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四年后（1/1）

李栓子看着地上狼狈的张氏，那被吓呆的样子，心里有点后悔出手太重。但他是个要面子的男人，只是把大木头桌子掀开，没有去扶张氏起来。然后对着刚听见动静过来的李红红、李兰兰说：“红红把这儿收拾了，兰兰进屋去看着弟弟妹妹。”说完就自顾自出门去了。

早在李栓子动手就躲出屋外的李二狗刚想也跟着出门，就被李红红叫住：“二狗！去拿笤帚来，把剩饭剩菜扫了喂鸡去。”说完去拉地上的张氏起来，可张氏浑身瘫软，根本扶不动。

李红红干脆叫上拿完笤帚的李二狗一起帮忙拽，把地上的张氏扯的东倒西歪的也没起来。李红红又怕娘被碎瓷片划到，索性先让她娘张氏躺在原地，跟李二狗先把碎瓷片捡干净。

谁知捡到一半，张氏忽然大哭起来，嘴里哭喊着：“啊啊啊~我不活了！我给你生了六个孩子啊！现在你打我？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啊啊啊……”李红红见她娘终于有反应了，上前去把娘扶回了屋，换了衣服。又吩咐李二狗说：“二狗，娘头上身上就是油，你去烧点热水，好让娘洗干净。”

烧好了水可张氏却不肯洗，一定要他们拿钱坐牛车去请她娘和哥哥过来。李红红只好照办，带着李二狗一起去请来了外婆和舅舅。直到他们回来，张氏哭声就没停过，李兰兰也不知道怎么劝，因为她还得看着两个小的，而且李栓子忽然爆起打人，她也很震惊、害怕。

杨氏和张家大舅舅来听了缘由。杨氏劝张氏说：“人家好好的就去看了个热闹，回来的晚了点，你就动手打人啊？还当着孩子们的面，你也太不给栓子面子了！”

张家大舅舅也附和道：“就是，那又不是栓子去扒人家衣服看见的，纯属巧合嘛！再说那么多人呢！又不止他一个。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你生气。”

“……”

“……”

“行了，咱自家还有好多事呢，就先回了。等栓子回来你跟他态度好点说。”说了半晌，杨氏看女儿情绪稳定下来了，就说要走。

张氏忙留她娘和哥哥吃了晚饭再走，杨氏解释道：“家里你四嫂、大侄媳妇儿、三侄媳妇儿都快生了离不开人，我们回去守着安心些！”这理由确实让人无法拒绝，张氏只得又掏了钱让牛车送他们回去。

眼瞅着天快黑了，李红红洗完她娘换下来的衣服，又去做晚饭。李二狗自觉的准备去帮忙烧火，李红红却拦下了他说：“你就别烧火了，去把爹找回来。”“哦。”李二狗答应了一声就往王小康家跑去。

到了王小康家院外，李栓子却不在这里。围观的人也都散了，因为王家现在院门紧闭，里头也没什么声音。还有几个好事的，爬上大杏树往里看，发现里头真没什么情况，才下来拍拍手走了。

李二狗没找着人，扣了扣脑袋，又往他大伯家走去。到了地方却不敢进去，因为他奶奶不待见他。李二狗只能躲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偷偷往里看。

就见大伯一家其乐融融的，大伯带着两个堂兄在院里有说有笑的编竹篾，大伯娘和大堂嫂在厨房做晚饭，奶奶带着大堂兄三岁的女儿在玩翻花绳。看来李栓子不在这儿，可李二狗却有点舍不得走，他多想自己要是大伯家其中一员就好了。

终究还是得面对现实，李二狗接着找他爹去了，可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就到了王寡妇家。李二狗从前都是早上来，这时候来还是第一次。

王寡妇家院门关着，李二狗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头动静应该是在炒菜。又扒着门缝往里看了看，发现张富春腰上绑了根绳子，被栓在他家院里苹果树的树干上。

“唉……”李二狗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爹有些一起去镇上打工的朋友，但他不知道人家家在哪儿啊，只能回家去了。

回到家，李红红已经摆好了饭，却看见李二狗一个人回来了，忙问他怎么回事。李二狗如实说：“我先去了王二麻子家，那边已经没人了。又去了大伯家，也没有。连取羊奶的王婶家我都去了，她家门关着，我就扒着往门缝里看……”

话说一半，就被立刻从屋里冲出来的张氏打断。她扯着李二狗的脖领子质问道：“你去王寡妇家干什么？你看见什么了？你怎么想到要去那儿的！啊？是不是你爹老去？”

“没…没有，是我…我…我老去，我什…什么也没看见。”李二狗被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心想外婆、舅舅不是已经给劝好了吗？怎么又这样了。张氏看他结巴越发怀疑了，叫嚷着要去找王寡妇对峙。

“你又发什么疯！”李栓子刚提了只野鸡回来准备赔罪，就看到张氏在说什么要去找王寡妇。心里一阵厌烦，默默的把鸡甩到他家鸡圈，怕野鸡会飞走，还不忘给鸡脚上栓了个绳子，就又准备出门去。

张氏哪里还看不出来李栓子是打猎去了，感觉冤枉了他有点尴尬。看他又要出门，上去扯着李栓子的衣服说：“不许走！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要是以前，李栓子就当她在撒娇，顺着台阶就下了。可不知为何，如今看着她这样，心里更烦躁了。李栓子自己都有点惊奇这个转变，心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虎走了之后吗？

“吃饭！”李栓子到底没再强硬着要出门，甩开张氏拉着他的手，回屋自顾自先吃饭了。这一顿饭吃得极为安静，只能听见大家咀嚼饭菜的声音。

吃完饭，李红红和李兰兰收拾完桌子洗完碗，就跟着李二狗到院里认字、学算数。等天擦黑，李二狗回自己屋时吓了一跳，因为他爹居然躺在他的床上！

“爹今天跟你睡，你什么表情啊？不乐意？”李栓子看儿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说道。“没有！没有！爹来了正好，给我讲个故事听吧！”李二狗兴奋的说。他不敢说，其实他很怀念在陈小胖家时，陈小胖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日子。

李栓子不想再想那些烦心事，正好给儿子讲故事转移注意力。他讲了个书生无意之间救了只狐妖，然后狐妖变成人来报恩的故事。

接下来几天，李栓子都睡在李二狗房间。直到除夕夜，还是张氏主动拉着他说：“明天就是春节了，有仇也不能过年，不吉利！”李栓子这才搬回了正房。

转眼，四年过去。

因为四年前，那次李栓子爆起打人后，张氏变得有些怕他，这几年俨然成了一家之主。李二狗的日子无形之中也好过了不少。

这几年，李二狗依然早上会去取羊奶，因为他娘说只要李小宝肯喝就不断，多喝些身体好。也许真是羊奶的功劳，李小宝长得虎头虎脑的，跟李大虎小时候简直一个样，个子也比同胞妹妹李青青高了大半个头。

李二狗也长高了，不过还是那个瘦瘦的样子。识了字以后，常常会有邻居会叫他帮忙读读书信，因此还被打趣叫做小秀才。每每这个时候，他都嘴上谦虚，其实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李大虎依然没有消息，只是偶尔听见打仗打的有来有回的，还没结束。

李红红和李兰兰一个十四岁多，一个十二岁半，都出落的清秀可人、亭亭玉立，还会识字和算数。可就算这样，上门说亲的却寥寥无几，因为他李家上次给李大虎说亲坏了名声。仅有几个上门的，说的不是穷的娶不上婆娘岁数大的，就是身上有点毛病但有钱的。

再过几个月李红红就要及笄了，这事李栓子、张氏心里着急，又不想表现出来让外人看笑话。干脆不找媒婆了，托了所有关系近的亲戚，让他们帮忙留意着看有没有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