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等待（1/1）
母亲的手术做了四个多小时，一家人静静的等在手术室门外，此时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都无比的煎熬，终于手术室门上的灯光暗了，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家人不约而同的奔向门口，心里都是满满的期待和恐惧，医生有些疲惫的走出来，一边摘掉手术帽，一家人围了上去，却突然都不敢开口问，父亲张了下嘴，没有说出话，又扫了眼旁边的林楠和林倩，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医生，我爱人她......”，医生舒了口气，说“手术很成功，但你爱人出现了心衰的症状，术后会陷入深度昏迷，最终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她的意志力”，停顿了一会儿，医生又说“术后需要输液，心电监测，四小时以后，你们才可以去病房探望”，父亲答应着，跟医生道谢。
林楠和林倩一脸茫然的望着父亲，急于从父亲的口中找到答案，她们不知道医生刚才的话，对她们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父亲脸上挤出一丝笑，说道“你们别担心，手术成功了就是好消息，你妈会醒过来的，她怎么舍得离开我们”，汪兴兴也近前说道“是啊，手术都成功了，阿姨一定会醒过来的”，林倩看着林楠说“姐，就是说，妈会没事的，对吧？”，林楠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我相信妈，她一定会醒过来的”，林倩抱住林楠，有点喜极而泣，林楠也流下泪，安慰着她。父亲说“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林楠说“爸，你也先回去休息下吧，医生说四个小时以后才能探望”，父亲说“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妈还在监测，我回去也不安心”，父亲执意留在医院，林楠只得先和汪兴兴几个人先回家，准备些东西。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终于见到了母亲，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父亲上前攥住母亲的手，轻声唤着母亲的名字，林楠二姐妹也都在病床旁轻声唤着妈妈，护士说意识恢复需要时间，没这么快苏醒。汪兴兴到病房看过林楠母亲后，连夜赶回了公司，年后已经复工有些日子了，他和林楠一直没回公司，全靠徐蔚一个人照顾着工厂、旅行社、设计公司的生意，他忙得不可开交，汪兴兴急着赶回去处理些业务，临走时，他告诉林楠安心在家照顾母亲，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他马上过来。
汪兴兴走后，林楠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母亲生病后的这些日子，幸亏有汪兴兴跑前跑后的帮忙、不时的安慰她，她才不至于手足无措，林楠想起廖凯离开大概也有十天了，一直没有消息，也许就像母亲所言，离婚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她想给廖凯打个电话，还没接通就自己挂断了，她突然感觉自己没有一开始时那样热切了，不知道是因为母亲的病让她无心顾及其它，还是因为什么。
手术后已经两天了，母亲一直没有醒来，林楠心里开始焦灼，她跟父亲整天守在医院里，轮流给母亲说着话，希望可以快点唤醒母亲，晚上林楠梦里都是母亲醒来的情景，清晨她一醒来，就赶去医院，希望有母亲的好消息，可母亲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只有床头仪器里的心电图上下有节奏的跳动着，输液瓶里的液体一滴滴掉落着，父亲仰靠在病床边的躺椅上，好像刚刚睡着，母亲手术后，父亲就一直没有回过家，日夜守在母亲身旁，不时给母亲叨念以前的事，看到父亲深陷的眼窝，林楠轻轻放下手上的早饭，悄悄离开了病房。
又过去了两天，母亲还是没有醒，林楠心里愈发焦灼，父亲陪母亲叨念往事的时候，林楠就在病房外偷偷流泪，下午当林楠又坐在病房外过道尽头的椅子上流泪的时候，突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出现在她面前，看上去大概三、四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盯着林楠看，说“阿姨，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也想爸爸了？”，林楠擦了下眼泪，勉强笑了笑，问道“小朋友，你爸爸怎么了？”，还没等小女孩说话，一个女人走过来，对小女孩说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走，跟妈妈回去”，说着就拉小女孩走了，林楠正在纳闷，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女人说道“这小姑娘蛮可怜的，跟我家孩子住一个病房，她爸妈离婚了，把她判给妈妈，她生病住院，每天都说想爸爸，有时她妈骗她，说等她一觉睡醒了，她爸就来看她了，这几天，她有时就趁妈妈不注意，偷偷跑出来，说要去门口等爸爸”，林楠说“那她妈妈怎么不联系一下她爸爸，来看看她，小姑娘真可怜”，对面坐着的女人说“听说她爸爱上了别的女人，离婚没多久，就跟那个女人结了婚，她妈大概也伤透心了吧，决心跟她爸老死不相往来”，女人叹了口气，说道“唉！大人造孽，最终伤害的都是孩子”，女人的话一下触动了林楠的内心，她突然想到廖凯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她想到母亲手术前劝自己不要执迷与廖凯的感情，她想到自己小时候，父亲从宠爱自己到后来对自己不闻不问，她心灵上受到的伤害，那天，林楠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想了很多。
晚上，林楠很晚才从医院回到家，进门屋里漆黑一片，她奇怪林倩怎么不在家，随即拨通了林倩的电话，林倩说“姐，我就在家楼下等你，怎么没见你回来？”，不一会儿，林倩就走进屋，林楠说“大晚上的，你怎么不在家里等我”，林倩突然抱住林楠，痛哭流涕的说“姐，我害怕，妈不在家，家里真好冷清，以前一回家，就能看到妈妈，家里总是暖暖的，亮亮的，不管多晚，妈都会等我们回来，现在，一回到家，屋里空荡荡的，尤其天黑了，感觉家里太冷清了，我恨我自己，以前那么不听话，总惹妈生气，现在我多希望妈能天天在家，哪怕她见面就唠叨我都行，姐，我想想就怕，我怕妈再也醒不了”，林楠也抑制不住的痛哭，说道“妈没病发的时候，都是她关心我们，惦记我们每个人，我们都没有关心过她，否则她也不会病得这么重，有时我们还嫌她唠叨，现在我每天看见妈静静的躺在那里，我才知道，我们原来有多么不珍惜，如果妈再也醒不了，我们说什么都晚了”。那晚，姐妹两个躺在床上，都在心里默默为母亲祈祷，一直到夜深了，两个人才都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林楠看见母亲回来了，她一身轻盈的走进屋，还是生病前那样端庄美丽，她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径直走到床前，林楠想要坐起来，她高兴的快要喊出来，母亲示意她不要出声，因为林倩还在睡，母亲就站在床边，看着她和林倩笑，林楠想起身抱住母亲，母亲却突然转身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们，眼睛里全是不舍。“妈”，林楠终于喊出来，她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原来是场梦，但她感觉这梦竟如此清晰，这时林倩也坐了起来，她说“姐，我梦见妈回来了，是不妈醒了？”，林楠说，我也做了同样的梦，我们去医院看妈吧，此时天才刚刚亮，两姐妹正准备一同去医院时，林楠的电话骤然响起，不知怎的，林楠感觉电话铃声分外刺耳，她哆嗦了一下，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