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梦醒（1/1）

一阵天旋地转后，小夭来到了清水镇。

只是这里的清水镇，有些不同。

回春堂还在，轩的酒铺子却不在。

老木和麻子每天吵吵闹闹，只是没有叶十七。

小夭不是男子气概的玟小六，而只是普通少女小夭。

清水镇里还多了一个兵器铺。

兵器铺里里外外只有一个人，是一名俊美绝伦的青年。

青年养了一只迷你的小白雕，小白雕白天会自己飞到山里觅食，晚上再飞回来。

青年平日里沉着安静礼貌，小白雕也从不乱叫吵闹，街坊邻居都很喜欢这一人一雕。

一天，小夭想去山里采药，却还缺少一件防身的兵器。

小夭来到了兵器铺。

青年正在写着最近的账目，他的身姿挺拔，神情专注。

青年听到门外有人进来，就放下了笔。他的手指纤细，光润洁白，如同羊脂白玉。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好像有一只透明的琉璃戒指，只是被长长的袖子挡住，看不分明。

小夭抬眼看向眼前的青年。

青年长身玉立，墨发如瀑，剑眉入鬓，眸如清泉，鼻梁挺拔，唇如涂脂。

青年看到小夭，先开了口。

“欢迎贵客光临，令本铺蓬荜生辉。这里各种兵器齐全，不知贵客需要什么?”

只是简单平常的话，但从他口中说来，就带着低缓悦耳、字正腔圆。

如果你仔细听的话，他每句话的尾音又千回百转、低沉深邃。

他的声音仿佛能将沉睡千年的古井唤醒，漫不经心中又像是千年妖狐的陷阱，将你捕进他精心编织的魅惑里。

他的声音又仿佛要把你的心含在双唇里亲吻，又仿佛要将你吸吮进他的胸膛里去感受他的共鸣。

在小夭的眼里，他的声音仿佛晶莹剔透的陈年佳酿，让小夭忍不住去品味，去探寻。

如此风光霁月、气质脱俗的雅人，让小夭不禁凝神仔细去看，眼前人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却透着稳重沉着，处事练达。

小夭越看青年，越沉浸在青年的舒眉郎目里，除去青年通身的稳重气派，他倒更像是：

遗世独立、芝兰玉树的美少年，让豆蔻少女心动神摇的如意郎君。

也许是见多了少女们目不转睛的样子，青年不疾不徐地问道：“贵客?”

小夭清醒了过来。

“店家，我想上山采药，需要一件兵器防身。”

青年对小夭“店家”的称呼，仿佛有所不适。

“姑娘，因为我和九字有缘，街坊邻居都叫我一声相九，敢问姑娘芳名?”

小夭本不想告诉相九她的名字，但“姑娘”两个字，仿佛在相九慢火熬制的蜜糖里滚过，晶晶亮亮；又仿佛被一阵和煦的风吹过，漫山遍野的鲜花次第盛开。

鬼使神差的，小夭脱口而出：

“小夭。”

相九帮小夭挑选了一把匕首，匕首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却锋利异常。

无论小夭拿着它割药草，还是割炖肉都如指臂使，小夭很是喜欢。

隔天，采药回来的小夭，顺路给相九送了一些补气血的药草。

小夭上次见到相九的时候，就发现他有些气血不足之症。小夭这次上山采药很顺利，草药采了很多，就送给相九一些。

过了几天，相九来回春堂拜访小夭，送给小夭一把药铲。

就这样，相九和小夭熟悉了起来。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里，相九会带着小夭坐在小雕的背上穿过山峦。

小雕有个可爱的名字，叫做“毛球”。

每当小夭喊小雕“毛球”的时候，仿佛有什么记忆要苏醒似的。

相九还会带着小夭去赶海，烤鱼煮汤。每当小夭煮汤的最后，她总觉得少放了点什么。

少放了点什么呢?

小夭有点茫然。

不知道是不是被海鲜热汤的热气烫到了手，小夭觉得她的无名指指根痒痒的。

小夭仔细去看，却又什么也看不出。

相九还会在花朝节的时候，穿上簇新的衣服约小夭一起郊外踏青。

每当有人夸赞他们“郎才女貌”的时候，相九和小夭的脸都会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相九的耳朵总是会在人们善意的笑声里，慢慢变红。

也许是太害羞了，小夭觉得，她的左手无名指指根处，也变红了。

相九还会在十五月圆的时候，和小夭坐在高高的树上，一同欣赏天上照耀古今的圆月。

相九会在小夭生病的时候，利索地躲过老木和麻子，翻着窗进入回春堂，日夜陪伴小夭。

相九会在下雨时，把仅有的一把伞给小夭撑着，浑不知他自己的衣服都淋湿了。

相九会在小夭开心时心动；会在小夭古灵精怪的时候，整颗心变得柔软；会在小夭伤心时跟着心痛，想要为小夭遮风挡雨。

秋天，相九会身手矫健地去摘小夭垂涎欲滴的野果，哪怕他很快就被锲而不舍的野山峰，追着满山头地跑。

冬天，相九会在雪花飞舞的时候，悄悄攥起一颗雪球，在小夭猝不及防的时候，打中小夭的秀发。

天地里只有小夭和相九，他们相互追逐，打闹。累了，两个人就倒在雪地里，换一个角度看天空。

两个人头挨着头，相九的手好像碰到了小夭的手，又好像只是帮小夭清理袖口。

偶尔，相九会笨拙地惹小夭生气，小夭气呼呼地不理相九。

相九就会守在回春堂的门口，像是找不到家的毛球，眼巴巴地原地等待小夭。

小夭看着孤单可怜的相九，就再也气不起来。

小夭逐渐习惯了相九的陪伴。

在没有相九的时候，小夭会去想相九在做什么。

小夭会为相九拿起针线，哪怕只是简单的裁一方手帕。

小夭会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见相九。

小夭会苦恼是蝴蝶的金簪好看，还是梅花的玉簪更美。

小夭会害怕长胖而不敢吃心爱的零食，也会因为相九无意中的夸赞而开心一整天。

小夭会在相九犯错误的时候，发誓再也不理相九；小夭会在相九不来时候，担心相九再也不来；小夭也会在相九赔礼道歉时，满心欢喜，回心转意。

就在小夭的心，因为相九怦然心动的时候，小夭的左手无名指也出现了一枚透明的戒指。

看戒指的样式，和相九手上的一模一样。

小夭很是惊奇，她抬起头问相九：“相九，我手上怎么也有和你一样的戒指?”

相九却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又慢慢变得清晰。

相九的黑发慢慢变成了白色，相九的脸上出现了一张精美的面具，仅露在外面的眼睛里，看不出思绪。

“相九，你怎么变了？”

小夭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昨日种种，都是在相柳的梦里。

“相柳，我刚才是在你的梦里吗？”

相柳点点头。

随着小夭和相柳回到现实，两个人手上的戒指，化作星点慢慢消失。

小夭有点遗憾地回味着刚才的梦境。

“相柳，真想在你的梦里，就这样一直待下去。”小夭不解地看着相柳，“你为什么叫醒我?”

相柳递给小夭一封信。

小夭接过信，是玱玹写来的。

“丰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