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偷小摸（1/1）

那座不太高大不太宏伟的院墙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已经又是入夜时分。黎明那双本就质量不太好的布鞋早已破烂不成样子，腹中也是饥肠辘辘，一阵一阵绞痛。没办法，谁让他一天也就吃了晨叔给的那块肉干呢？

黎明拍了拍死灵马的头，白骨化身的死灵骏马顺从地低下头颅，轻轻嘶鸣一声，化成一阵黑烟，回归到简单的符纸上，黎明将这珍贵的符纸叠起来收进袖中。

是的，齐济看见黎明的窘迫样子也是心怀同情，相当慷慨地塞给他一匹死灵马，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黎明还是热泪盈眶——被气的！

“谢谢谢谢，这匹马能跑多远呀？”黎明感激地收下符纸。

“你想跑多远，就能跑多远呀。”齐济感觉莫名其妙，“它又不会累，想怎么跑怎么跑。”

“符纸不会坏？”

“为什么你觉得符纸会坏？”齐济从柔柔那里拿来一张同样的符纸，展开，唤醒一气呵成，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死灵马，他将手覆盖上去。伴随着掌心柔和的星力注入，死灵马的骨骼愈发清亮起来，周身黑雾同样伴随星力注入而浓郁。

“你看，这是个简单的存续法阵，只要注入星力维持死灵马的运行，你跑多远都没问题！”齐济双手一摊，将演示的符纸交给柔柔。

……

黎明为昨晚一口星力没吃上活活累死的死灵马默哀，一边靠近大门。

“欸欸欸，你怎么又来了？说好了只待一晚的！走走走！”门卫远远看见他，就发出了呵斥的声音，甚至抬起了手里木制长矛，分外疏远。

“两位大哥，通融通融……我这次是找人的……”

“这么晚了你找谁都不行！明天再来！”门卫却是一步不让。

另一个门卫冷嘲热讽，“也不看看你那熊样子，还找人？真当我们兄弟两个脑子是假的？！”

看着两个态度十分强硬的门卫，黎明只好作罢，看来想进去还得是找晨叔。可是两个门卫这般态度，估计要是大声喊晨叔……怕不是会被打死。

黎明在两个门卫注视下沮丧地离开，背后还能听到门卫不加掩饰的嘲笑。

一下坡路离开二人视线，黎明立刻趴下，匍匐在地面一点一点挪。

姿势不太雅观，管用就行，至少两个没修炼过的普通人还是没办法发现他的。况且夜色渐浓，黎明身上还挂着一身夜行衣……夜行布条，发现他更是难上加难。

黎明凭记忆找到晨叔房间的大概方位，不知道这山庄有没有修炼的高手，不敢随意放出天镜详细探察，便召唤出了死灵马。

真是个好东西，黎明拍了拍一动不动的死灵骏马，一个垫步踏上马背，也就是这种没有灵智的造物不会说话，不然一定会吐槽什么辣鸡武者翻个墙还需要一匹马帮忙。

黎明颤颤巍巍在马背上站起，双腿微屈，运转丹田星力到全身，一方面提气轻身，同时也强化腿部的力量。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果断起跳！手在高墙顶端撑一下，完美跨越高墙！

他甚至还记得出手将死灵马收回符纸当中！

空中抱住灰刃，防止这老伙计撞到什么玩意引发不必要的麻烦。黎明轻踏墙面，在极其微小的碰撞声之后，他——狼狈的摔在地上。当然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黎明顺着摔落的方向连滚三四圈，成功卸掉力，而且除了那一脚以外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完美的潜入！

“我可真是太棒了！”黎明躺在地上还没起身，对自己的英明决策感到无比敬佩，甚至对自己的夸赞都说出了口！当然，很小声就是了。

“对呀对呀，很佩服哦。”一个清扬的女声响起。

“一般一般了哈哈哈哈哈，不用夸奖，嗯……嗯？！”黎明刚反应过来不对劲，一团黑色铺天盖地压过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下一刻一只冰冷的鞋底子压在他的脸上，甚至前后挪动了一下，让黎明的脸感受到钻心的痛。

“说，你是来干什么的？”脖子上传来冰凉锋锐质感，令黎明全身都紧绷起来，他大着胆子睁开没有被踩着的一只眼睛。眼前果然是一柄散发着寒气的长刀，刀面光滑无比，反射着燃烧一样的火焰光芒，分外吓人。

“昨晚上在晨叔屋子里的也是你吧？还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今天早上离开，你居然还敢回来？回来就算了，你还敢翻墙？真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女声愈发冷厉起来，脚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黎明在大力之下不自觉发出呜呜的惨叫。

“我说……好歹给我留口气啊喂……”短短几个字，黎明分了好几口气才说完，每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口气喘大了被死死抵在喉咙上的刀给割喉了。

“好啊，听你狡辩。”压在黎明脸上的脚左右碾两下，终于抬了起来，脖子上冰冷触感也减弱了些许。黎明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那刀只是稍微抬起来两寸，还高高悬在自己脖子上。

“别动手别动手，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说什么，你问的我说，你没问的我也说，你别要我的命的就行……”黎明认怂速度一流，握着灰刃的手慢慢慢慢地将剑放在地上，再推到一边。双手张开放在旁边，示意自己手里没有任何武器……

在一整套认怂投降操作之后，黎明终于睁开了眼……

“卧槽是你？”女人的脸映入黎明眼中，他看到这张脸的刹那，不顾刚被蹂躏过的眼睛还酸疼着，瞪大了双眼。

“天歌？”

“呦？提前做功课了？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女人戏谑，“这个名字我可从来没在外面提起过，这么说，我们山庄还有你的内应？”

“哪跟哪啊，我要是有内应还用这么挫的办法跳进来？还能跟你撞个正着？”黎明一边吐槽一边解释，“这两个字是你刻在我床头的啊，我怎么知道是你的名字。”

谢天歌眉毛一动，撤刀伸手，把黎明如旱地拔葱一样提溜起来，“你是我在……那山上遇到的小娃娃？”

黎明乖巧地点头，“你的脸上有道伤口；你的指头能变出来莲花；你有把灰色的短剑，还不让我碰！这能不能证明我的身份……”

“能能能，太能了。”谢天歌松开控住黎明的手，看着眼前这个出落到比自己只矮上一点点的单薄少年，嘴角微扬，“我记得你，看来你也没忘记我，真不错。你怎么到这里了，还有你这身行头……啧啧啧，蛮个性的。”

这一身破布条子和咧开嘴的布鞋……评价一个“个性”还真是……委婉。

“说来话长闲话少说……我是来找孙红缨前辈的，我听墨家弟子说她在这里，就赶紧过来了。”黎明伸手上下收拾一下再次被弄得不成样子的衣服，这一身个性满满的布条装……无论她怎么整理怕都改不了，索性这么去见孙红缨？应该也是别有风味。

“我信你，跟我来。”谢天歌点点头，收刀回鞘，步履轻快穿过一间又一间院房。黎明这才有机会全面观察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女。

谢天歌出落的很高挑，算算年纪，黎明如今十五岁，天歌也已经二十出头了。黎明足足比她矮上一头多，贴近了也只能仰视这位青春飞扬的少女。

少女的长发高高扎起成马尾，垂在脑后。她并未穿着常见的宽松袍装，上身是一件短短的贴身黑亮皮甲。皮甲尺寸着实有限，两臂露出大半赤着的臂膀，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线条饱满肌肉分明，看上去充满了力量。胸前不小的尺寸被牢牢捆缚在皮甲下面，绷紧了皮甲的三颗扣子，让人怀疑会不会在激烈运动下挤开。

皮甲只遮盖到胸前向下一点点，大片平坦的小腹也毫不顾忌地裸露在外，黎明跟随在少女身后自然是看不到身前的美景，只能看着后腰上些许亮色心有遐想。天歌下身也不是襦裙，简简单单一条修身长裤覆盖双腿，勾勒出明显的形状——这是以往在宗门里那些穿长裙的族姐们身上从来看不到的。

“还没看够？”谢天歌突然回头，笑盈盈看着黎明几乎都看直了的双眼……“我说你要是看不够啊，等你拜会完孙前辈，晚上到我房间来给你看个够好不好？”

“不，算了算了……”黎明连忙闭上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取笑完黎明，谢天歌一把推开了紧闭的屋门，“前辈，看看谁找你来了？”

紧随其后的黎明立刻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浓浓酒气，熏得他不由自主地合上双眼。谢天歌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似的，左手拇指中指一擦，点点明黄色火焰在指尖点燃，照明整个黑暗的小屋。谢天歌随手一挥，火焰仿佛有灵智一样遥遥飞行，点燃了屋中灯烛。

“每天都喝这么多，也不知道体谅体谅自己的身体。”谢天歌小心踢开地上成堆成堆的酒葫芦，来到榻前扶起裹在一堆灰色布料当中醉醺醺的人，释放出一丝太阴星力。冰凉寒意拂过面庞，孙红缨终于睁开了迷蒙醉眼。

“是你啊小姑娘，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要不要吃顿午饭……”

“得了吧，您吃了喝喝了睡，连时间都弄不清了哦。”谢天歌温柔地坐在孙红缨身边，轻轻用手拍打她的后背。

黎明郁闷地看着她，怎么这个小姑奶奶面对自己的时候又踩又踏的，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不说，还随随便便开口调戏！偏偏这时候这么乖巧。

“喝点怎么了？你们会赶我走？”孙红缨眯缝着眼，摸索到床头还未喝干净的酒葫芦，心满意足地倒上一口，咂摸咂摸滋味，又闭上双眼仔细回味醇厚酒香。

“怎么会呢，您救过我的命，我谢煌堡算不上家大业大，但绝不会少您一口酒喝！”

原来孙红缨对天歌也有救命之恩？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你们这山庄的名字谁起的？趁早改了。”孙红缨摆摆手，“东山谢氏多好一个名字，怎么山庄偏偏起了个谢煌堡这奇葩名字？”

“咳，家长没念过书您也是知道的，体谅体谅他那可怜的文化水平。下次一定改，下次一定！”谢天歌陪笑，“您看，有人来找你了哦。”

“找我？”孙红缨轻笑一声，言语满是自嘲，“让我看看瞎成什么样了，这个时候来找我。”

孙红缨放下酒壶，一手按在膝上，一手随意垂在体侧。她没有试图去梳理杂乱的长发，没有遮掩疲惫醉酒的面庞，完全不加以任何修饰，就这样睁开双眼。

那双眼布满血丝，令人望而生畏，在无数喧闹和歇斯底里之下，那是一双风尘仆仆的慧眼，无比深邃如陈年古井，任何人与之对视都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哦……”看到眼前少年的时候，孙红缨恍然大悟，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