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黎明的第一次（1/1）
孙红缨的小院全都铺上了翠绿嫩草，各色花丛也在墙角里移植，相比于黎明的技术而言，小妖精明显对于这些花花草草的得心应手多了，无论是花的色彩搭配还是位置选择都堪称惊艳。孙红缨稍微将窗子打开一条缝，眼前的美景堪称赏心悦目。
不过目前院子里左右正分立着两个人，左侧淡金长发少女战意盎然，右侧握灰刃的黎明愁眉苦脸。
“她没吃亏师父您也没吃亏，合着就我一个吃亏的是吧？”黎明哀嚎。
孙红缨难得把木制椅子搬到门口 ，惬意地躺在上面一边享受阳光一边看戏，“怎么能叫吃亏呢？动了小妖精花的人是你，跟我可没关系。三百两金就是把你按最好的奴隶卖了也卖不出这个价钱，还是为师我心疼你才跟小妖精还价，她不用星力打你一下午出出气就行，你上哪赚这么多钱去？”
“挨揍的又不是您……”黎明暗自腹诽。
小妖精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这笔交易对她而言绝对是大赚特赚，远远比三百两金来的要实在，正因如此，这场她自己不用星力揍人的机会，更是要好好把握。
“墨家，暗堂，弟子邵知忆，请指教！”小妖精手指光芒一闪，一柄朴实无华的直剑出现在手中，哪怕是一个出剑的动作，足以看出她实战能力之强——在剑尚未出现之时，她的手已经虚虚握起，当剑出现的一刹那恰好被握紧，一秒钟都没有浪费！
“黎明。”黎明同样拔出灰刃——说小妖精的剑朴实无华，黎明手里的灰刃更是重量级，灰刃连刀身的金属光泽都灰蒙蒙的，最差劲的铁匠打出来的兵器也比这么个玩意好看。
“慢着！”黎明忽然又开口，“我们在这里打不会把草给踩坏吧？”
“放心，这些草都是我培养出来的，生命极其顽强，四季常青，就是踩折了也能自己慢慢恢复。要是彻底死了我负责补种，别废话！”小妖精的目光始终紧紧盯在黎明身上，一刻也没有偏离。不管对手看起来多弱，一旦战斗开始，她绝不会分心。
不能动用星力的小妖精自然不会让黎明先出手，微屈左腿之后猛然蹬地，手中直剑平举，一记标准的侧身直刺！
黎明会是那种大战当前去关心花花草草的人吗？
事实上，黎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小妖精的剑上！
黎明的灰刃一直挂在腰上，哪怕没有出鞘，观察剑柄也能发现很多了，更何况小妖精跟踪过黎明绝对不止那么一次，恐怕对这把剑早就观察了个通透，而黎明却从未见过小妖精的兵器，知己而不知彼，焉能取胜？因此他需要时间去观察那把直剑！
直剑剑首是云纹，剑柄呈圆，剑格短而厚重，剑身比起灰刃来要厚上许多，剑脊最厚处甚至接近两指。这一切都证明这把剑长于刺击短于劈砍，应对这样的剑关键在于控制好位置！
黎明提剑倒换方向，只是在手指上轻微一转，正握变反握，灰刃贴合在手臂上。身形向左稍稍移动，贴合手臂的灰刃主动以剑脊撞击直剑，标准的直刺随即被撞偏了方向！
直刺势大，刺中威力无比，但与之相对的变招慢，收手不及时，带来的必然是破绽！
“表现的很不错。”孙红缨对黎明的反应之正确相当赞叹，他始终没有小看这个比自己低上几乎一头的小女孩，哪怕是格挡也是全力应对，这非常正确，因为小妖精的力气恐怕远大于他。
哪怕不用星力，小妖精也是个三星武者！
黎明抓住小妖精短暂难以收招的机会，后退的同时灰刃白光闪烁，正是早已凝聚好的一记穿云！一道手指粗细的剑气直击小妖精的后背。
小妖精对直刺落空本就在意料之中，脚步一踏轻松止住身形，这时穿云已然来临。她并没有转身，而是将收回的直剑搭在背后，脚下虚浮的步伐突然稳定下来，双腿微弓，剑气撞击在直剑剑身愣是没有让小妖精的身形出现哪怕一丝丝的晃动！
小妖精对时间的把握极其精确，剑气撞击在直剑上的一瞬间直剑已然继续向前移动，右手剑转移到左肩，伴随着身体的旋转、脚步的两次蹬转，直剑从左肩斜劈而下！
这一下要是劈中，黎明手里的剑能直接飞出去！
好在穿云这一招已经练习的很熟练了，黎明从容不迫地刺出一剑，一道剑气直指小妖精握剑的手……攻敌所必救是也。
这么精妙的一招似乎完全在小妖精的意料之中！
她松开了手！
劈斩的剑在空中由于惯性的缘故而继续斩落，小妖精的手拍在剑柄之上，直剑随之旋转，居然在劈斩的过程中转正握为反握！
劈斩之力道何其大？黎明是万万做不到如此变招的。
直扑剑柄而去的穿云命中的一下子变成剑刃，对于厚重的直剑而言跟挠痒痒实在没什么区别，而黎明已经来不及收招格挡了。
那云纹剑首在眼前放大……放大……
小妖精倒提着剑柄毫不留情地撞在黎明胸口之上，连同她自己的拳头……
黎明提聚的星力被一拳打散，后退四五步尚且消不除这一拳之力，直到倚在矮墙上才勉勉强强停住，回过神时，直剑已然停留在咽喉！
“服不服？”小妖精的剑消失在手中。
“不服！再来！”
“那我就打到你服！”
………………
已经被制服五次的黎明觉得这就是距离胜利最近的一次。
灰刃是轻剑而那直剑颇为厚重，小妖精凭借身体力量变招迅速，黎明就不信她那小身板能一直打下去！
果不其然，小妖精这一次出手相比于第一次出招时慢了许多，脚下的步伐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凌厉。黎明果断选择爆发攻势，说什么都要拿下一合。
小妖精突进速度减缓的结果就是黎明有更加充足的时间蓄势，边退边凝聚之下，一道比刚才耀眼得多的白光从剑尖爆发，直击小妖精。
小妖精刚才硬接穿云都是需要短暂收招摆出防御姿态的，以她的速度冲上来黎明很难有凝聚穿云的时间。然而这回合小妖精体力有限，速度慢了许多，或许她也没料到黎明能用出这一招。
黎明手里第二招已经开始酝酿……
小妖精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直剑凭空消失，小妖精压低身形，毫不矜持地贴地翻滚一周，居然没有丝毫被那一招穿云阻挡，眨眼间已经逼近黎明。
可黎明也没慌了神。
开玩笑，小妖精每次都硬接穿云难道她这次也会硬接吗？
谁要是真这么想那绝对是纯纯的二傻子，没救的那种！
黎明手中剑平举，两种颜色的星力同时蔓延到灰刃上，然而不是穿云那样前后白紫，而是从中间一分为二！左右呈现双色，两种不同的星力从两侧分别迸发，交攻一处！
一直笑盈盈的孙红缨轻咦一声，“这家伙居然学会了第二招明雪？”
星力分群，一阴一阳双侧合击，在交汇当中迸发星空愤怒，在敌人面前展开死亡的夹击。
这，就是黎明的杀招！
然而小妖精只做了一个动作……
她的头一歪，恰好躲开了贪狼星力那一侧的攻击，抬起左手，一道黑色影子从袖口飞出！
黎明肩头一麻，黑色铁爪勾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妖精的手一拉，勾在黎明身上的铁瓜蓦然传来一股大力，居然直接将他拽得身形不稳，就要跌倒！
跌倒倒没什么，问题是他手里拿着剑！
小妖精连剑都没用，纤细手指在黎明剑上连点数次，黎明尚且感受不到丝毫星力波动时，凝在剑上的星力已然消散，他好不容易凝聚的明雪居然就这么被破掉了？
小妖精抽走灰刃，拍掌扶住倒下的黎明，搭在黎明肩上的钩爪自然脱离，收回袖中，“怎么样，这下你服了吗？”
不服？
剑都给人缴了还不服呢？
“你们两个，都过来吧。”孙红缨乐呵呵招呼二人到身前来。
“小妖精，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你的步法还是这么赏心悦目。你连打五场虽然很累，但最后一场我认为你不动用锁情丝也能获胜，只是你执意要正面突破黎明招式罢了，表现得很好，答应你的事明天就开始。”
“姐姐真好~”小妖精亲昵地挽起孙红缨的手，折起左手袖子，将一圈一圈缠绕在手腕上的铁索解下来，那漆黑的铁索连着一个小小钩爪，应该就是那锁情丝了。
“小嘴真甜。”孙红缨将锁情丝收回袖中。
“黎明，这也算是你第一次实战了，结果你满意吗？”
满意？满意个蛋！
虽说小妖精是三星修为，但她可一丁点没有动用星力，单纯依靠体力把黎明胖揍一顿！体力的恢复比起星力而言可麻烦多了，必须要足够的休息才能慢慢恢复。
反观黎明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给小妖精连锤带打生生揍出来的。肩膀上衣服都给刮破了一大块，灰刃都在别人手里，别提有多狼狈了。
孙红缨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吧，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输这么惨？”
黎明长舒一口气，“小妖精的步法看上去没什么，但是在这样的步法之下，她出招和变招都很迅速，尤其是每次我使用穿云的时候，她总是能及时举剑摆出防御姿态，接下我的攻击。这样的步法很复杂，但是也很实用。”
孙红缨点点头，“你感觉的很不错，小妖精的步法是墨家暗堂弟子们都会学习的极影步，在实战尤其是混战的时候，一个合适的步法可以为你节省下来许多体力和星力，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不过步法类武技的练习极为麻烦，不是你现在能接受的，暂时不需要多学习。继续想，这一点并不是小妖精轻取你的根本原因。”
黎明思索许久，还是摇了摇头，“除了最后她不用星力就打断了明雪以外，我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就是打不过，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师父指教。”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孙红缨示意小妖精将灰刃还回去，“黎明，你练习穿云和明雪用了多长时间？”
“穿云三天，明雪三天。”黎明将灰刃归鞘。
“小妖精，你用了多久？”
“穿云用了一个多月，明雪需要同时用两种星力来出招收招，出招的星力强盛而收招柔和，我花了三个多月才把明雪练习到完美循环，收招不露破绽。”
怪不得面对穿云和明雪的时候，小妖精一丁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她也学习过气剑诀！
“黎明，这就是你和小妖精的差距。”孙红缨正色道，“我看得出来，你对剑招的掌握上手极快，穿云你从第一次尝试到彻底掌握出手用了不到两天，速度是小妖精的十倍以上。这是你的优势。但同一个剑招，小妖精已经在不同的环境下，以不同的方式练习过何止千次万次？这其中汗水和时间的积累，就是你们二人的差距所在。小妖精，你尝试一次穿云！”
小妖精对孙红缨明显充满了敬畏，她并没有亮出自己的直剑，只是指尖微动，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黑色剑气就破空而出。剑气在矮墙的石头上擦过，势头不减，没入空中。
黎明好奇地上前看，矮墙最上面的石头上，赫然一道浅浅的腐蚀痕迹，留下的划痕光滑平整，简直比石匠一点点凿刻出来的还要精细。
小妖精这一招别说将两种星力集中在同一个兵器上时可能会产生的破绽了，她压根连兵器都没有动用！
倘若小妖精在黑暗中甩出这么一招穿云……
十个黎明都不够她杀的！
“你进步快是好事，但武技的熟练没有捷径，你只能通过不断的练习和重复，才能完全掌握一招武技。如果说你现在的熟练度有个五六成，同样的一招穿云，小妖精早已有了百分之一百五的熟练程度！她已经不再拘泥于固定的运转路线，任何时候，任何情况，哪怕手中无剑，她也能轻易激发穿云。这才是真正掌握一门武技的境界！”
“你浮躁了。”
黎明心中一惊，“弟子知错，弟子受教！”
刚才还一脸严肃的孙红缨转瞬间换了笑脸，“知错就好，快来，看看小妖精长得怎么样。为师当年还在墨家的时候，小妖精在东院西院可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这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师父给你俩张罗张罗……”
真是一物降一物，古灵精怪的小妖精着实被孙红缨的无厘头吓得满脸通红，羞答答地离开，头也不回跑出院子，丢下一句“孙堂主别忘了小妖精的事！拜托您啦！”
一系列惊人操作让黎明目瞪口呆！
“回去吧，还傻站着干什么？不这么逼她，小妖精今天一天都会赖在这不走的。”孙红缨起身回屋。
“师父，小妖精说她的事，指的是什么啊？”
“是她的锁情丝，这个兵器锻造起来特别麻烦，材料贵的出奇，修缮起来也是麻烦。如果不是限制星力流通的效果霸道，简直是最鸡肋的法宝。也只有师父这样精通刻阵的，才有把握帮她完成锁情丝从二星到三星的升级了。”
“哇，师父好厉害！”
“傻小子，跟着我学了十天了才知道师父厉害是吧？讨打！”
“不要！师父才舍不得打我！”
“你看我舍不舍得！”
亦师亦友的师徒二人，互相取笑着继续一天的任务。
屋里，孙红缨的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块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