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请指教（1/1）
在其他人看来，黎明的动作宛如游蛇一般灵动，左脚右脚踩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步伐，看上去以左脚为支撑向左滑动的同时，又以右脚轻踏地面再次向右移动，扭出极为夸张的步调。不到一步的空间范围内，黎明愣是以微小的幅度进行两次闪躲！
那身姿，简直比饭碗里的面条都要妖娆。
黎明这么扭可不是为了展示身体柔韧性的，而是借着那两记剑气的余威，躲避机关傀儡势大力沉的劈斩。倘若只进行单一的躲闪，那就完全着了机关傀儡的道，很快就会被她完全压制。
在两次闪躲之下，机关傀儡向右斩落的剑势落空，而黎明恰好出现在她剑所不能及的背面。
眼中光芒爆闪，贪狼破军双星同发，明雪已然在剑上构建成型，冲着机关傀儡的后心毫不留情地出击！
在黎明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下，他明白机关傀儡有两种不同的状态。第一种是楚昭显借助留存在机关傀儡上的一丝灵识间接操控她，这种状态下的机关傀儡出剑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处处暗藏杀机。稍有不慎，招架的剑少了那么一次两次，机关傀儡手里的破剑就会在黎明身上至少三处要害各点一次，宣告他的完全失败。
好在楚昭显平时可都是起早贪黑地忙着休息，估计亲自指导机关傀儡打架这种事太费神，黎明很少会面对这样的机关傀儡。更多的是面对这样完全以机关傀儡内部储存的战斗技巧，凭借“应答”模式来战斗的方式。这样的机关傀儡在黎明没有露出破绽的情况下，采用的是大开大合、开山裂石一样的战斗方式，而且战斗思路极其僵化。
而此时机关傀儡后背露出破绽，正是黎明考虑了很久才能稳定把握的技巧！机关傀儡极其僵化的战斗方式使得她完全不会考虑从之前的战斗当中总结黎明的思路，正因如此，黎明这一手偷袭手段才能屡屡得手！
面对一击落空而背后黎明的进攻在即，机关傀儡丝毫没有慌乱（因为她压根没有情绪可言）。
她浑身的力气都是拧成一股绳，力气虽然不大，利用效率却极为惊人。明明是势大力沉的劈斩，却硬生生扯手打断，正握长剑向背后一甩。她就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以一种令人惊讶的背剑姿态硬生生接下了黎明瞬发出的明雪，那破剑连一丝颤动都没出现。
破除背后突袭，机关傀儡连回头都不需要。
黎明从来没觉得就这么一招能制服她，两次瞬发的剑技都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机关傀儡停顿招架的同时，黎明早已后撤十几步之外，再度摆起招架的姿势。
机关傀儡一来一去的突击之下，换来的仅仅是自己星力的消耗，黎明的消耗简直不值一提。不得不说，黎明的应对方式堪称惊艳无比，相比之下，师兄师姐们能做到这一步的也不多。
而如此出彩的战斗场面，却让在一旁围观的建旭逐渐皱起了眉头。
伴随着黎明和机关傀儡的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在一旁围观的墨家弟子也越来越多。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从建旭站在旁边围观开始，逐渐有其他的人注意到他，也凑过来围观。在黎明没注意到的时候，周围早就围起来一层不厚的围墙。
“这小家伙的身法真不错啊，赏心悦目的。”
“没错，师尊的傀儡十次有八次都命中不了，比咱们当年可是强多了。”
“这步法好奇怪，我师父没教过我啊。”
“扯犊子，这哪是什么步伐啊，纯粹是野路子！你脑子糊涂了？驱动步法需要的精神力哪能是一个二星武者能掌握的？”
“啧，靠肉体速度躲闪成这样，厉害呀！”
……
黎明的精神力始终保持在外放的情况下，没有谁教过他怎么使用精神力，只能依靠最粗野的外放散发的精神力来粗略感知到机关傀儡的行动。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在和机关傀儡的对决之前好好休息，不充分恢复精神力，他实在没有手段和机关傀儡鏖战。
机关傀儡似猛虎出笼一般气势汹汹，进攻节奏迅猛而狠厉；黎明如游鱼水蛇一般灵动狡猾，身形移动迅速躲闪果决，而且面对一个没有真正灵智的机关傀儡，什么难堪羞耻的躲避动作他都做得出来。
低头下蹲铁板桥之类的还算正常……
翻滚和高跳什么的已经是惊为天人……
最让围观所有人绷不住的一幕是，机关傀儡将黎明逼到战场的角落当中，以闪电般的袭击速度横劈一剑，在黎明低身躲避之时，双手反握破剑奋力下刺！这种情况之下，在众多弟子看来，除了出手硬挡机关傀儡的攻击以外似乎毫无机会。而黎明缩头蜷身躲过劈斩，以趴在地上的狼狈姿势猛然蹬地，径直从机关傀儡站稳开立的双腿旁边穿过去了……
穿……过去……了？
这小子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羞耻是吧？
真就是只要实用什么动作都做得出来？
行吧，好歹还没到钻人家傀儡裤裆的那地步。
别的不说，这一手钻腿躲避，确实是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成功避免了正面交锋；而机关傀儡丝毫因为黎明从腿边穿过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而是继续挥剑追击。
你追我赶、你再追我跑、你还追我上天入地的跑……这样猫捉老鼠的战斗进行了好一会，在大家对欣赏黎明精湛至极的躲闪功夫都要产生审美疲劳之时，终于产生了变故！
一道烈火一般明亮的身影骤然破入战场！左手精准牵住黎明的爪子，铜浇铁铸一般的手卡住黎明手上窍穴，任凭黎明跳地再欢也动弹不得；右手卡在机关傀儡自上而下力劈华山的手腕之上，愣是让机关傀儡这一剑没能劈下来。
这道烈火一样的身影正是在一旁观战许久的建旭！
机关傀儡的智能其实远超黎明的想象，战术方面的呆板只是只是表面现象，在战斗过程中可是不带一丝的迟疑和犹豫。而且她本身在内部的设定上是专门作为黎明的陪练才能直接出现在练武场上，此时站在对面的是建旭而不是黎明，那双冰冷桃花眼闪过一丝迷茫，整个身子僵硬在那里，居然就这么停手了。
“小师弟，这么对付师尊的机关傀儡可不行。”
机关傀儡在黎明眼里和真实存在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稍微呆板固化了一些；而在钻研机关术的建旭眼中，她终究只是一尊机关造物而已，和真正的武者还是差远了。第一时间截断她识别目标，在机关傀儡一时迷茫的短暂空隙，一指点在机关傀儡的咽喉要紧之处，掐断内部输送的星力。
没有星力支持，机关傀儡就是一堆材料而已。
三下五除二制服了机关傀儡，建旭方才舒了一口气，回头冲着黎明笑着说道，“和师尊的机关傀儡对练的机会可不多，等你成为墨家入门弟子就会知道，除非面对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不然师尊可不会把自己最喜欢的傀儡拉出来干这粗活。咱可一定得利用好这为数不多的机会……话说，你为什么要选择效率这么低的战斗方式呢？”
效率低？
一直躲躲闪闪，正面对攻能不打就不打，为了避免直接交锋甚至钻腿这种战术动作都给用出来了，那效率能高才怪了。
黎明也乐得有个喘口气的机会，干脆就地坐下，边聊边恢复星力，以待更加激烈的战斗。
练武场正中的阵纹效果当真强大得出奇，丹田当中处于雏形状态下的星力旋涡置身于无比温暖活跃的星力环境下，旋转效率何止高了几倍。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引导，自行就在缓慢恢复当中。
最可喜的是，黎明的星力总量也有了微弱的提升！
真是个好地方，黎明当即彻底爱上了练武场正中这块风水宝地。
黎明无奈地叹口气，“还不是因为打不过，我在她面前用任何武技都会被她直接打断。刚开始我也想正面对攻，但是效率也太低了，一直都是我单方面挨打。必须用躲闪的方式才有机会瞬发武技来偷袭，这还是我练习了好久才学会的，尽管威力只有正常武技的三分之一，但出手快，很难被抓到破绽。”
围观的弟子们当中一位梳着高马尾，体态纤细而修长的妙龄少女走出来，凑到两人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黎明，“武技被打断是需要时间来练习的，如果你学不会隐藏星力回路的话，为什么不试试直接和她拼剑呢？一直躲闪能有什么出息？你还想在战场上靠着把对手给耗死不成？明明是个大男人，居然用这种畏首畏尾的手段，连正面对敌都不敢。”
少女言语当中明显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分明是对黎明方才的战斗很不满意。其实也没有什么敌意，单纯是不喜欢那样一味躲闪不知进取，坐以待毙的战斗罢了。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毕竟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小师弟少走弯路，万一让小师弟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负面情绪，那就得不偿失了。少女抿起的嘴角微微放松，主动示好道，“飞凤堂，孔雀，楚先生是直接教授我的老师。”
孔雀实在是想多了……
黎明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说好听点那是没有受过人情世故和社会大染缸的熏陶，还保持着纯真无瑕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做出那种其他人怎么都做不出来的动作。说难听点，那就是有一种没有被知识污染的美，对于其他人言语当中透露出的有意无意的情绪，实际上判断能力极其有限。对于齐天，也就是在实打实发现齐天对自己不轨的时候才明确将他当做敌人。
更多时候，他直接以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敌意和善意来直接鉴别。在墨家这样的宗门里，大家彼此都很少有所防备，彼此的直接态度都是显露在外，也就方便黎明来分辨。齐天这样心中有鬼，刻意隐瞒自己的人黎明分辨不出。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暗堂的人黎明一点都分辨不出而已。大家多是友善，最差的态度无非就是冷漠。
孔雀身上，并没有任何让黎明警觉的气息，黎明自然不会有所提防。
“我尝试过和她拼剑的，但……我的力气没她大……”黎明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时围观的弟子们有人提出了质疑，“师尊的傀儡输出功率定在了一星级别吧，从肉体到星力强度充其量也就是一般一星武者的水平，怎么会拼不过呢？”
练武场人多，关键是人杂！
三大部分剑术、机关术、刻阵术的弟子都会到练武场来，他们不同的知识面、不同的生活经验、不同的阅历可以让他们在不同的角度来看待同一件事，自然也就会产生相对全面的认识。此时发言的正是一位研学机关术的弟子，恰好对机关傀儡的了解较多，提出了疑问。
“没错，理论上是这样，但是……”黎明星力恢复得七七八八，从地上爬起来。不是说坐在地上不舒服不干净什么的，练武场中间的地方黎明坐上一天都没事。关键是大家在周围站着，黎明不得不仰视大家，多少有点尴尬。
黎明拿起灰刃比划比划，“机关傀儡的力气其实并不大，但是和她对拼的时候我总有种错觉，好像我使不上力气，而她却是能用的都能用上……明明我已经用尽全力，但是……就是跟砍在铁坨子上一样，根本就对拼不过。”
听到他说的话，围观的弟子们许多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显然他们对这样的异常情况其实是有所了解的，孔雀也在这些人当中。
“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明白了。”孔雀点点头，又稍带疑惑地问道，“奇怪，你师父没教过你？”
建旭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这个话题，“那个，他师从孙先生，那东西应该不是红缨先生会去研究的，小师弟不知道应该也正常？”
原来是这样，孔雀若有所思，又抬起头看向建旭，“那，咱俩做一次给他演示一遍？”
“好。”建旭干净利落地点点头。
黎明的心怦怦直跳，这是要来一次现场指教的节奏啊，顿时集中精神瞪大双眼，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