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历史问题也要解决(1/1)
“那你也还是来收钱的。”
“我只是来了解一下你是什么情况?这修公路,上次你们积极性很高,大家出钱,你没打低声。怎么这次听说你是坚决不交?”
“我是这样说的。已经有公路了,又不是不能跑车。这打不打水泥路不都是一样么?打水泥路,也应该找有车的人出钱,我们就连板车都没一个。家伙一出,我家六个人,家务要去一吨。”
“这打水泥路,并不是几个有车的人要打的,是发展的需要。你看从三叉河到宜沙街的路,打了水泥路,不说开车,就是走路,雨天也不沾丁点儿泥巴。”
“我呢?也不是要说落后的话。俺婆婆应该是烈士,上面不同意。俺爷爷跟贺龙出去了就没回来,什么待遇也没有。就只伸手问我们要,我们怎么就向政府要不到一点什么呢?”
新民很耐心地说:“孙叔,你的情况,我清楚。这历史的问题很复杂,一时半刻也搞不明白。”
“俺老百姓的事就搞不明白。他们当官的怎么就有平反。李老师,教书时强奸学生被开除的,现在也落实政策,一个月还拿退休金。”
“这世上的事不可能有公平的。要公平,除非你不去求任何人。”
“我是不求任何人,但也不拿钱学乖。”
“都没拿钱学乖。”
“你们上次集资,还不是有人没出,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那刘玉众家没出,是因为修公路,确实把他家的屋炸烂了。本来他打工回来是交钱的,到屋一看,成了那个样子。我去看了。我当时粗心了,没帮他把屋捡一下。衣服、被窝,还有一仓粮食全烂了。”
“反正他家三口人就没出。”
“我们后来就用要他出的钱给他作了赔偿。其实根本没补到。”
孙传武父亲孙昌云背根柴,提把挖锄回来。新民过去,从孙爷爷肩上接下柴,放到柴堆上。
新民:“孙爷,你这把年纪了,还在搞事啊。”
“他们挖山,我只帮点小忙。这老了,死不死,活不活,要吃饭。”
新民把椅子让给孙爷。孙爷要自己进屋去搬椅子。传武把椅子递给父亲。自己坐在阶台上。
孙爷:“王书记,我早就想跟你说说,而今政府都在落实政策,就连跟我一路在晃家山林场搞了几年的人,都一个月拿到了钱。这我们一家怎么就给个皮条硬?”
新民:“孙爷,你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听白话佬说之后,也与当时的杨书记说过,可是没有什么答复。”
孙爷:“我父亲是跟贺胡子去的,这谁都清楚。可他怎么死的,谁知道?反正他也没回来,也没活着了。我打听了,跟贺胡子出去的人有很多,都是没有音讯的,但都说落实了政策。只有我们,连个烈士的牌子都没有。”
“我们这是革命的红色老区,跟着贺元帅牺牲的人不尽其数。这个事,我还去帮你们到民政局查查,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一路去的,有王志文。王志文死在割耳台。还有徐大辉,死在毕节。他俩都是红军烈士。传说我父亲死在四川。我听后来解放了才回来的肖振坤说,我父亲和他是在一起被敌人打散了的,从后就没见面。肖振坤的腿打断一条,就留在了四川疗伤,解放之后,他才找回来。他也享受了红军烈属待遇。”
“你有这些人的东西没?”
“我屋里还有,是那个时候找政府了的,我拿来你看。”孙爷爷进屋。
孙传武:“找这些有什么用,没占到人,说出血来是苋菜汁。”
新民:“我帮你去查查。不说补钱,起码得个名份。”
孙爷爷拿一个破布袋出来,把一坨纸递给新民,还递一个制钱:“这是我父亲当初发放的制钱,是贺胡子给的。听说是贺胡子在四川时,自己制的钱。”新民接过看了看,递给老人。然后看材料。
新民:“孙爷,你这肖振坤的证明应该有说服力。这坨东西给我,我争取年前去帮你问问。”
孙爷:“你只要不把这些东西弄丢了,能不能搞到什么,我们都不在乎了?”
新民:“孙叔,你看这集资打路的钱,还是想等你一句话。”
孙爷:“要交。怎么不交啊?这建设搞到屋门口了,不搞啊。对比我们背起盘缠饭米到外地搞建设,这自己的要搞。”
孙传武:“你只晓得要搞,要有钱的。跟孙洁打电话,他说要攒钱买屋,他没钱。”
孙爷:“要好多钱?”
新民:“我们是决定人平一千五。”
孙爷:“一六得六,五六三,那我们一起要交九千。”
新民:“是的。数字是大,可这发展茶叶,路不好,运不进来,运不出去。”
孙爷:“我出。我这也八十多岁了,活不到几个初一十五了。本想安置自己装老(死)的一点钱。俺这传武呀,磨子压不出一个屁来。”
新民:“本来,你们有茶叶,只要答应出,可以在茶厂先借钱,再明年交茶叶时扣的。”
孙爷:“新民,我这也经历了几代皇帝,也看到了不少的村干部。你新民是个搞事的。我死了,跟你爸一样,不敲不打,当天死,第二天就埋了。也不用花钱,我去拿。”老人起身,往屋里走。
新民:“孙叔,你爸真还是老革命的后代,还是有这种大公无私的革命精神。”
孙传武:“他呀,我从不知道他有钱。就见病了,都不搞药吃的。”
孙爷拿出一个手帕,颤颤抖抖的打开。一大坨十块、二十块的钱显现出来。孙爷边给新民边说:“我这应该差不多万把块钱。新民呐,你数数,我一起交了,不管多少。”
新民:“爷爷,这钱不是我收的,会有人收。”
孙爷:“我只认你。管他谁收,我都不会给。我这钱上都糊有血丝的,你要拿去用在正事上。”新民接过钱来,开始一张一张地数钱。孙爷爷一张刚毅、坚定、忠厚的脸上,现出一种信任。孙爷嘀咕:“我的妈也是为革命而死的,说成叛徒,也是天大的冤枉。她跟贺元帅的人做了好多饭,一点好吃的全留给他们吃了。好多时候,都宁可自己饿着。”
新民数完钱,说:“孙爷,我一并向政府申请,解决他们的待遇。这钱我数了,一共9620元,我们也只能收九千,退您六百二。”说完,把钱递给孙爷。
孙爷:“你这伢儿,我说一起捐了就捐了,男儿三十六牙,说出口了作数。”
孙传武:“你还是留点,有个痛,有个痒,也好搞点药。”
新民:“也是。您就把这拿着。”
孙爷:“说了就作数。”
新民看孙爷好像还有了脾气,只好说:“那太感谢您了。您对我的支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您把事办好。”
孙爷:“你们怎么不叫葵珍搞饭吃?王书记很少来。”
“孙爷,我这也忙。公路已经在整修扩面了,事也多,下次把事办好了,来陪您喝酒。孙叔,这开荒的事,你们也抓紧,开春要下种的。”
孙传武:“我们已经挖出一亩多了,年前挖起两亩。”
新民把一沓钱放进摩托车后备箱。撩上车,转头对孙传武说:“孙叔,公路硬化的时候,你愿意去搞事吗?”
孙传武:“好,如果说需要人,我当然可以去。”
“那我就给丁总推荐一下,到时候看他能不能收你?孙爷,我要他们天黑之前给你把收条送来。我这就先走了。”
孙爷:“不要。我放心。”
茶厂会议室,新民、智勇、玉珍、道路协会会长白话佬在座谈。
玉珍:“李总,这全村要在公司借款的有163人。要付二十四万多。”
智勇:“这些钱还不包括本厂的员工吧?”
玉珍:“我和有才,刘小贵三个人都自己已经交现金了,其他九个人可能是公司出。”
新民:“智勇,你厂的员工除自己愿意交的,其他人都计算在你捐的五万块钱之内,你也不容易。”
智勇:“那基本上就是三十万。班长,说实话,我这手中没钱,我叫我老弟给我借三十万过来,大概后天到账。你们几时要,几时找玉珍姐开票到街上去取。”
白话佬:“书记,我这收的现金怎么办?放在手内也不放心。”
新民:“你们把现金给玉珍,办个手续,让她存在保险柜里,别惹出麻烦是对的。”
白话佬:“这要得。”
新民把一坨钱往白话佬面前一放,说:“我这有孙传武家的9620元,你们数一下。然后,天黑前给他把收条送去。这可是孙爷爷自己准备送老的钱。从这些来看,只有落后的干部,没有落后的群众,这句话一点不错。”
白话佬:“那个孙传武,我们去了几次,都是蚊子挨栗树。”
“老百姓有苦,老百姓有难,我们要理解,要体贴,不容易啊。”
白话佬在数钱。
新民:“小贵,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媳妇儿?”小贵低着脑壳点头。
新民:“是哪里人?怎么会跟你到这里来住吗?”
小贵:“他家不是岩门的,是在岩门上班做事。”
“那她的底细,你摸清楚没有?摸清楚了,就早些把手续办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