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黑石离城（1/1）

天蒙蒙亮，城门刚开，硕风就跟着玉娘出了大城。

两人各骑一匹马，马是好马，但是玉娘好像并不着急赶路，他们的速度不算快。

硕风不明白，自己跟玉娘并不熟悉，为什么只是带着他来采买。

硕风跟在玉娘后头，一时间二人无话，沿着驰道不紧不慢往东面走去。玉娘一身桃红色骑装，乌发在头顶干脆利落地挽了个发髻，底部用和衣裙同色的桃红色发带系起，发带下端各坠着一块青玉，随着她身下坐骑的节奏，在她脑后摆动。

硕风就这么跟在后面，双眼盯着这两个甩动的调皮玉石，有点发起楞来。

冷不防，玉娘突然停住了马，硕风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撞了上去。

“小子，想什么呢？”玉娘戏谑地回马看着他。

硕风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你很有意思，自从来我这里，几乎不曾说什么话，要不是听到一两回你和黑鹰说话，我都要以为你是个哑巴了。”

玉娘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小伙，虽然年纪很轻，但是眉宇间透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内敛，一双眼睛透亮，可是细看，里面就像一潭深水，看不透。

“听说你是大鸿青女的儿子，要知道，大城的王族在四处找你，应该说是抓捕你。”

硕风眨了眨眼，看着玉娘，还是不说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次出来，非要带着你，而且只带着你么？”

玉娘故意停顿了一会，她在等硕风开口说话，她很好奇，他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半晌，硕风只是用他那双深水般的双眸看着她，依旧不发一言。

玉娘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好吧，那就把这个秘密保持到那个地方，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硕风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他知道翂姳夫人的目的，是为了她的丈夫应子，这一路来，他都知道他所行动的目的。但是今日，这次出城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接应应子出城做准备，那应该在出城不远的地方，可是，现下快到晌午了，虽然他们的速度不快，但是也离开大城有几十里了，而且这一路并没有什么停顿。

“我们究竟要去哪里。”硕风问。

“呦呦，终于开口啦，我还以为你真的得了什么怪病呢，只能跟男人说话。”玉娘啧啧声连连：“不过你开口的太晚了，我已经不想告诉你了，等到了地方，你自己看呗。”

玉娘一抖缰绳，双腿用力夹了几下马肚，马儿撒开四只蹄子，加快速度跑开来了。

硕风连忙跟上。

一直跑到约摸夕阳时分，一座城池隐隐地出现在他们前方。

“好了，就是这里了，这是高城，进了这座城，你可真要当个哑巴聋子，谁问你什么，你都要当做听不见，不能说，因为——”玉娘眯眼看着那座城池：“这里的人比大城的人更盼着抓到你，伪王，可不像那位安坐王城的温情脉脉的年轻大王，有的是狠辣手段榨干你身上的每一份用处。”

高城，硕风听霍叔说起过，这是伪王商易的所谓的都城，当年商易不满年幼的大王登位，带着拥护他自己的府兵亲信，还有一帮追随他的贵族，反出了大城，经过几年的盘桓征战，建起了离城，而离城周边底盘和部落都已被他的军队蚕食，以此来稳稳地对抗大城。

商易的暴虐他也有所耳闻，商国对于奴隶的手段，他也见识过一些，想象那次在山中猎白虎时，作为祭品消失无踪的兄弟，朔风依然心有余悸。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凭空飞出，把硕风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立刻伏在马背上，只听得铛的一声，那羽箭不知被什么击落在地。

“月明玉娘前来离城采买玉石。”玉娘的声音稳稳地，丝毫听不出慌乱。

三名身着重甲的武士从树林中走出来，领头一边狐疑地看着硕风，一边迟疑地说道：“玉朝奉，等你……很久了。”

玉娘嫣然一笑：“石将军不必多虑，这是我的家奴，他是个哑巴，也听不见。”

听她这么一说，那位石将军才松了口气，他略有点恼怒：“为何换人也不事先来信通报一声！”

“那边有新发现，怕情形有变，让明叔留在城中盯着，所以今日带着他来急忙赶来，要速速禀告大王，来不及告知将军人员变化。”

“什么情况？”石将军急急问道。

“我要先禀告大王。”

虽然面露不豫，石将军也不敢耽搁，急急在前方开道，带他们进城。

黑色的城墙在硕风面前缓缓升起，与其他城池使用烧制的青砖不同，这座离城使用的都是一种黑色发亮的岩石，这种油光锃亮的石头硕风从前在其他地方从未见过，整座黑压压的城池，给人心里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开门！”石将军冲城楼挥了挥长戈，城头上一个人头探出来，确认城下的人之后，人头又消失了。

过了好一会，嗡，黑色的城门缓缓打开。

城门打开的一瞬，浓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硕风的心里开始发毛。

城中很安静，应该说是寂静，不是没有人，城中到处都是军人武士，所有的军人武士都身着重甲，面上涂着油彩，那油彩应该是和着血制成的，涂在面部，衬托那眼白格外可怕，像是要随时吃人一般。他们森森地盯着骑在马上的玉娘和硕风，眼神跟着他们移动。

临近傍晚，城中已经燃起很多篝火，也许是建城不久，这里的房舍不多，帐篷不少，军士应该大多宿在帐篷里，目光可及的远处，有一座高台，高台四周也燃起四堆篝火，周围聚了不少人。

孩子和女人的微弱哭声。硕风好像听到了。

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修罗场！

一个长相怪异，服饰奇特的男人小跑着，他跑到玉娘的马前，拉住辔头，挤着怪异的笑容说：“玉朝奉，你终于来啦，大王不说，可小的知道，他天天盼着你呢！”说完，尖利的嗓音里挤出怪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