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教化二（1/1）

林木咽了咽口水，轻声道：“我先睡了啊。”

容悯余光看了他一眼，抿抿嘴道：“好。”

林木闭上双眼，没一会也睡死了。

容悯听着身旁的均匀呼吸声，瞪着房梁，纸糊的窗透进来皎白的月光，有点凉，有点亮，心渐渐安静下来，先是余光看着林木，再慢慢转头，安静的睡颜离自己不过一掌的距离，扭头可以看见林木长而密的睫毛，在脸颊处留下剪影，投过去的眸光渐渐温柔，笑着轻声道：“好梦。”

转过头去，也闭上双眼，快要睡着的时候，林木一掌拍过来，打在容悯的胸膛上，“啪”的一声，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容悯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又转头看了眼林木，把他的手轻轻挪放回去。

然而没一会，那手又打过来，这次直接拍在脸上。

容悯叹口气，睁眼瞪着房梁木。

……

次日一早，林木起身旁边已然没了容悯的身影，伴着窗外“咕咕哒”的几声清脆鸡鸣和初升的太阳，林木慢吞吞爬起来，走出去。

容悯不在家。

陈氏二人顶着张憔悴的脸色在准备卖烙饼的事宜。

林木连忙上前去，道：“陈大哥，你这是……”

陈山苦笑道：“还要生计不是？”

林木没说话，过了一会问道：“容悯呢？”

陈山没反应过来，“啊？谁？”

林木道：“哦，就是那个仙气飘飘的道士，他去哪了？”

陈山道：“他啊，一早便出去了，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林木点头，眉头微皱，“啧”，这人怎么乱跑呢？！

烦躁中一转头，就看到容悯逆着太阳从院门外走进来，整个人带着光晕，林木一怔，随即走上前去问道：“你去哪了？”

容悯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去了许玉观家，问了一路清晨农耕的壮士，边走边找，他家住的地方偏僻，周围都没几户人家。

家早已破败不堪，家中木门上的锁锈迹斑斑，进去之后荒草长到大腿，繁茂且密集，里屋积起厚厚一层灰尘，没有丝毫人生活的气息。

问两边邻居，跟陈山说的大差不差。

都说是不怎么相熟，在他及冠前常常见他在河头和门前读书，见到人也会羞涩地回应两句，人长得秀气，就是一副书呆子样，看着老实本分，家里人也早早地去了，十一二岁就自己养活自己，时而还能在街上看到他，卖点自己写的字画，逢年过节还会帮邻里写对联，但是自从赶考考上秀才之后，全镇的人喜迎，但是自那天之后便不怎么见到他了。

后来的几年里也不常见到他，即便偶然一见也只是点头的关系，他和谁也不曾深交过，屋里常常只有自己一个，但是有邻里说他曾听过许玉观对着空气说话，当时还以为他读书读傻了，得了疯症，慌忙就跑了。

再之后听到此人的消息便是他私藏妖怪，被全村人围着，脸色憋得涨红，试图用自己学到的四书五经说出个所以然，但真面对农户百姓的铁打钉耙，他一个字也说不出，那些文邹邹的言语难以解释妖怪不会害人，那是个好妖怪，他只能尽力挡在众人面前，没有因为身为读书人而胆小，被棍棒击打，常年不见天日的身子骨清瘦且脆弱，伤了内脏，锁在屋子里，不日便病死了，被人发现之时已经没气了。

可惜了，后来妖怪再来找他也被人拿着棍子和火把打退了，可那妖怪也没还手，只是一个劲地问许玉观呢，许玉观呢？可惜了，没人回她，总算有个声音出来，也只骗她许玉观在屋子里读书写字，也是许玉观告诉他们这妖怪怕鸡来着。

这妖怪也笨，竟真信了，慌乱逃窜，伤得不轻，后来在山深处养伤，时不时便出来偷孩子。

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容悯点头，向村户们道谢，返回之时正值早摊的贩子忙活，脚步不由自主地顿在了一家卖包子的摊饭前，想到林木昨天叫饿的样子，从怀里捏出碎银，放在桌前，接过那两个大肉包子，揣在怀里。

肉包子还冒着热气和肉香味，接过的时候手和心都被烫了一下。

容悯掩住身上的气，走回去了。

一打开院门就对上林木带着郁气的脸，手指摩挲了下，喉结上下滚两下，底气并不足道：“出去走了一圈。”

林木皱着眉问道：“你走去哪了？”

容悯看着他，道：“去许玉观家了。”

林木眉头皱得更紧了，道：“你怎么不等我呢？！”

容悯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眼林木，意思很明显，你起得有些晚了吧。

林木抿嘴，道：“那你怎么不叫我呢？！”

容悯挑眉，想起半夜试图想动一下林木的容悯被连连踢下床铺，又想到晨起时看到睡得四仰八叉的林木，试图叫一下的容悯被打了个响亮的巴掌。

此后再不敢轻易和林木同床了。

容悯看着林木带着愠色脸，道：“叫不醒你。”

林木垂眸，顿了下，转身走了。

身影好像有点弯，委屈巴巴的。

容悯眼里闪着光，嘴角轻扬。

林木拿上陈山刚做的烙饼，同容悯一起又走进了那处林子。

到了那个洞口，这一次两人没掩饰身形，直接走到洞口，那妖怪第一时间便察觉了，立即走出洞口，看到容悯慌了神色，抱着孩子想逃走，被容悯施了法定在原地。

显然妖怪也不是吃素的，用术法反抗，吐口血一瞬间竟不见了，林木连忙上前两步，转了个圈，回身问容悯：“她去哪了？”

容悯道：“她受了伤，跑不远，找找看。”

说罢便向前走去，走两步一顿，转过头问林木：“亓栩送你的白羽还在吗？”

林木：“啊？”

反应过来道：“在的。”

随后从怀里掏了一番，掏出皱巴巴的羽毛，道：“怎么？这个能找妖怪吗？”

容悯点头，道：“这羽毛可指妖怪。”

林木挑眉：“这么神奇？怎么弄得？”

容悯顿了下，想到不知多久之前，亓栩那位总是乱跑，找不着影子，后来干脆就做了好些个白羽，粘上他的气息，回回找不到人便拿出羽毛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