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燃香筒与吞巴村(1/1)
一阵急促的铃声在实验室里响起,鞋拔正在金属探测仪的载物台上摆弄着那个锈迹斑斑的香筒,他抓起手机翻盖贴在耳边,“喂,蘸冰就猜你一早就得追问我。”
“什么新闻?啊,真的失火了,不会是那猴放的吧!这也太诡异了。”鞋拔脚跟一蹬地,转椅溜到摆放着电脑的办公桌前,鼠标在网页上点了几下,一幅乃琼寺火灾现场配文的图片显现出来。
“我跟你说呀,那猴子就是想用这藏香筒换我的打火机,然后把拴着铁链的树干烧了逃跑。你说那猴也够蠢的,整天坐在那拿牙啃也能把树干搞断了,干嘛非得等这么多年换个打火机烧啊。”
“是啊,白哈儿猴那时候也没有打火机呀!你说的有道理,那时用的是火镰燧石点燃火绒来着。”鞋拔重复着蘸冰的话。
“哎,我看网上说,这棵拴着猴的树有记载民国时就被烧断过,那猴也戴着铁链跑了,有意思敢情跟活佛转世似的有传承的。”蘸冰感到手机发烫了就换到另一边脸颊贴着。
“行,那我们只能按照图上的顺序搞清楚最后要干什么,反正也是一头雾水。”鞋拔挠挠头顶的一撮黄毛说。
“可不是,转经筒、用火镰点燃香筒里的香,那我们就去搞清楚藏香的制作流程,看看能发现什么。”蘸冰的视线在靠墙的书架和一排公用电脑间游离,屏幕上有打开的网页,书架上斜插着一本藏地手工制作的书。
“就是顺藤摸瓜呗,就跟勘探一样,捋着矿脉找总能找到宝藏,就是别摸着个刺猬扎手。”听筒里传来鞋拔尴尬的笑声。
“权当个游戏吧,受伤是难免的,下次绷着点就是,冲动是魔鬼。”蘸冰本想劝慰一下,结果话到嘴边又成了说教。
“伤害的又不是你,你先自己玩着吧,那个香筒我这上仪器只能分析出铜锡和极少量的金成分,要看结构还得去找懒猫咪想辙,她那有X光机。”鞋拔对纳木错转湖时的遭遇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那好吧,你们先忙工作,我到附近藏香作坊转转。”蘸冰挂了电话,拿起那本藏地手工技艺的书,翻到藏香的一章细细地。
“掌柜的,拉萨城附近哪里的藏香作坊最出名?”蘸冰扭头问整理书架的旅社老板。
“那就得说吞巴村制作藏香的历史最为悠久了,那的手工水磨制香技艺算得上是比较古老的了。”掌柜是四川人挺热心,“你要想去耍,明天跟我幺弟去吞巴村进货呗。”
蘸冰忙道谢,掌柜一笑,“没得事,你帮他归拢一下子货就是喽!”
掌柜的幺弟精瘦倒扣着一顶棒球帽,把一辆双排座工具车开得风驰电掣,九十公里的路程一半都沿着拉萨河,另一半是雅鲁藏布江,河婉约疏流,江磅礴浩荡。
车在村口一停稳,幺弟嘿嘿笑着,手指着吞巴河逆流的方向说:“我耍个妹子,你自己逛逛嘛,一个小时后到村西次仁家水磨房见。”
蘸冰答应着心里觉得好笑,青年旅社有那么多青春靓丽的姑娘走马灯似的,拍拖还要舍近求远?不过想起宗旺师傅在纳木错钻白帐篷的情景,这幺弟的行为倒也真是入乡随俗了。
村子里藏民居沿着河岸排列错落有致,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柏木香味,越是靠近吞巴河味道越沁人心脾。窄窄的溪流被浸透的柏木香包裹着,流经村落的一段隔不远就有一座横跨溪流的水车,垒砌的石块码放得像个喇叭口,被约束的水流在沟槽里猛冲着叶轮,水车的木轴咕咚咕咚地旋转着。蘸冰跨过独木桥,看见紧挨着水车有个马槽一般的池子,里面淤积着金黄色的泥。一段湿漉漉的柏树段中间打着孔,被一个木槭子紧紧地固定在倾斜摆动的摇臂上,与嵌在轴上的圆盘组成一个曲柄连杆机构。在水车的带动下,将曲轴的旋转运动转变为摇臂的往复运动,这些剥了皮的柏木段昼夜不停地在铺着石板的槽中摩擦,直到全部磨成木泥。
村里的人不多,都弯着腰忙着手头的活计。水槽里有挽着裤腿的赤脚踩在木泥巴里,把磨好的柏木泥掏摇出来在石板上拍打成一块块的泥砖。溯溪而上,水流湍急的地方总有一些柏木泥浆被冲入河流,染得溪水一段清澈一段混浊,但即是清澈见底的溪水中也不见一条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