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离奇失踪（1/1）
共和纪元56年，10月29日，阵雨。
酝酿了整夜的乌云，终于在拂晓时分下了个淋漓尽致。
指挥中心下达了休整的任务通知。
而我作为“火种号”的船长，第一次收到去指挥舰开会的通知。
关于这次会议……
想到“机密”二字，我心里就没有底了。
——《拉斯加航海日志》
……
拉斯加刚把日志锁进储藏柜里，就收到了登舰通知。
指挥舰的防守向来严格。
要说在末日混沌与秩序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的时候，什么地方还能让人见到文明，那定是部队无疑。
严格的管理秩序……让人想到人类文明只是从安定的生活中迁移到朝不保夕的动荡中。
任何时候，希望永远不会轻易被夺走。
这是拉斯加喜欢军队的一个原因。
他心情稍显愉悦，从昨日的那场奇怪的异梦中醒来之后，他第一次感觉到心情稍微得到了平复。
不过，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一定要将昨天搁置下来的问题解决掉。
淅淅沥沥的雨水之中，一条临时过道横架在两舰之间。
拉斯加跟在传令战士后头，脚底踩着翻涌不息的波浪，跨过海洋。
他越往前一步，心中的忧惧便多一分。
……
拉斯加甫一进入会议室，就敏锐地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严肃，不容人松懈半分。
拉斯加这一生之中只参加过为数不多的几次会议。
海船联合公会、纳瓦拉渔业商会，还有上次的公民通告大会。
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般严肃。
拉斯加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走向自己的座位的同时，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会议室的全局来。
与会的人员各个面色严肃……
仿佛被这肃穆的氛围同化了一般，害得拉斯加心里发毛。
他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来。
可先落入他的眼帘的是一双双带着轻蔑和嘲讽的眼神。
他们西装革履、涂脂抹粉，沿袭着古老的传统，那些脂粉、华服堆砌出了纳瓦拉的权力阶层。
拉斯加的视线没有停留多久，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一张异常熟悉的脸孔。
关押了一船之长，害得“火种号”没能及时躲避风暴的审查员……
此时他像一只高傲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独霸一角，毫无羞愧，好似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若是他的手臂上套个红色袖章……
拉斯加心想，他一定要将这个人揍得鼻青脸肿，让他妈都认不出来！
他心里憋屈，眼中喷火，恨不得……
“阿加，”
就在拉斯加在心底预演着要将他扒光了扔进海里的时候，韦德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并轻声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拍了拍拉斯加的肩膀，示意他在自己身后。
“要沉住气！”
落座后，韦德朝身侧的拉斯加道。
拉斯加叹口气，闷声道：“我知道，只是我没想到，发生了那种事……这个人居然还能稳坐高台！”
“这种事你无需介怀。”韦德轻嗤一声，悄声道：“因为，他们早晚有一天要对自己的傲慢和无礼付出代价。”
“那需要无辜的人陪葬么？这种代价……”拉斯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稍稍提高了些。
“阿加，”韦德轻轻拉了拉拉斯加的衣袖，又朝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稍安勿躁。
拉斯加顺着韦德的视线望去，只见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到自己的身上，登时，他只觉芒刺在背，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头去。
“看来人都到齐了。”
普米总督人未到，声先至，他走进会议室，环顾四周，也不管会议室发生的小小骚乱。
来人除了普米总督还有莱拉准将。
但自从那场事故之后，纳瓦拉共和国权力更替，年轻有为的上校成了临时总督以后，便有他成为了共和国军队的代言人。
两人分主次落座。
“大家上午好，我是普米，今天这场会议，集齐了政府、军方和人民代表。
为免引起人民不必要的恐慌及猜测，今天会议上的所有内容都将是机密级的。
诸位想必也知道了，纳瓦拉在一场风暴的袭击下彻底沦为海洋的坟场……
至今我们都没法确认真正的遇难人数……
在海洋里漂浮了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一片陆地。
遇到的风暴不计其数，就在半个月前，‘火种号’在与风暴的对抗中，勉强续下一线生机……
可是，我们至今仍未在齐亚大陆上找到一处安稳的所在。
我们的雷达探测器总是会收到干扰……
我们的潜水器总是会在深海里失去踪迹……
甚至我们的侦察员也在某次行动中失去联系……
就像是冥冥中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在与我们作对。
阻止我们探看风暴的秘密，阻止我们发送信号联系世界上的其他幸存者……
我们与之隔绝，甚至连这片海域底下的世界也无法了解，更别提这片海上、或是之外的世界。”
普米说完话，顿了顿。
“据此，我们可以给与人类有利害冲突且不能相容的超自然的存在冠以‘敌人’之名。”
说完，众人不解地看着普米，他们的脑海里想象不出来这种抽象的、模糊的、形而上的敌人。
人类利用自然之力获得能量，在自然之力将近枯竭之时又利用科技模拟出自然之力。
现在区区一个人类竟然说出了要与超自然力量对抗这种傻话来，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这叫他们无法理解。
况且，真正叫人意外的是……
“总督……”
是审查员，拉斯加正为普米所说的“敌人”所惑，冷不防听到了审查员那宛如滑稽戏的声音。
“请讲，华特男爵。”
“超自然，是指‘上帝之力’么？”华特挑起嘴角，暗讽道。
普米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在宗教意义上说，恐怕是的。”
“呵呵，既然这样，我们遭遇风暴，被迫远航的罪魁祸首……
不就是那些不尊国教、亵渎神明的异教徒、无宗教信仰的猪猡、还有未开化的野蛮人么？！”
华特激动地站了起来，危险地眯起眼睛，视线直指韦德和拉斯加。
“华特男爵，请你稍安勿躁。”普米不急不慢地道。
“哼，说不准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使得神明将怒火发泄到纳瓦拉共和国上来！”
华特不依不饶，语气激愤，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而在座的不少权贵代表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窃窃私语起来。
“安静！”普米高呼一声，满室寂静。
“诸位！我们纳瓦拉自从推翻君主专制，建立了共和制，反而比帝国时期更加闭塞。
原因何在？想必大家心中都清楚。”
普米的声音透着坚决，声音刚硬，掷地有声。
“现在要将黑锅甩到那些无辜者的身上之前……请先想想赋予诸位权力的是谁？
主宰着那些无辜者的生死的又是谁？
是谁偷偷盗取了神明的权力，引燃了神明的怒火？！
现在要拨乱反正，那是否从高层开始？！”
一时间，人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见到场面回归平静，普米满意地点点头，缓声道：
“敌明我暗，我们要做好……”
“嘟嘟”，“嘟嘟”……
普米的话还未说完，警报器就响了起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外头望去。
狭窄的条缝状的窗口突然飞来一个人影，堵住了一片亮光……
“不好了！”
那人恍恍惚惚地闯进了会议室，他睁着双迷蒙的大眼，惊慌失措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
“‘火种号’……”
他擦了擦惨白的脸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火种号’怎么了？”有人焦急问道。
他像是漂浮在河里的苇草，找了一方小小的依靠，结结巴巴地道：
“‘火种号’，不，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