话。”

离忧：“喔。”

她隐约能猜到，她的血，对他有某种难以控制的诱惑力。

这家伙的威胁，姑且就当是他善意的提醒吧。

不过加上那句威胁后，为什么听起来感觉更奇怪了？

她抽回手时，只见指尖的伤已经长好，甚至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多谢。”

离忧调整了下内息，踏过地上的碎石，走到他们方才炸墙的位置。

墙是已经没了。

墙中封闭的空间也失去了它的庇护法罩。

只剩下满室猩红的血气之光映入离忧眼中，四周气温骤降。

熠玄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错愕。

架子上的少女看起来不过豆蔻年纪，手脚皆被绑住，特殊材质做成的细绳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她的手臂、大腿上，目光可见之处皮肤遍布血痕，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溃烂。

她脚底下的阵法还在散发出刺眼的红光，似乎正在吸取她身上的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转化成可供妖魔吸食的灵力，注入地底。

地面上隐隐浮现出黑色的阵纹。

阴戾诡异的黑气正是从此处出来的。

这个凡人女孩，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纯阴体质……

熠玄道：“认识？”

离忧淡淡应声：“玄灵山下的小绣娘，采买东西见过几次。”

小绣娘夸她长得好看，每次都给他们打折。半年前，离忧听说她回家探亲了。

绣阁的人说她没回来，许是留在老家成亲了。

离忧的视线扫过她脚下的阵法，眸光冷下来，指尖微动。

显然，这便是幻魇整个阵法的关键之处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手，身后的熠玄便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在空气中划拉了两下。

一道更加鲜红的灵光闪过，阵法应声而碎。

四周突然刮起一阵冷风，没了阵法支撑，那点黑气两下就被风吹散了。

连点渣都不剩。

他动作极快，像是生怕她又用自己的血。

虽然她刚刚差点就快习惯性地这么做了。

熠玄像是猜到了她的小动作，目光幽幽地望着她：“呵。”

离忧：……

所以幻魇精心布置的阵眼，就这样被他们轻而易举的破了？

这家伙……很难相信他有千愁锁在身，也能强得令人发指。

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念头在离忧一闪而过。

她来不及去想，因为此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之前被法阵吸食的灵力正在不断地回到身体中。

清透而纯净的力量迅速充沛全身上下。

离忧眸光一动，将小绣娘与木架之间的绳索碎裂成了无数段，剩下的几乎已经嵌入血肉。

即便小绣娘已经失去意识，满身血污，离忧还是轻手轻脚地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任她的鲜血浸湿自己的衣裙。

一道灵光汇入少女体内，帮她止住血。

离忧的脸上也沾上了血，她目光低垂着，清秀的侧脸在外围的火光映射下显得分外柔和。

熠玄静静地望着她，心头浮现出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漆黑的眼中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