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还能多坏？（1/1）
少年耐着性子摇了摇头，双手收回，趴在井边，静静的陪在婉随身边，不出声，也不吵闹，直到天亮。
对于城中失火这样的大事他们不去管，反而对于一个丝毫没有任何价值的出走公主穷追不舍。
婉随似乎非要跟他较劲，偏要留在此处和他们兜来兜去。
“公主，换上。”
小瘸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套乞丐的衣服，自己也脱去了宫服换上了一身更破的脏兮兮的衣物
“别再叫我公主了，我不是公主。”
“不，你是，你永远都是。”
小瘸子羞涩的从身后拿出一朵刚摘的睡莲，洁白无瑕，娇嫩欲滴。
婉随接过睡莲，一朵一朵的将花瓣扯下，随手一扬，花瓣随风散落，一瓣刚好落在婉随鼻尖。
那感觉好似来自亲人的抚摸，瞬间让婉随有种欲罢不能的悔意。
“以后别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也别再跟着我了。跟着我你没有好下场。”婉随别过脸去，所见之处空无一人。
小瘸子摇了摇头，又掏出了一个馒头，双手呈上，递给了婉随。
“给！”婉随掰了一半，还给了小瘸子，两个人无声无息的依偎在一起，靠着半个馒头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他们白天躲在破庙里，晚上出去偷东西。
砸光了酒窖里的假酒，偷光了妓院里老鸨的私房钱。
时不时的上人家房顶掀开人家瓦片，偶尔遇见弱小的也装过劫匪，抢劫钱财。
他们偶尔会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候也会去赌上两把。
喝多了就在大街上逮个就骂，要么就故意吐人家一身。
无论她做什么，小瘸子都跟着她，陪着她一起做。
她乐他就跟着乐，她不开心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身边，直到她肯说话了为止。
有钱的时候也住过客栈，多数还是住在破庙，因为那里似乎更有家的味道。
“还有什么坏事可以干？”婉随问
小瘸子答不上来，呆愣愣的看着婉随。
“真是没用，看我的。”
婉随见对面有人走来，迎上去的瞬间将那人一把推到河里。
男人毫无防备，惊慌失措下在河里拼命的扑腾挣扎。
河水根本也不深，只是那男人太害怕了。
婉随蹲在岸边笑得很大声，那声音空虚得可以吞噬一切。
“你个小畜生，有娘养没娘教的，天生的坏种，恶人坯子。等我逮到你的，定要好好收拾你一顿。”男人扑腾着直起了身，费劲的像堤坝上边爬边骂：“你这瘟神，谁见谁倒霉，倒不如把扔去祖庙伺候里面那位，看是你的命硬，还是里面那位命硬。”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一块大石落下，男人的头被砸个正着，鲜血瞬间糊了满脸。
“哎呦…杀…杀人啦。”男人一声惨叫，跌倒到河中。附近的人闻声前来，只看见小瘸子恶狠狠的继续朝男人砸着石头，而一旁的婉随却怕了，拉着小瘸子拼命的跑。
他们跑了好久好久，跑到几乎要断了气，抬眼看去已经跑到了郊外田间。
身下的大地松松软软，面前的天空黑如墨盘。
他们并排躺着，依靠着，紧握的双手从未松开过。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他们同时笑了。
“真是没用…”
“是啊，真没用！”
“又勇敢又没用…”
“再勇敢一点，就不会这么没用了。”
婉随突然侧过身子，闪着明眸看着小瘸子。
她双手抚过他脸颊，指尖停在了他的唇上。
小瘸子停止了呼吸，微微颤抖着身体，呆呆的迎上了公主的吻。
“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当乞丐，别再遇见我。”
婉随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银白色的链子，链子上拴着一对儿猫耳铃铛，她将铃铛拴在了小瘸子坏掉的那条脚腕上，轻轻拨弄了一下，那铃铛便发出了脆耳的声响。
婉随起身拭去了眼角的泪痕，迎面走向了不远处的火光。
“不想见到我死在你面前，就不要跟上来。快走 ，这是公主最后的命令，难道你想抗命么？”
小瘸子不走，反而一直要跟着婉随。
随婉拿出骨刀，重重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太过用力，血顺着刀柄滴答滴答流了下来。
背后是成堆的火把，眼前是无法割舍的人 ，婉随用尽全力却没能发出声音，这个距离只有小瘸子可以看到她再让他走。
公主被带回了祖庙关进了密室里。
一连几日都不给饭吃。
祖庙的钟声敲响了七次，紧接着两日后又敲响了七次。
那是丧钟，是谁？是谁离开了？
婉随心中早已有数，想难过却难过不起来。
“你恨他们么？小姑娘？”
“谁？谁在说话？”
婉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惊。
“瞧我，吓到你了，先说声抱歉。”
“少装神弄鬼，出来，快出来。”
“我就在你身边啊？怎么你看不到我？”男人的声音确实很近，感觉几乎就贴在耳边。
“哦，我忘了，你是凡人，你没有灵力，所以你看不到我，不过没关系，我很高兴能找到你。”
“你到底是谁？”婉随有些急了，四处慌忙的查找，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我是一位故人，一位你之前认识的故人。”
“你是仙灵？”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现在为什么不是了？那你现在是什么？”
男人并没有回答，冷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我是什么不重要，我想成为什么才重要。就跟你一样，你是谁也不重要，能走出无尽道才最重要，我说的…对么？”
“你知道无尽道？”
“当然！”男人抢着回答。
“你知道怎么出去？”婉随半信半疑的问
“我说我知道你会照做么？”
“不会！”婉随回答的干脆。
“哦？有意思…”
“有意思个屁，少在这故弄玄虚，一个连脸都没有的阴魂也敢在这说三道四。”
……
男人强咽下一口气，舒缓了片刻继续说道：“这性子，我喜欢，配得上我的高贵！”
“高贵？高贵在哪？高贵在你虚无缥缈？来去无踪？还是高贵在你无形无色？触不可及？”
……
“以上难道不都是优点么？”男人强忍怒火，据理力争。
“是你的优点，也是屁的优点，所以说你和屁没什么两样，可你却认为你比屁更高贵。”
“我……艹…”
“哎？骂人的屁就不高贵了哦。”
久久的没有再听到那男人的声音。
婉随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她不清楚那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心中却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