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家暴（1/1）

第二天，李二狗照常出门取羊奶。从前他生怕遇见王小康，都会绕个路。

今天不用再绕路了，路过王小康家时，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王家这一大早的，外面就又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因为里头吵闹的声音实在是不小。人太多李二狗看不到什么，就加快脚步往王寡妇家去了。

到了王寡妇家，王寡妇正拉着她刚学会走路的儿子的脖领子在院里走来走去。看见李二狗来了，赶紧把他迎了进去。

李二狗进了院子，院里的小桌上放着早已挤好的羊奶。刚想把奶倒进自己带来的瓦罐里，王寡妇开口了：“二狗，你来时路过村里大杏树下王二麻子家了吗？可看见那边吵得怎么样了？”李二狗如实答道：“围了太多人，我人矮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吵得挺凶的呢！”

“哦没事，主要我带着孩子也不好往那种地方凑的。那是我二堂兄家，我亲弟弟也被牵扯进去了，现在是忙得全家顾不上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要是听见什么，来取奶时就顺便跟我说一说。”王寡妇说完，怕李二狗手不稳，把奶泼了就可惜了，拿过他的陶罐帮他倒起来。

“好，我去问问，明天就跟你说。”李二狗觉得这简直就是举手之劳，他很乐意帮忙。因为就算他看不到什么，他爹肯定也得凑这个热闹，到时跟他爹问问就行了。

王寡妇给了一个肉饼当谢礼，李二狗就欢欢喜喜回家去了。路过王小康家时，还特意站了一会儿，听见里头还是在吵什么赔钱的，觉得没意思刚转身想走，就听见围观群众发出阵阵喝彩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里头打起来了！

李二狗往回走了两步，想起再不回去李小宝要是饿哭了，他又得挨揍。踌躇良久，到底是八卦之心战胜了恐惧，咬咬牙朝王家走去。

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多，李二狗还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抢占了前排的李栓子。他喊了两声，可他爹根本没听见。他又得小心手上的陶罐，根本不敢太使劲往里挤。

最终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事情大概是：昨天跟王小康一起出去玩的，共一十三人，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又死了孩子，那十三人就按人头每人出个八两银子当做丧葬费。王二麻子却咬死了必须每人二十两，于是就打起来了。

王家院里打得热火朝天，外头围观的人们也没闲着，给后来的人接着补课说：“那十三个里，有些是一家的，每人二十两那人家还活不活了？”

“就是说呢！这也太黑心了！要不是那些孩子，王小康怕是尸首都捞不回来。”

“哎！听说王超家去了三个呢！三个就是六十两啊！啧啧啧！”

“这王二麻子尽想美事！刚刚王超说了，要钱没有，他家要是真缺儿子，他三个儿子让王二麻子尽管挑。”

李二狗听得正起劲，忽然后脖领子被人提着往后走。转头一看原来是二姐就找他来了，李兰兰扯着李二狗小跑起来，说：“你还在这看热闹！小弟小妹在家饿得直哭！回去看娘怎么收拾你。”

回到家，李小宝和李青青果然饿得哇哇大哭。张氏抱着小儿子在院里踱步，李红红接过羊奶，就忙拿去煮。李兰兰则进屋去抱被扔在床上的小妹。

李二狗趁乱跑回自己屋，原以为躲过一劫，没想到中午吃饭时他娘发话了：“你就别吃了，也尝尝饿肚子什么滋味！越来越不像话，看来还是对你太好了！”又转头对两个女儿说：“我看你们两个谁敢偷偷给他吃的，那就晚上跟他一起饿着！”

“……”李二狗默默退出了堂屋，祈祷着他爹快点回来给他做主。没错，这到饭点了，李栓子又没回来。张氏想想就猜到他干嘛去了，懒得管他，自己带着两个女儿先吃了。

下晌，张氏本来准备睡午觉了，可心里还惦记着李栓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在床上又翻了几回，终于听见推院门的声音，张氏没有冲出去找李栓子算账，而是决定使用冷暴力。

“爹！你终于回来了！”李二狗心想终于能吃饭了，很是激动的扑进了他爹怀里。李栓子笑呵呵的心情很好，顺势把儿子抱了起来，又招呼大声大女儿：“红红！给爹热饭去！饿了！”

李二狗忙接话说：“爹，我也饿了！我没吃中饭。”李栓子问道：“怎么没吃？莫非你也刚回来？”李二狗就把自己看了会儿热闹，结果被罚不许吃饭的事告诉了他爹。

李栓子嘿嘿嘲笑了两声说：“好小子，像我！”说完就抱着儿子进堂屋坐着等饭。李二狗想起王寡妇的嘱托，于是问：“爹，你还看见什么了？讲给我听听。”

说起这个李栓子可就精神了，就听他说：“后面啊，他王家族长过来了，说王小康是自己掉下去的，跟他们王家打架那些人都能作证。不过看在死了人的份上还是一人给五两。”

“嗯，就是，哪有救人还得赔钱的！”

“哎！那王二麻子不干呐！他居然说：‘说不定是他们合谋把小康害死了！必须二十两！要不然我就去报官！”李栓子学着王二麻子的腔调说。

李二狗听见报官，心里咯噔一下，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心想要是报官会不会查到他头上啊！这时李红红正好端着热好的饭菜过来，李栓子便没注意到李二狗的神情。

他扒拉了几口饭，又接着说：“哎，这时候就打起来了！估计就是你路过那时候，王二麻子被打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啧！”

“那后来呢？”李二狗回过神来，接着问。

“这后来……咳，红红你去给我烧点热水喝喝，你想听，一会儿叫二狗说给你听。”李栓子叫女儿送完饭菜，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找了个理由把她支开。

见李红红走了，李栓子才继续说：“后来，还是他们王家族长拿着拐棍把人给分开了。王二麻子那无赖，被打了还不老实！说这下就不是二十两这么简单了，还得赔他医药费！还说昨天看了他婆娘的，也全都得给钱。对了！最后这句你别学给你姐听啊。”

“啊？！”李二狗震惊。

李栓子想起昨天的事没跟李二狗说过，还解释道：“你不知道吧？昨天……”没等他说完，张氏就冲出了屋子，拿了个枕头往李栓子身上砸，边砸还边骂：“骗子！你不是说你没看见吗？是人家要让你赔钱，你才回来的是吧！要不然怎么想得起回家来！你干脆别回来了！”

李栓子是个要面子的人，昨天在房里就两个话都不会说的娃娃，张氏扭他耳朵还无所谓。今天可是当着李二狗这个快六岁，能说会唱的呢！要是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于是，李栓子忽然爆起，抢过枕头就抡在了张氏脸上。张氏哪里受得住一个成年男子的全力一击，一下就被打得躺在了地上。李栓子还不解气，把桌子也给掀翻在张氏身上。

张氏被饭桌压在底下，饭菜淋了一身，周围还全是碎了一地的碗碟碎片，她被这阵仗吓得浑身发抖。跟李栓子成亲十多年，张氏还是第一次见相公这个样子，她没有哭，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的错愕。又想到了李大虎，要是大虎在肯定会护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