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校园也有小江湖，封华胆大游金沙江（1/1）

大山炮卢银升，小山炮曾福山，小酒瓶贾大仁是当时学校里面响当当的大人物，他们无恶不作，专门欺负弱小，人称乌拉小学三霸。

一个周五的下午，学校已经放假，李想正准备和同村封华一起回家，封华今年9岁，比李想大着几个月，他和李想是一个村的，由于从小一起玩耍，两人关系不错，到乌拉小学住校以后，也经常可以看到他们相互帮助，像两个相依为命的兄妹。

他们刚出校门，大山炮卢银升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由于卢银升人高马大，又比较喜欢到处吹牛，见人就说他家里有一枚大炮，警告别人不要随便惹他，要不然，他就把家里的大炮抬出来教训别人，所以人送外号大山炮。

“让开，我们要回家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信不信我去告诉老师？”李想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害怕的说着。

大上炮卢银升一脸坏笑，说道：“不想干什么，就想简单的找点乐子玩玩，想欺负一下你们，听着，以后见到老子给我老实点，有什么好吃的最好拿来孝敬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李想毕竟比大山炮小了不止一个头，她故作镇定，却难掩饰心中的恐惧，她扯着封华的衣服，准备绕道而行，但没想到又被大山炮给拦住了。

大山炮往李想和封华的屁股上分别踢了一脚，“滚吧，下周记得带好吃的来孝敬老子，不然下星期有你们好看的。”大山炮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命令着，仿佛是一个黑社会大哥。

这是李想第一次和校园霸凌正面交锋，李想本能的想反抗，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们两个快马加鞭，沿着回家的路一路飞奔，生怕大山炮又追上来欺负他们，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到家了。

回到村后他们各自回家，第一次回家，父亲李二牛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你还有脸回来。

李想顿感心伤，那种无声的暴力胜过千刀万剐，把李想的心压得粉碎。

回家后，李想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河边的石头上静静的发呆，很多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一江河水，什么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当然，这江水中也有很多趣事是值得看的，那几年国家通过金沙江运送木材，每到涨水的季节，满江漂木，场面壮观至极。

这些木材从何而来我们不得而知，据说砍伐树木是为了支援国家建设，为了节省运费，所以选择了这种高效而特别的运输方式，大量的木头顺流漂下，据说最远可达上海。后来，随着森林保护和电站的建设，金沙江漂木就消失了。

当然，为了防止偷盗，运输过程中也是有人负责守护的，每年的六七月份村里便会来一批人，他们身穿便服，还随身佩戴着手枪，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猜到了，他们是来负责守护这些流动中的木材的，我们这一代给他们起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名字，叫做“清木头”的。

直到多年以后我还是没有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后来再次询问当年的老人，我才明白，清木头就是清点木头的人，感觉瞬间被自己蠢死。

当然，还有一件事，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太阳落山后，我们都喜欢三五成群地聚在江边看水，也看这水中的世界。

其中最有趣的事是，每过一段时间我们都会看到有死人的尸体从江水中漂下，有穿着衣服的，也有衣服被冲走的，有刚死不久的，也有浮肿得面目全非的，有大人，也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

只是他们都已经死去，有时候几分钟就被水冲走，消失不见，有时候他们在这江水中反复徘徊，舍不得离去。

这场面，是有点瘆人，所以我至今难忘。你可能要问了，那么为什么没有人报警，也没有人把他们捞上岸呢？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疑问，所以很多年前我就想过这个问题

可能一是因为死人的数量太多，报警的话警察也没办法处理，就算报警，警察到了，尸体早已不知去向。

二是江水湍急，村民根本不敢去捞。

三是就算捞上来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可能来自天南地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来寻找过他们。

当然，如果你愿意听，我还可以编出来一百个理由来，总之，当时是没有人管这闲事的。

看着这些死去的人一个个远去，李想没有感到恐惧，他们的家在哪里呢，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家吧，要不然为什么就算他们死了也没有家人来寻他们，把他们带回家呢。

与他们比起来，至少我还有一个家，至少我还活着，而他们却因为各种不得而知的原因死去了，还成了孤魂野鬼，与他们比起来，我这点困难和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想突然想开，除了生死，世间的一切都不算事儿。

封华家一共有两兄弟，还有一个弟弟叫封茂，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比起李想，封华是幸福的，他家里虽然很穷，但是封华父母自小就宠爱两个儿子，爷爷奶奶，甚至外公外婆都很宠爱他们的孙子。

这或许就是上天的眷顾吧，生了两个儿子，让封华的父亲封正佑在任何人面前都很硬气。

封华自小喜欢钓鱼，也喜欢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每到周五，他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作业一口气写完，然后便开始毫无顾忌的玩耍，这个星期六，封华准备去江边钓鱼，正值涨水时节，江水中的鱼已不怎么好钓了，但他还是想去碰一碰运气。

封华钓鱼的工具很简单，几乎所有工具都是自制的，一根竹竿，一根鱼线，一根绣花针制作的鱼钩，然后到门口的香蕉地里挖上几条蚯蚓，装备准备齐全，他就直奔江边去了。

他在江边钓了大半天，收获不多，只钓起来几条黄辣丁，他用鱼线穿过鱼的塞巴，把他们一串的放在水里。

其实，钓鱼最享受的是鱼儿来咬钩的过程，封华最喜欢拿着鱼竿钓鱼，每次他只用一根鱼竿钓，只要鱼儿来咬钩，鱼竿就会快速抖动，鱼线也会被鱼拉着到处跑，那种快感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由于天气太热，每隔一段时间，封华都会约着小伙伴们下江游泳，他们游泳的方式也很特别，他们喜欢跑到上游，找一处水流湍急的地方，然后约好一起下水，下水后的几秒钟，湍急的水流就把他们冲到几百米远处的下游，这个过程中他们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静静的呆着水流里就可以，到了水流变缓的下游他们在慢悠悠的游到岸边，然后再到金光闪闪的河沙上打上几个滚，那滋味，别提有多爽了。

游泳的快乐完全盖过了一切恐惧，他们似乎完全忘了这江水中经常出现的尸体，还有这汹涌的江水也很有可能让他们一去不回。

当然，封华是瞒着父母去游泳的，关于游泳的事，他回家以后自然也不敢提一个字，要不然准会被父母狠狠的教训一顿。

当然，他们是幸运的，这一天他们并没有被大江水冲走，也没有遇到死人的尸体，这一天封华一共钓到了九条黄辣丁，傍晚时分，他提着一串鱼终于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了李想，那个他同龄的玩伴，没有人心疼的可怜虫，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人们常坐的大石头上发呆，封华和他打了招呼，李想脸上流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我看见你们去江里游泳了，太害怕了，小心被大水冲走！我今天看见死人了，是一个女孩，还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可能跟我们差不多一样大，你们看见了没，就在你们游泳的时候淌下来的，你们会没有看见？”李想用充满稚气的话打趣道。

封华顿感心里凉了一下，心想，如果游泳的时候真的遇到死人，那还不被吓死。

“游泳的事，你可不能告诉我妈，不然我会被打死的，还有，以后见到死人要告诉我一声，不然我会被吓死的，太恐怖了，走吧，回家了，去我家吃鱼去。”封华平复了一下受惊的心后说到。

李想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屁颠屁颠地跟着封华回了家，因为她看到了封华手里提着的黄辣丁，知道今天又可以蹭吃了，毕竟那鱼的味道实在是太诱人了。

他们两人回到家后，封华的父母早已吃过饭，但是在锅里给他留了饭，封华和李想先是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汤泡饭

然后，封华便开始打整他今天的劳动成果，他把鱼内脏清理干净后，将所有的鱼油炸，香味瞬间扑鼻而来，父亲封正佑也凑过来观看封华炸鱼，自然也想尝上一口。

大约十分钟后，鱼被炸得嘎嘣脆，封华将鱼放在盘子里，然后开始给父亲，母亲，弟弟，李想一人分了两条，自己却只留下了一条，李想有些不好意思，什么也没说，但还是懂事的将鱼还回去了一条。

吃完鱼后，李想便回家了，回家后她看到母亲正忙里忙外地招呼着那一群孩子，那一群妹妹，消失了一整天，李想有些心虚，有些害怕，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跑到母亲面前喊了一声：“妈！”然后便回到屋里去了。

父亲则是一脸忧郁，安静地坐在家门口的黄果芽树下，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旱烟，仿佛正在思考将来，又好似是反思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