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生墨家人（1/1）
“别怕，开个玩笑而已。”谢天歌挑逗得黎明一惊一乍，不过这个榆木脑袋一样的青涩少年着实不那么好玩，“这份妖火锻体我可不是白送给你的，作为回报，你也要帮我一个忙。你放心，这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你的星魂可以吸收我身上的妖火，而且吸收妖火之后也在变强。我要你定时来找我，我会给你的星魂注入它需要的妖火！”
黎明惊讶地问，“那这样我不就白占你的便宜吗？不行，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一直占你的便宜呀，要不再加点条件？”
谢天歌一指头敲在黎明头上，“笨小子，能占我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你以为我体内那些妖火是什么好东西呀？就这要求没别的条件，就这么说定了！”
虽然保持着一贯牙尖嘴利的形象，可感受到黎明内心对她的关切，内心还是暖洋洋的，不禁对这个稚嫩少年多了几分欣赏。那让人觉得钦佩又让人觉得好笑的脸正挂着乐呵呵的傻笑，谢天歌一巴掌拍在他背后，“别耽误时间，现在就开始，还是老规矩，喝了散气水，感受我的妖火流动！”
窗外皎月高挂，长夜寂静无声。
当最后一次妖火锻体结束，谢天歌撤离的同时黎明也清醒了过来。举起双手时，皮肤莹润好像婴儿般顺滑柔软，指尖划过时却能感受到这看似娇嫩的皮肤实际上异常坚韧，任凭黎明手指用上多大的力气也就只能留下轻微的痕迹，不动用锐器居然无法破坏似的。
双臂轻动，前两天还会咔吧作响的骨骼已然一丝声响都没有，筋、骨、皮、肉都暗自蕴含着来自妖火的丝丝暖意，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从中激发，让黎明现在就有起身练习剑术的冲动。
当然，也只是冲动罢了，练剑不如睡觉来得舒服。
灼热的妖火渗透洗礼了肌肉、骨骼、筋膜、脏器，将其中的杂质统统清理出来，黎明的身体已然脱胎换骨般。现在这副躯体，就算是放到顶级世家当中，也是不可多得的绝佳体质。在前面两次锻体之后，身体中的杂质已经所剩无几，以至于第三次锻体结束之时，黎明身上居然并没有渗透出那些难闻的污泥。
小屋当中并未掌灯，黎明在夜色里却就这微弱夜色将小屋里的摆设看得一清二楚，包括简朴的木桌、雕花的窗格、半满的灯油、倦怠的天歌……
“没义气的白眼狼，我这昼伏夜出的，忙活三晚上连一声谢谢都没有，你倒好，睡着觉忍着痛就换了一副骨肉，跟白捡的一样！”谢天歌揉揉惺忪睡眼，打着哈欠。
“谢谢天歌！”黎明当即起身，板板正正地弯腰行礼。那一副认真的神色着实有意思，就算是疲惫至极的谢天歌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笑意，她摆摆手说道。
“你这小家伙还挺认真的，以后跟我也用不着这么多规矩，都生分了，你记得答应我的事就好。你再去洗一下身子，孙先生已经等你半晚上了。本来呢我是想早点把你叫醒的，可孙先生说还是不要耽误你的修炼为好，就在前堂等着。”
“什么？！”黎明大惊失色，抱起衣服夺门而出，“怎么能让老师等我，天歌你啊……”
黎明匆匆忙忙冲洗完毕，谢天歌领着路带他来到山庄前堂，饶是黎明火急火燎，一步恨不得踏出三步来，谢天歌还是慢慢悠悠，不紧不慢，直把黎明急得牙根痒痒。
“慌什么？孙先生她半晚上都等了，还差你这一两步？”黎明转悠来转悠去让人心烦，谢天歌奚落道，“别急，这就到了。”
心急如焚的黎明一步踏入前堂，顿时眼前一亮！
孙红缨眼眸低垂，手中把着一卷竹简，就这油灯火光酣读。她右手边是一杯竹青云纹的茶盏，此时正冒着氤氲热气，红缨不时把起茶盏放在唇边，轻轻抿上一口，顺便拨弄灯芯，让跃动火苗更加明亮。这一画面竟然美的如画卷一般，令人不忍破坏其中的静谧。
最让人惊喜的还是红缨身上那瑰丽大气的衣！红缨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衣 ，其上锦绣云纹，简约而不失大气；而从腰腹以下则是直拖到脚的浅碧色裙裾，色彩不甚明亮，任何冗余的色彩对她而言都是画蛇添足狗尾续貂，仅仅是浅浅的碧色足矣；如果说在内的衣着是简约朴素，罩在外面的朱红大衫则是以最夺目的色彩直接吸人眼球，大衫鲜红如火，色彩明艳，着实让人惊喜得不得了。大衫上并无多余装饰图案，因为最华丽的修饰全都集中在那件霞帔之上，让整件衣大气而不失华丽，耀眼而不落庸俗。如果不是两年的消沉让孙红缨消瘦如风中野草，这件衣服简直是完美契合她的一身气质。
黎明居然看得呆住了，高高抬起的一只脚就那么停在空中，半天都落不下来。
“既已磕头拜师，怎不识师长面容？”孙红缨释卷，面带微笑。
黎明挠挠头，“师父风采过人，弟子看呆了。”
“好小子，你也懂的什么是风采？说来给我听听。”孙红缨一摆手，示意黎明进来。前堂并无他人，本来就是待客的地方而已，没那么多规矩，黎明与谢天歌坐在孙红缨左边下首。
“弟子觉得，风采就是师父您风度堂堂，神采过人。”
“会说话可以多说点，我爱听。”孙红缨从善如流，“会说话是好事，可以多说，不可乱说，别的师父就不多管你。我可不想收个闷葫芦当徒弟，打三巴掌放不出个屁来，跟齐济那榆木脑袋一样我可不喜欢。”
孙红缨将竹简收回袖中，“黎明，收拾你的东西，现在跟我去墨家。只有在那，我才能教给你真东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墨家人了！”说完，孙红缨从袖中取出一块漆黑的铁牌子，递到黎明面前，“这是你的身份证明。我知道你是逃出来的，就算有之前的身份牌也不能乱用，这是墨家为你做的身份背书，只要你还在墨家，走到哪里都是管用的。”
“师父费心了。”黎明接过那还带着体温的铁牌。自己的来历只是对这位师父说过一次，况且自己也从来没考虑过之前的身份证明失效的问题，没想到这位一向喜欢酗酒的女子仅仅见过一面，就思虑周全如此！想必这三天，师父一直在为他计划吧？想到这里，黎明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去，不愿露出狼狈的模样。
那铁牌做工相当精良，正面一个隶书的“墨”字占据了一半的空间，笔画起承转合圆润，起笔气势十足，收笔锋芒尽收，显然写下这么一个字的人书法非凡。“墨”字下面刻着黎明的名字，最下面则是两个蝇头大小的小字“丙五”。
“收拾什么呀，这家伙来的时候毛都没多带一根，身上穿的还是我家的衣服。”谢天歌连忙开口不至于冷场，“我说小家伙，你可别忘了咱俩的约定，有机会可得多回来看看姐姐，那间房子姐姐一直给你留着。你不是说你是从原来的家里逃出来的吗？那间小屋，就是你以后的家了。”
谁知道孙红缨微微一笑，“你们两个暂时先不用告别，还没到分开的时候呢。”她看着两人意外的神色，“身份证明我可带了不止一份。”
谢天歌怔怔看着孙红缨手中那块做工一模一样的黑色腰牌。
“天歌你是个好苗子，我早就想引荐你到分院，但是不管是机关术还是刻阵术，都没什么好教你的。不过我这两天回去，遇到了一个老朋友，我想大概不会埋没你的才华，就是他教你的东西估计会有些枯燥，不知道你……”
孙红缨话音未落，谢天歌已然起身，那腰牌眨眼之间就到了谢天歌的手中。“谢天歌拜谢孙先生！”
谢天歌磕了一个头的时候孙红缨方才来得及搀扶起她，“还没到拜师的时候，算是感谢天歌姑娘这两年一直供着我米酿美酒。”
谢天歌眼中满满的都是难以抑制的欣喜，墨家的门可不是什么人想入就能入的。作为在人族中广有威名的一大势力，墨家对于招收弟子的身世背景一视同仁，然而对于天赋要求极高，许多自视甚高的贵族子弟都被拒之门外，好说歹说都不予通过。就连北嬴世家的子弟都没那个脸走后门进入，谢天歌更是不抱希望。
然而孙红缨带给她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墨家弟子的机会，这意味着墨家向东山谢氏伸出了橄榄枝，东山谢氏的少主人能进入墨家修学，那么从今往后不管任何人想要对东山谢氏动手，都要考虑到背后站着的墨家势力！
这是个能一步登天的云梯！也就难怪谢天歌如此兴奋难耐！
“来，我看看你的……给你也看看我的……”谢天歌抢过黎明的腰牌，把自己的腰牌丢到他手里，“好奇怪，怎么你是丙五，我是丙九？”
孙红缨又抿了一口香茶，“丙五是因为黎明是我的亲传弟子，有我的保障，他可以直接获得等同于内门弟子的基础权限。而我给你找的师父并没有这个权限，所以你只能和普通的墨家弟子一样从最低级的丙九权限开始。这权限意味着你在墨家所能享受的服务，包括藏经阁图书阅览权限、执事堂认领任务权限、通宝堂采购折扣权限等等，完成贡献可以评测权限，是在墨家生活修学都离不开的东西。天歌你也别怪我偏心，实在无可奈何。”
“怎么会呢，我爱你红缨姐姐！”谢天歌实在兴奋地难以抑制，浑身上下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恨不得还能再来三天的妖火锻体。她直接冲出前堂，也不管这黎明时分有多少人还没睡醒，在山庄里兴奋地大喊。
飘到前堂的倒是有几句。
“子发你给老娘滚出来！老娘可是被墨家收为徒弟了，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每天巡夜……”
“天歌丫头真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呢。”孙红缨含笑。
“我只为某个男人默哀。”黎明脸上露出一丝对子发的怜悯。
小院子里，子发老远就听到疯丫头的声响，黑着脸起身穿衣。
“你起这么早？”枕边美人嘤咛，小粉拳不满地捣在子发身上。
“我现在不起等会儿门窗能不能保住可还是个问题……”子发暗自腹诽，嘴上还是甜甜蜜蜜，“乖，没事，躺好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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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的马车在山庄门前等候多时，这巨大的马车居然需要整整四匹马来拉动，后面的车厢尺寸更是远超寻常的马车，就连用来运货的马车都未必有这般尺寸。
孙红缨，黎明，谢天歌三人坐在马车里，仍然不觉得拥挤难耐。甚至还有足够的空间摆下一张小小茶几，上面还摆着谢天歌不离手的杯盏。
“孙先生什么时候不爱美酒爱起清茶了？要不我再多带上几坛米酿？”谢天歌笑道，她的心情真是好到不得了，一贯毒辣的口舌也甜了不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喝酒误事可不是我的风格。”孙红缨撩起车窗的布帘，让早晨的凉风灌入马车，“你二人听好，我要跟你们讲墨家的规矩了。一入墨家门，一生墨家人呐！”
二人端坐倾听。
“不可背叛人族、不可欺师灭祖、不可背信弃义、不可同室操戈、不可妄起争端、不可争强斗狠、不可恃强凌弱、不可仗势欺人、不可见恶不阻、不可见善不行……”
几十条简单的描述，没有什么严格的门规清教，都是些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孙红缨在墨家呆了多少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她上次听这些还是什么时候？可此时讲述起这一条条的规矩，孙红缨却信手拈来，驾轻就熟。足可见这些门规在她心中的重要地位。
晨曦，闪耀在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