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是妖精，你不是大圣（1/1）
天刚蒙蒙亮，雪蕴镇还沉浸在夜晚的温馨当中。只有少数经营餐点的商铺在南街北街紧锣密鼓地收拾东西，期待今天能有个好生意。而无忧阁之类的两三家铺面还高挂明灯，显得分外突出。
两架马车停留在西院外，足有二十名浑身都裹在黑袍之下的人影肃立在马车周围。一动不动的样子简直是二十根枯木一样，若不是风吹衣动，真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们到底存在不存在。而经过的路人看到他们，无不第一时间侧开视线，再不敢看一眼。
暗堂弟子，暗卫！
和周围肃立的暗卫们不一样，两架马车旁各有一人，都是修身的黑色袍装，可和周围的暗卫们气质不同。左侧青年容貌俊朗，腰悬朱缨佩剑，一副谦谦公子风范，然而时不时看向右边女子的神色却带着一丝冷厉。那头发淡金色的女子浑身同样裹在黑袍下，严丝合缝，定点看不出女子身姿。她似乎对男人身上的恶意没什么感知，百无聊赖地随意坐在马车辕上，默默等待着什么。
二十名暗堂弟子，一位暗堂三年的精英和暗堂结业的出色弟子带队，如此声势哪怕是周围某些中小型的宗门，轻易也拿不出手。而他们等待的目标只是两个人而已。
“来了。”齐天猛一抬头，一高一低两道人影正一齐从西院当中走出。两人皆是贴合身体的衣装，短衣长裤，腰挂刀剑，活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他在那摆了自认为最英武的姿势，玉树临风波澜不惊，等着两人来到自己面前躬身行礼，好让他好好地敲打敲打他们俩……齐天的算盘相当巧妙，然后他就看见一直在那百无聊赖的小妖精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接挡在他的面前，迎上两人。
“你们来的不晚，这很好，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小妖精的语气平淡，完全听不出来“好”在哪里。
“是。”谢天歌平静答道，而黎明的心咯噔一下，心说不对劲！怎么会是她？
“你有什么意见吗？”黎明迟疑这么一下，小妖精的目光已然定在他的身上，无悲无喜。黎明从中却感觉到了一丝针扎似的凉意，汗毛甚至都不自觉地竖了起来。慌忙回答道，“没，没，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就行。”出乎黎明意料，小妖精并没有找他的麻烦——这才是最大的麻烦好吧，那就意味着黎明现在完全不知道小妖精此行的目的是什么，知己而不知彼，恐怕要吃大亏！
“长话短说，我是你们带队的师姐，负责你们考核全程的监督与保护。如果你们遇到任何问题，务必找‘我’来解决！他们几个……”小妖精以眼神示意周围的暗卫们，“他们是你们考核的保护者，会围绕在你们的考核区域周围。假如你们遇到了你们认为无法应对的魔物，并且面临生命危险。立即激发信火，距离你们最近的暗卫会立刻保护你们的安全。”
小妖精从腰间摸出两只制作精良的信火，递给二人，“星力注入即可使用，一切以你二人安全为先，切勿意气用事。”
不得不说，古灵精怪的小妖精认真下来的时候，别有一番韵味。腹黑的本质似乎都掩盖在人畜无害的外表之下，谁也发现不了。尤其是刚才刻意在“我”字上加重音，似乎是在强调什么。
“你们考核的区域受限，但并非完全严格。如果你们有其他想法，准许在一定限度内越过限制区域。你们考核的目标……黎明，二星低阶，依照考核标准需猎杀三阶妖兽三头，采集并带回其晶核；谢天歌……”小妖精顿了顿，方才开口，“三星巅峰，依照考核标准需猎杀三阶巅峰以上妖兽两头并采集晶核，四星妖兽至少一头。限时五天。”
尽管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黎明真正得知考核标准的时候，还是惊讶无比。
谢天歌的标准其实还算合理——两只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妖兽，谨慎一些的话，灵智和野兽无异的妖兽猎杀起来并不难；而四星妖兽初步具备智慧，想要将其击杀还是需要费很大功夫的。
黎明就离谱的很了，他还是一个二星的孩子啊！三头都是三星妖兽，万一碰到某些厚甲的妖兽他甚至连妖兽甲壳都打不动，要是真让他自己上山去进行考核，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都明白了的话，上车，我们会护送你们到考核区域。”小妖精没有给他们感慨和紧张的时间。
两驾马车，分明是为两人分别准备的。
“慢！”
一只脚已经登上马车的谢天歌诧异地回头，之前一直在后面的齐天终于待不住了，正怒气冲冲地上前。那副凭借出色控制力乔装出来的君子风度荡然无存。
谢天歌刚要问发生了什么，黎明先出口打断了她。
黎明好似没看到齐天，扭头看向小妖精，“师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妖精心里暗赞一声上道，脸上还是一板一眼，“齐天，你又有什么意见？”
俩人一唱一和，看似平常的对话，实则将与小妖精平级的齐天完全撂在一旁。若是刚才谢天歌下意识问了什么，齐天还能当即应下来以立威，夺回部分话语权。而黎明这个鸡贼的家伙直接向小妖精发问，无疑是完全把齐天当成了空气。齐天怎能不气？
“我说，按墨家的规矩，有几人参加考核就有几人带队，谢天歌归你来管没什么问题。按规矩，黎明应该归我安排才对！”齐天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
“是吗？”小妖精华丽丽无视了齐天择人而噬的目光，伸出左手把玩自己淡金色柔顺长发，“论资历，我是当年暗堂的首席，本事不大，但比你强。论实力，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来带这个队，你有意见？”
小妖精一把就抓住了要害之处——齐天是打不过她的，哪怕两个人都是三星左右水准。
“但山上情况复杂，师姐您实力强，也未必能兼顾两面吧？”齐天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小妖精无根无据散人一个，更何况实力出众，和她起冲突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小妖精当真发疯，他贵为世家嫡子难不成也要拼命不成？
“是吗？”小妖精再次无视了齐天传递过来的善意，“我怎么觉得我的实力够用啊？再说了，我能不能保证安全，问问当事人岂不是更好？我看黎明好像有话要说？”
“是吗？……”黎明那是跟孙红缨练出来的嘴皮子，虽然跟师父谈天十句能被噎住八句，但用在这里还是相当有效，“我觉得山上情况复杂，还是需要经验丰富本领高强，小妖…哦不，邵师姐我觉得很合适。”
“你看，黎明也很认可呢。”小妖精摆弄发梢，缠在手指上。
齐天是真的怒了！
“邵！知！忆！我敬你是师姐，才给你面子，不然昨天我就可以把你拦住！我希望你摆清楚自己的身份，别拎不清轻重。”齐天厉声道，手已经搭在腰间佩剑上。
那是把镶嵌玉石的装饰剑，并不算什么兵器。尽管如此，许多暗卫还是紧张起来，不自主地按住兵器。
有七名暗卫都是齐天的人，此时早已做好了火并的准备。剩下的十几名暗卫却六神无主，他们也不知道领队之间火并自己该帮谁。这么一瞬间，有不下七道充满敌意的气机落在小妖精身上。
“别给脸不要脸！”那把装饰剑拔了出来，指着小妖精的脸。
“你在老娘面前有过脸？”小妖精刚烈无比，竟直接抬起左臂，手掌牢牢抓住饰剑剑尖。一股诡异黑气弥散而出，齐天闷哼一声，连连倒退三步。
小妖精岂会轻易饶人？齐天被逼退的瞬间，她的左手微微一动，漆黑如墨的锁青丝脱袖而出。锁青丝在上次的重锻之后，已经完全如丝线般纤细，若不是前段的小小钩爪，几乎看不到丝线存在。
钩爪扣住齐天肩膀，只是轻轻一动，齐天又是被拽的一个趔趄，跌跌撞撞扑向小妖精。小妖精随即轻飘飘一掌落在齐天身前，再次将他逼退一步。
黑气消散，小妖精傲然站立。
齐天手里的剑完全消失，肩膀上三道划痕清晰可见，直露出黑袍下的皮肤。胸前倒是没什么变化，可他却脸色潮红，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现在向我道歉，我会考虑原谅你。”小妖精一套凌厉攻势之后，本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干似的，轻松写意。
那两息之间发生的事，在场的几十人当中，能看明白的不超过一掌之数。而黎明，恰恰是其中的一位！
小妖精似乎有一种非常独特的近身释放星力的手段，握住剑尖看似是冒着危险，但她的手掌和剑接触的一刻，有一股诡异至极的漆黑火焰在掌中引燃！那火焰蔓延极快，仅仅是一瞬间就布满整把剑，若不是齐天有所提防，甚至能侵入他的身体当中！那把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成了灰烬！
齐天的脸色难看，而心中更是在不停咆哮！
他自以为应对小妖精已经很谨慎了，可一照面被摧毁武器，强逼身体，还是吃了个小亏。那奇诡的钩爪在接触身体的一瞬间就打散了星力，迫使他被一下拉动。
最后那一掌才是最恐怖的，因为诡异黑焰直接侵入了他的身体，而表面衣服没有丝毫损坏——这是何等强大的控制力？
听令于齐天的暗卫们已经在他身后一字排开，只要一声令下，立刻会对小妖精连同谢天歌黎明二人展开潮水般的攻势。仓促之间，其余暗卫们恐怕也来不及反应，这一战还是势在必得。
齐天抬手，制止手下。
几下呼吸平静脸色，他终于将侵入的黑焰完全消除，心平气和开口道，“谢谢师姐手下留情，我错了，对不起。”
众人顿时大跌眼镜！
搞毛？刚才跟小妖精逼逼赖赖狂拽炫酷吊炸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都让狗给吃了？脸面这么不值钱的说扔就扔？
隐藏在暗卫当中的孔雀冷笑，“倒是个聪明人，知道硬碰硬占不到便宜，开始搞阴谋了。”
“你觉得邵师姐会接受他的道歉吗？”建旭一直在她身边，咽喉微动，声音极小，却能让孔雀听得清清楚楚。在外人看来，这俩暗卫没什么特别的，找不到任何异常之处。就算是敏锐如小妖精、齐天，也没有意识到他们有什么异常之处。
“会的！”孔雀斩钉截铁，“因为邵师姐图谋的远远不止这些！”
这两位短暂交谈的时间，那边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已经消散了，黎明和谢天歌从容登上马车。站在齐天背后的暗卫们也在向小妖精交涉着什么，看上去也接受了小妖精的直接指挥。
“齐天，也所图不小！”孔雀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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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远远算不上舒适，至少和孙红缨平常乘坐的马车差别极大。别说软榻香茶小几了，连最基本的减震都没有！坑爹的是他们此行走的还是相当陡峭的山路，那个颠簸滋味差点让黎明骨头都给颠散了。
当他提出下车步行的时候，和他同乘一辆马车的小妖精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怎么可能？你是接受墨家考核的弟子，在考核之外，墨家会向你提供最最无微不至的照顾，不会让你吃一点苦头的。好好待着，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服务吧！”
享受？想死！
黎明还想问她很多事，比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和齐天起那么大的正面冲突，但小妖精似乎会读心术似的，每当他想要询问什么，小妖精就会以眼神示意他闭嘴。
考虑到马车外齐天还在，黎明只好强忍住好奇心，继续和颠簸马车对抗。
……
“崽子，到了！”小妖精始终精神抖擞，出言提醒黎明。
“我现在下车？可是马车为什么没停……”黎明当即反应过来，掀开车尾的帘子，能看到的只有坎坷崎岖的山石地面正在飞速后退，快到看不清地面，认不清方向。黎明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令他毛骨悚然！
小妖精笑眯眯凑过来，“停车？停什么车？下去吧你！”
感受到后腰上骤然传来的一股大力，黎明一下子跌出了飞速前进的马车！
“我——！草——！”黎明的悲鸣响彻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