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不能阻止相柳，那么...（1/1）

小夭从剧痛中醒来，却已不是在王母的玉山，小夭回到了若干年前。

小夭发现自己正坐在去往赤水的大船上。

在蓐收对行程的精确控制下，二十二日清晨，送亲的船队恰恰驶入赤水。赤水氏迎亲的船在前面护航，喜乐奏得震天响。

小夭听着震天响的喜乐，又陌生又熟悉，又惊恐又平静。

小夭知道不久之后，全大荒都会知道自己是赤宸的女儿。赤水族会欢天喜地来迎娶皓翎玖瑶，会张灯结彩地期望西炎王唯一的外孙女飞入赤水氏，却不会锣鼓喧天地欢迎大荒的敌人赤宸的女儿。

小夭知道，赤宸的女儿会给作为族长的赤水丰隆带来困扰。防风邶也算间接解决了一个难题，但小夭还是想提前和丰隆说清楚。

如何和丰隆说呢?小夭想，就算说自己是赤宸的女儿，现在的丰隆一定也会认为自己是欺骗他，对于今天就要大婚的赤水族的族长，欺骗比拒绝更加难以接受和原谅。

船队从赤水进入赤湖后，速度渐渐慢下来。

小夭让侍女请了蓐收过来。

“王姬。”蓐收恭敬地行礼。

小夭却没时间管这些繁文缛节，她示意侍女暂避，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蓐收，我要见丰隆。”

蓐收一开始满面笑容，想要调侃小夭几句。

“新人行礼之前不可见面，王姬暂且忍耐。”

可是小夭却面容严肃，一点也没有新嫁娘的娇羞，蓐收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

小夭的神情十分严肃。

“蓐收，我不是不顾礼节，我是求你帮我，我必须见到丰隆。”

蓐收也严肃了起来。

“非见不可吗？”

小夭郑重地点点头。

蓐收开始犹豫起来，他仔细观察着小夭，飞快地思考起小夭要见丰隆的目的。小夭有什么事情非得此刻见丰隆呢?

“小夭，不是我不帮你，无论是西炎还是皓翎，甚至整个大荒都在关注你们的婚事，你们大婚的每一个步骤都不能出一丝差错。否则，就是我的失职，丢的是所有人的脸面，小夭，我的确无法把丰隆请到喜船上来。”

小夭也知道蓐收说的没错，可是她无法等待事情发生而什么也不做。虽然她从小知道，她的小动作抵抗不了命运的安排，但她必须做点什么。

小夭决定退而求其次。

“那我可不可以给丰隆传一句话?”

蓐收摇摇头。

“按照古礼来说，也是不行的，那会让未来的婚姻生活出现不幸。”

小夭心想，等过了今天，哪里还有未来的婚姻，只会有传遍大荒的笑话。小夭无力阻止相柳，也不怕自己成为全大荒的笑柄，但是丰隆却是要受自己牵连。

小夭想了想，又试探地说道：“那你写一张字条给丰隆?”

蓐收怜悯地看着小夭，坚定地摇了摇头。

小夭想大喊：“我不嫁丰隆了。”

但是蓐收好像已经开始怀疑小夭会出幺蛾子，叫了侍女进来，让她们为小夭换喜服。

“王姬。”蓐收将两个字说得很重，以此提醒小夭，“陛下和两位西炎王以及全大荒都在欣喜地等待王姬和赤水族长的大婚，王姬切莫犯糊涂。如果王姬紧张，就和侍女多说说话。”

小夭想，父王和玱玹可未必欣喜。但她却无法告诉蓐收。

蓐收行礼告辞：“外面还有几件小事，容臣告退。”

小夭想要拦住蓐收，侍女们却恰好捧着喜服上前来，小夭一时无法开口。

蓐收却在舱门处停了下来：“王姬，你和臣说的事情，容臣...”

小夭眼睛立刻明亮了起来。

蓐收沉吟了片刻，还是敷衍地说道：“容臣想想有没有办法，如果实在没办法，王姬很快也能见到赤水族长的。”

小夭知道蓐收只是在拖延时间，这事指望不上蓐收了，丰隆怕是提前见不到了。

小夭只能看看，她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能不能想到办法了。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穿喜服的原因，小夭觉得喜服的样式十分复杂。四个侍女围着小夭时刻不停地忙碌，还是花费了两个时辰。如果不是下船的吉时要到了，她们还能继续整理喜服。

小夭面露疲惫：“你们都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领头的侍女面露难色。

“马上就下船了，你们在舱门口等我就是。”

侍女见小夭坚持，不敢违逆小夭的意思，退到舱门外，派了人赶紧去请示蓐收。

小夭略背了背身，开始在心中狂喊起来：“相柳！相柳大人！相柳，我求求你，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小夭在心里来回重复喊了三遍，然后静静地等待。小夭是那么期盼可以见到毛球，小夭是那么地期盼相柳感受到她的情绪，能来见她。

但是，直到蓐收疾速赶来，小夭既没有见到毛球，也没有见到它主人白色的身影。

而丰隆和赤水族人，已经等在岸边，近在眼前了。

船靠了码头，丰隆呆呆地看着小夭。

众人高声哄笑，丰隆难得地红了脸，急急握住喜娘捧上的一株火红的缠枝并蒂赤莲，对小夭行礼：“莲开并蒂，愿结同心。”

小夭想立刻告诉丰隆推迟大婚，想要告诉丰隆自己不能嫁给他。小夭想说一会儿会发生一件令你难堪的事，我们停止大婚吧。小夭有千言万语和丰隆说，却在震耳的鼓乐声里，丰隆期盼的目光下，说不出口。

小夭心中难受，却只能如同记忆里的自己，轻声说道：“莲开并蒂，愿结同心。”

丰隆领着小夭下船，一切和小夭记忆中一样，小夭心如擂鼓，却强迫自己耐下心来。

终于，小夭终于等到丰隆低声问的那句：“小夭，你开心吗？”

小夭认真地看着丰隆，丰隆的脸色越发红了。

“丰隆，”小夭一开口，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地哽咽。

小夭略停了停，缓和了一下情绪说道：“丰隆，你要知道，我从没有如此刻一般想你娶我，我们大婚生子，平安喜乐过完一生。”

也许是鼓乐声太大，丰隆没能注意到小夭情绪的波动，当他听到小夭说“想你娶我”时，已经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小夭隔着喜服轻轻按住了丰隆的手，丰隆的手如同他的人一样炽热，刺痛了小夭的心。

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小夭抓紧时间看着丰隆说道：“你要相信我此刻的感受，无论发生了什么。”

然而丰隆的喜悦太明显了，他没有领会小夭的深意，而是一本正经十分深情地回答道：“小夭，你放心，我一生不会负你。”

小夭本想再说，赤水族的长老开始打趣他们。一位须髯皆白的长老笑着传音：“小两口别说悄悄话了，吉时就要到了。”

小夭只能在心里对丰隆说：“对不起。”

吉时已到，两人开始拜天地。

丰隆的爷爷赤水海天、爹爹小炎灷、娘亲赤水夫人，都微笑地看着他们。

丰隆带着小夭走到他们面前，小夭正要随着丰隆跪下去，一声清越的叫声从外面传来，打断了婚礼。

“小夭！”

众人大惊，望向来人。

小夭根本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但小夭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小夭将准备好的药放入了嘴里，小夭全身剧烈的疼痛，很快，小夭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也许是观礼的位置很是靠前，涂山璟最先发现了小夭的异样，他刚要飞掠到小夭身边，丰隆已经大喊了起来。

“小夭，你怎么了?”

丰隆一边喊，一边抱起了小夭。

“医师呢，来人，快来人！快来人！！”

更多人的注意力被小夭和丰隆吸引了过去。

只有几名赤水族的侍卫还在向刚才发声的外来人走去，可是他们一晃神的功夫，那人竟然自己摔倒在地，看样子竟然是起不来了。

几名侍卫没有了主意，望向刚刚应声而来的赤水献。

赤水献随手给地上的外来人下了一个禁制，又点了两名侍卫留下。

“你俩留下看住他，其他人随我来。”

赤水献说完，竟然头也不回的带人布防去了。

赤水献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他急着去调集人手。

不知道赤水献有没有认出外来人是谁，或者认出是宾客之一，或者更多的是对自己身手的自信。

而此时，已经有医师被侍卫夹着进了喜堂。

丰隆十分焦急，他一面放医师进来，一面给医师和小夭腾出一块清净的地方来。

医师慎重地换着手把脉。

丰隆已经急不可耐。

“医师，小夭到底怎么了?”

医师沉吟再三，终究还是在丰隆地催促下说道：“回禀赤水族长，小人才疏学浅，王姬仿佛是中毒了。”

丰隆有些发懵，中毒?怎么会中毒?难道小夭误碰了毒药?哪里来的毒药?

涂山璟却在听到中毒之后，立刻想起来他刚才看到小夭好像吃了什么，涂山璟不由心中一紧，似欢喜，更多的是恐惧。

赤水夫人已经安排人送担架过来，丰隆本想拒绝，他想亲自抱小夭回后堂休息，但赤水夫人严厉地看着丰隆，丰隆还是轻轻地将小夭放在了担架上。

涂山璟痴痴地望向小夭被抬向后堂，然后他才猛地想起刚才的闹事的人来。等到涂山璟开始在喜堂内外不停地寻找刚才那人，哪里还有那个白色的身影?

涂山璟抿紧了双唇。

这时，小炎灷站起来，平静地说道：“酒菜都已准备好，诸位远道而来，还请入席用过酒菜后，再离去。”

众人忙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纷纷点头说好，在“请、请”的声音中，走出礼堂。

小炎灷看了一眼仍站得笔挺的，呆呆望着小夭离去的儿子，对赤水海天说：“爹，您去休息吧！不要担心，剩下的事交给我和丰隆。”

赤水献和一众侍卫刚引导众人去入席，就听到后堂传来惊呼声，里面夹杂着赤水夫人的怒斥：“贼子尔敢，赤水族必杀你。”

等到赤水丰隆和赤水献赶到后堂，才得知刚才那个闹事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侍卫的模样，把小夭劫走了。

赤水献跪倒在地。

事后，大荒传闻，皓翎大王姬身体突发不适，卧床不起。皓翎王和西炎王顺势宣布婚期延后。西炎王赏赐赤水族很多金银珠宝，以此安抚深爱着大王姬的赤水族长。赤水族长不舍小夭用情至深，旬日间瘦脱了形，一下成为大荒少女们的新偶像。

不过，也有人传言，皓翎大王姬当天在大婚中逃婚，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