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遇袭（1/1）
陈显的尸首是第四天被送回霖州的，霖州上下举丧，此事不出一日就已经传遍了四州，而后上下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刚过了乔州，一路向北而行。
天气转凉，这几日总是有微微的小雨下个片刻，淅淅沥沥，反反复复。
眼见天色就要黑了，周锦待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忍不住踢了脚树枝。
“姑娘，别再踩碎了，晚上不好生火。”
周锦愤愤的跺了跺脚，不情不愿的把树枝抱了起来，“算了算了，快些走吧，一会怕是又要下大了。”
周锦穿着蓑衣，抬手尽可能的把树枝挡住，这树枝若是淋了雨，今晚便不好过了。
雨势渐大，脚下的路更加泥泞，她跟在常渡后面磕磕绊绊的走着。
“姑娘。”
常渡停下了脚步。
周锦被雨水打的眼睛有些睁不开，狐疑的抬头看他。
常渡扔下手中的树枝，“有人来了，来者不善，你先走，去找殿下。”
周锦还没反应过来，一把箭直直朝她射来，常渡推了她一把，勉强躲了过去。
周锦踉跄的摔在地上，怀里的树枝悉数掉落，她抬眼一扫而过，大约有十几人骑马而来，他们一袭黑衣遮面，显而易见的杀手。
常渡从背上抽出刀，迎面挡在了驾马者的前面。
“走！”
他们人多势众，常渡丝毫站不了上风，只能堪堪拦住几人，剩下的人提剑便朝周锦跑来。
她双手撑地，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脚就往后跑。
这群人根本不顾常渡，明显是冲她来的，雨下的越来越大，脚踩在泥地里都要陷进去半寸，她一刻不敢回头，拼命的往前跑。
常渡看着就要去追，却被人死死拦着，他挥拳而出，猛然轰向对手，拳头带风，一拳比一拳狠厉，逼着那人连连后退。
怎奈双拳难敌四手，他被人从后面一掌打来，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脚飞踢而来，他失力朝前倒去，以刀撑着地面，勉强稳住身形。
“小心！”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周锦下意识的回头，迎面冲她射来一把箭，她连连后退，但箭还是擦身从她的肩膀飞过。
随即出现二十余人与黑衣人作打，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远远跟着顾承桑回京的那批人。
周锦看了眼肩膀，已然擦出血迹，血液混着雨水落在她的脚下，她抬眼看向方才朝她射箭的方向，那人站在树上，再一次朝她拉弓。
她见势就要往树后躲，慌忙转身，却撞入一个温热的胸膛。
“跑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周锦松了一口气，顾承桑来了。
他抬手覆上她的肩膀，刻意避开了伤口，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而后径直抓起她的手搭在一把弓上。
“不许闭眼，看好。”
顾承桑握着她的手，丝毫不费力的拉满弓，举箭射向树上的人影，其之迅猛，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那人右手吃痛，歪斜着跌落地下，周锦不自觉的笑了笑，“中了！”
随后那人撑起身子，从怀里掏出几把飞刀朝他们扔来，周锦见状拉着他往旁边躲。
顾承桑一脚踢起来方才擦过她肩膀的那支残箭，反手揽过她的腰，脚尖在地上用力一点，身子飞跃而起，带着她稳稳站在树上。
随后握着她的手再次拉弓，松手放箭，那支染上周锦鲜血的箭最终没入射箭者的身体。
“缓必有所失。”
顾承桑漠然开口，却发觉小姑娘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他不忍笑了笑，继而问她:“明白了吗？”
周锦连连点头，带着颤音急忙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是我高兴太早了。”
“能不能，先下去再说。”
他淡然抽出了自己的手，小姑娘生怕自己掉下去，转身搂住了他的腰。
顾承桑怔了一下，忽地笑了，“好说。”
“你站在这，射中一人，我放你下去。”
周锦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坚定的开口:“不行！先下去！我站不住。”
听到这话，他像是忍不住了般，喉咙溢出低低的笑声。
周锦听声抬起头，目光定在他的唇角，继续往上，对上他的眉眼，他的眼里好像泛起了一点零星的光，这点光在不知不觉的消散着他浑身的戾气，微弱又强大。
顾承桑察觉到她的分神，抬手去腰间拽她的胳膊，周锦猛的回神，拼命的摇头，嘴里喃喃细语:“别别别……”
看着其他黑衣人伏诛，顾承桑也不再吓唬她，转而带她下去了。
“松手。”
周锦闭着眼踩了踩地，确定安全后松开了他，却忍不住腿软的往下跌去，任由自己坐在了地上。
常渡上前拱手，“殿下，如何处理？”
“杀了吧。”
周锦听到这话，连连拽了拽他的衣衫，“不能杀，还没问清楚呢。”
“不用问。”
顾承桑说罢踢了踢她的腿，“站起来，走了。”
她撑着站了起来，提步去追顾承桑，“殿下，为何不问？”
“死士，他们只杀人，除了死者的名字，什么也不知道。”
周锦泄了气，淡淡“哦”了一声，随即她又问:“殿下，那你知道是何人吗？”
“冲你来的，自己想。”
“我一生积德行善，谁要杀我啊？”
她说着双手合十，弯了弯腰，似作虔诚，而后又略正辞色，平静道:“京都之人，他们知道了我没死。”
“是张怀吧，从宜州传信鸽，这几日也足够了。”
顾承桑垂眸看她，她处之泰然，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一样。
“怕吗？”
她抬了抬头，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双眸清澈，认真又笃定的开口:“我不该死，为何要怕？”
她勾起唇角，眼神有几分蔑视，“怕的应该是那些做尽坏事的心虚之徒。他们战战兢兢，夜不能寐，祈求我能早点死在路上，是他们怕我。”
顾承桑伸手拍了拍她，似作安慰。
周锦愣了一下，而后撑起一个笑容，话锋一转，“殿下，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你不是在洞里休憩吗？”
顾承桑冷哼了一声，嘲讽十足，“捡个柴火捡了一个多时辰，你也好意思问？”
被他这么一说，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双手，“糟了，方才捡的树枝都扔了，如今雨下的大了，上哪找些干柴？”
“洞里还剩一些，凑合用吧，明天一早再到前面的镇里休整。”
周锦点了点头，跟着他回到了山洞。
她褪下雨蓑，抖了抖雨水，在泥地里这么滚了一圈，衣服也都湿透了。
顾承桑站在洞口，容她先进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她随便扯了块衣料包在肩膀上，伤口不深，但总要疼几天。
换好衣服后，她拿了个火折子在那些枯枝上点，瞬时燃起一股明火，暖和了许多。
良久过后，常渡也回来了，他应该是刚处理完了那些死士，浑身带着血，他入洞后径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周锦起身就要去扶他，“你这是干什么？”
顾承桑低眸没去看他，只淡淡问了句，“可有受伤？”
常渡拱手，“未曾。”
“无需自责，起来吧。”
入夜，周围静悄悄的。
秋天的风散着冷意，吹的周锦直打哆嗦，柴火也燃尽了，她拢了拢衣衫，缩在角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