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覆如破舟，势如破竹（1/1）

刘远回宫时，后知后觉的有些想反悔，便命人去寻公主。

刘沛刚告别了姜白杨，正遇上来传话的太监。

“公主，皇上正寻您呢！”

“怎么，父皇这是反悔了？”刘沛提起裙子，向知行殿跑去，下了早朝的父皇总会到那去。

“公主，您慢着点。”太监在后面急忙追赶。

知行殿里书桌后正中的地方，挂着一幅白雾的画像。她站在白色的月季丛里，拎着竹子做成的水壶。

刘沛对着画像驻足。

“你来了，沛沛。”

刘沛给刘远行礼，“父皇。”

“我叫人去寻你，是想问问你想出去多久，什么时候回。”

刘沛抬头看着面容疲惫的刘远，“父皇，你真的愿意让我出宫去？”

“你若是喜欢，我不会拦你，只是要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的就好。”

刘沛急忙点点头，“儿臣自省，自古以来，人们都要靠着相信逝者有灵魂才能慰藉活着的人们，儿臣也想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灵魂，所以儿臣此去民间，只为求一个真相，为解了父皇的心结，也为解这天下人的疑惑。”

刘远看着女儿，心中生出些温暖的情愫，“我的小公主真的长大了，不仅聪明，还心系天下，我已命卢老将军将一枚刀符送到你宫中，届时你在大扈的疆土上，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当地的官兵皆可任由你调遣。”

说完他背过身去，细细的看着墙上白雾的画像，“也替你母后跟我去看看这大扈的山河。”

刘沛红了眼圈，“儿臣，谢父皇母后。”

夜里刘衍提着灯笼，路过花房，祭拜了母后，还折了枝新生花苞的牡丹到刘沛居住的涴溪阁去，刘沛坐在书房的花窗下与自己对弈，春日杏花好，但刘沛不喜杏花，所以她的园子刚是泛绿的时候。

但她与母后一般喜欢月季。

“哥哥。”

刘衍递上花枝，“月季……给你这个。”

刘沛知晓，这个时节，最新鲜的月季早都送到母后那边了，她抬手接过花枝，给刘衍倒了一杯茶，“哥哥，父皇找过我了，你怕不也是要叮嘱些絮叨话吧！”

刘衍无奈的坐下，“你呀你，还是个小孩子模样，我该怎么放心让你出宫去历练。”

“太子妃17岁嫁给你，我年长她两岁多，再有半年就20岁了，在寻常人家都是老姑娘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衍喝掉茶水，“你与那姜白杨当真是没有男女之情？”

刘沛举起茶杯跟刘衍的空杯干杯，“真没有，还要我说几次！”

“如此我便放心了，你知道的，姨妈日前，与母后提过元微的婚事，母后说不急，我还以为母后是顾着你的心意。”

“母后不喜女子早婚，日前颁布的法例里就是母后要加了十五岁以下的女子不能婚配，十六岁的女子只可定亲的礼法，姨妈是急了些，母后才没立刻点头。”

刘衍给自己倒了茶水，“此行出宫，你可有什么目的地？”

“倒也没有确切想去的地方，不过就是随便走走，听闻这几年民间光怪陆离的奇闻轶事很多，我就挨个去看看，若是假的便破除，若是真的便能遂了父皇的心意，”刘沛望着池塘里映着的月亮轻轻叹了一口气，“哥哥，你说这世上的人，真的有灵魂吗？”

“我相信这世间万物皆有魂灵，所以面对树木时不说蛀虫、动土，面对山海不扬言征服，所以人一定有灵魂，母后与父皇恩爱，定是不愿在这黄泉路上独行，一定，就在这天上的某处看着我们，等着父皇同行。”

“哥哥此时不说什么‘慎言’之类的官话了？”

刘衍摆摆手，“这世上唯独咱们三人之间没有这许多忌讳。”

“说曹操曹操到，你们二人都谈到我了，还不遣人去请我！”刘昶从亭子旁钻出来，自顾拿了茶杯倒茶。

“反正你也会来，我叫冬临跑一趟还麻烦。”刘沛把弟弟乱了的额发理顺，“母后不在，都没人为你整发了。”

刘昶低着头，捏着茶盏，“我想母后了。”

刘衍抓住弟弟的手，“我们也是，但父皇比我们更思念母后，现在我们三人必须一切如常，毕竟，父皇还在我们身边，不可叫他太过思念伤了身体。”

刘沛点了点头，“我们有一天会像哥哥一样成家或者决定自己生活一辈子，我们会拥有很多很多的亲人，但父皇只有我们了。”

刘昶沉思了一会儿，“哥哥帮父皇承担朝政，姐姐出宫去寻灵魂的真谛，那我便在父皇身边替咱们仨尽孝，各司其职。”

刘衍举起茶杯，“咱们以茶代酒，敬各司其职。”

三人齐声，“敬各司其职。”

三日之后，刘远亲自将女儿送到城门，“此去艰险，你要保护好自己。”

刘沛从颈上举起那枚她出生时，刘远亲自雕刻的檀木剑，“父皇跟母后会一同保护我的。”

刘远搂过女儿，他记忆里那个粘人的小团子，如今也成了能够为天下人担当的公主。

“千百年来，关于灵魂的传说众说纷纭，若是真的没有，你也不必失落，父皇，也不会。”

刘沛把头靠在刘远的肩膀上，“父皇，切记珍重身体。”

刘衍刘昶也与刘沛一一道别。

出城门，姜白杨牵着两匹马站在城门边。

“姨母不让元微姐姐到外面去奔波，我现在与你同行，竟有种棒打鸳鸯的感觉。”

姜白杨摆摆手，“大扈驿站遍布全国，我们每到一处就写信给元微，让她在信里看我们眼里的风光也未尝不可。”

大扈河山风光正好，刘沛翻身上马，利索的动作让腰间的挂坠叮当直响。她少时曾效仿杨琴将军，习双戟，后来觉得戟太过锋芒毕露，与母后一同翻兵书找到刺这种古代兵器，叫宫中的能工巧匠做了出来。于是成了如今插在她绑腿上的破舟，破舟另有一只副手，名为破竹，为月刀与直刀的融合，左手破竹右手破舟，可攻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