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偶遇山鬼抚慰其心(1/1)
云雾渺渺,一白衣女子御剑而行,她看着前方的巫山,心里琢磨着离自己的洞府小须弥山不远了,便再次默念口诀加快了行进速度,只是经过巫山上空时,却忽然听见一阵美妙的歌声萦绕在幽幽山谷,那歌词是这样唱的: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阴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
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司空离听着歌儿感觉心中有一种清风拂过铃铛的感觉,歌者似乎带着一种淡淡的愁绪而吟唱,她渐渐被这歌声吸引,脑海里全是自己幼时衣不果腹失去父母庇护的悲惨童年,那种心情真是又熟悉又无可奈何,她想把小时候的苦难忘掉,可是那些童年的伤疤却似刻在心里一般。
一瞬间,种种复杂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对孤女身世的回避,对阴阳教的使命感,对东皋君炎炀知遇之恩的感激,对自己杀手身份的痛苦迷茫...司空离感到焦头烂额,一个心神不稳间,御风术失效,她猛然坠落下方的晦暗的山谷。
在巫山的竹林深处,一位美丽率真痴情的少女正孤零零地站在山丘吟唱,好似在等待心上人,谁知她的情人并未到来却等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白发蓝眸的清冷决绝的女子。
“好像有人来了,难道是他?”少女怀着激动的心情急急走向那掉落的身影,可惜令她失望的是,凭空出现的女子虽一袭白衣仙气飘飘高贵圣洁,却显然不是她的情人。
从天上摔下的司空离紧抿着唇皱着眉头揉着腿,她掀开裙摆一看,脚踝处一块淤青,她心里埋怨自己只顾着听山鬼唱歌,竟然连御剑术的咒语都忘了,如此一身狼狈样出现在巫山,到让山鬼笑话自己。
她揉着脚踝咬咬牙正欲起身,却感知到从不远处的山丘有一个灵巧的身影快速袭来,果不其然,她刚刚站起来,面前就出现一位天真乖巧清丽漂亮的少女。
“你是池君吧?年年都能听见你的歌声,怎么今年他还没有来吗?”司空离一眼就猜出了少女的身份——巫山神女山鬼池君,池君山鬼受主教东皋君指派奉命掌管巫山。
其实池君之所以被称为山鬼,乃是因为她不是主教炎炀的嫡系心腹,所以虽是山中的女神,却被称作鬼。
阴阳教内流传着山鬼的故事:传说山鬼与情人水神河伯相爱,两人约定在巫山相会,那时的池君还未继承巫山神女的祭司,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女。
虽然去往巫山的道路异常艰辛,可是池君仍然满怀柔情盛装赴约,池君等啊等,等来了狂风暴雨,可她的情人河伯却未到来,天色已晚,听着巫山的风雨声和猿猴的哀鸣声,池君满怀伤心和对河伯的哀怨殉情而死,死后躯体落入石间泉便化作山鬼。
“怎么会?我明明早上才来到竹林,晚上我就要回到住处石间泉了,我只唱了一天的歌,盼着他来。你怎么可能年年都能听见我唱歌?”池君低垂眼眸显得柔弱可欺。
“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也。”看着单纯的池君,司空离默然良久,她想起了老师炎炀对她论起山鬼时说过地这句话,山鬼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为情人河伯冯夷殉情的那一天。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听你唱歌,我总是想哭的。我会很惆怅,会忧郁,会有一种对过去的遗憾怀念伤感。”司空离摸摸池君的头,看着她疑惑的天真面孔,又安慰她道:“也许河伯他只是忘记来与你相见了,毕竟山路嶙峋崎岖。”
听见这话,池君眼波流转微微一笑,又再次复唱起了那首呼唤情人的歌谣。司空离稳了稳心神,再次默念咒语施展御风术,驾乘着云雾,感受着耳边凌厉的风声,她急切地想要回到洞府。
小须弥山。
一位身穿紫衫的侍女石兰正悠闲地浇着洞府的花花草草,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石兰感受到熟悉的身影,果然片刻间,她的主君司空离就宛如神明一般偕风降下。
“星君大人,您执行完任务了吗?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公子獠的人头呢?”石兰一边连珠炮似的,一边乖巧地上前为主君整理衣裳。
司空离却面无表情好像不想说话。
“咦,您去时我明明在您腰间系着松萝荷包的?现在怎么没了?”石兰为司空离解衣,看着她空空如也的腰间,一脸疑惑。
“我弄丢了。”司空离眨眨眼一脸无辜。
“不可能!您次次接到主教大人的刺杀任务时从无失手,每次必带回客人要的人头。而这次您却满身疲惫,手中空无一物。还有,您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您有无相功傍身又身负万叶飞花流的忍术,难道还有谁能伤着您?”石兰心疼地看向司空离,她的脚踝肿了好大一块。
司空离却眉眼温柔地笑了:“好石兰,我出个任务快累死了,就不能让我歇会儿再说?”
“好吧,星君,我先退下了。”石兰恋恋不舍地为司空离盖好被子然后离开。
闭上眼睛,司空离毫无困意,她在思考明日见了炎炀该怎么和他解释任务失败这回事。
第二日正午,主教炎炀下令教内各司掌门到含元殿议事,司空离觉得这次议事不同寻常必是冲着自己来的,果然,她一到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含元殿主座上,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年轻人,那人一袭黑衣,气质灵动而华贵,一副泰然自若的修仙者模样,正是主教炎炀,任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阴阳教主教大人竟然如此年轻,完全不似外界想象般的形容可怖苍老斑驳。
在炎炀的下方布有金色的万仙阵,大概是各派掌门的位置了。
天字位阵法上书:天行健,阳之刚强,君子以自强不息,其座上端坐一位白衣男子,有鹤群萦绕着他,那男子气质清俊,秀雅飘逸,一副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模样,正是云中君名唤做丰隆的,他见司空离翩然而至连忙喜上眉梢,显然对她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
司空离点点头以示礼节,心里却对丰隆其人怀有深深的警惕,原来丰隆早已不满只做个云梦泽的小小水神,一心想要吞并其他各派做教内第二把交椅的白衣执事,司空离觉得丰隆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他的心机城府深不可测,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留个心眼为好。
与丰隆的示好不同,地字位阵法上书:地势坤,阴之柔顺,君子以厚德载物,其座上斜倚着一位眉目凌厉气质桀骜的紫衣女子,那女子满怀恶意地看向司空离,显然是吃醋刚刚的白衣男子丰隆对她的特别关注。
司空离释然一笑,毫不介意,原来女子名唤婵媛,号湘君,乃是苍梧山上的山神,她一心恋慕着云中君丰隆想要同其双修结做道侣,可惜的是丰隆并不喜欢婵媛,还一直对她避如蛇蝎。
也难怪婵媛这样嫉妒自己,凡是丰隆多看两眼的女子都会被她剜出双眼以作惩罚,要不是自己同她实力相当,恐怕也要折在这妖女的手中,司空离想。
不同于丰隆的喜欢和婵媛的恨意,雷字位阵法上书:水雷屯,始生之难,君子以经纶德业。其上盘坐着一位温厚持重宛如凡间九十岁老头子模样的白发长须老者,他对于司空离的到来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司空离只是笑笑不介意,原来老者名唤商均,号翎春君,乃是洞庭湖水的雷电之神,传说商均一心痴迷道术对外界素来拒而远之,今日竟然肯主动现身?
不对,还少个山鬼没来,她明明是山字系掌门,却未被炎炀邀请。
司空离暗自思忖,也默默走向属于自己的水字位阵法,只见属于自己的莲花台上其上书:水天需,处险不惊,君子以常德行。
待到雷地天水四位掌门归位后,位于万仙阵阵眼的主教炎炀才缓缓道:“天尊不可问,阴阳消息,五行转移,是谓我阴阳教是也。阴阳教自上古时期首任主教东君创教至今,历四任教主,如今传到本座手中,却实力大不如前只能靠刺杀来赚取佣金。眼见教内人心惶惶,本座不欲见先教主创立的基业落得个四分五裂的下场,故而召列位前来商讨我阴阳教的出路,诸君皆可畅所欲言。”
“主教,依属下之见,莫若动用教内三大神器,借助法宝的力量吞灭列国,一统乱世,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届时主教大人您做天子,再封我们几个做个世袭罔替的公爵,我们又是长生不老的修士,岂不是同主教大人您永享荣华富贵吗?”丰隆率先开口,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他虽是修仙者却渴望俗世的权力。
“太好了,我赞同,如果我们阴阳教真的可以一统列国,我们还修什么仙呢?享受人间富贵岂不美哉?”婵媛见情郎献策,立即附和道,说着还悄悄靠近丰隆,显然想要依偎在他的肩膀上。
丰隆却对其心存抵触,不着痕迹地从婵媛的怀中抽出了双臂。
“道德经上说:含德之厚,比于赤子,真性应物,真常得性,性德纯厚,自然淡情,魂能安魄,性能摄情,业劫之气由心而生,逡巡于天人间。我们阴阳教既然脱胎于道教就要遵守道法自然的法则,万不可以一己之私给人间带来灾祸。”商均抚着长须默默摇着头,显然不同意丰隆二人的计策。
见意见不合,炎炀略微思索道:“诸位的意思本座都明白了,容我三思,你们先退下吧。”
“是。”四人领命而下,正当司空离松了口气准备回小须弥山补觉时,却突然听见背后的炎炀叫住她道:“等等!阿离你留下,为师有话对你讲。”
她暗叫不妙,老师莫不是要诘问她刺杀公子獠失败的事?
待到她转过身一脸哀怨的站在原地等候炎炀的命令时,婵媛故意走得很慢还一脸幸灾乐祸地肆意嘲笑。
待到确定其余三人离开后,炎炀才慢慢踱步来到司空离面前,他静静地打量眼前的白衣少女,看着她从寡言少语的小女孩如今长成一位清丽卓然的绝色女子,炎炀心中是窃喜的,他承认从一开始收养司空离做徒儿而不是义女就是存了以后将她打造成自己合适的双修道侣的想法。
司空离却不知炎炀心中所想,她只是对面前这个养育自己的男人有着女儿对父亲那般的依恋和尊敬,见炎炀迟迟不开口,她越发以为自己任务失败让他失望了,就糯糯道:“师尊有何吩咐?可是怪罪弟子刺杀商獠未曾得手?”
“不不不,我的孩子,我在想,你这样孑然一身的修行是否太过孤独?为师想为你择一位合适的道侣让你们早日成亲。”炎炀看似真心为爱徒打算,双手却不安分地伸向司空离,从脸颊到下巴再到双峰滑过细腰甚至一路向下抚去,像主人逗弄宠物似的一下又一下挑逗着她。
司空离有点诧异地抬眼看向自己的恩师,见他似乎只是在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也就压下心里的难受的感觉,无奈地忍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