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纳新妾（1/1）

扫平了一切障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帝俊豪气万丈，将一摞卖身契撕个粉碎，挥洒到天空中，挥手放离了一个个卸了浓妆，荆钗布衣，背着小包袱的女子。

众女挪步到潇湘苑前，俱都跪拜磕头， 涕泗横流，感谢恩人的大恩大德。

帝俊安然接受着众人的跪拜，目光扫视过环肥燕瘦的烟花女子们，微微叹了口气。

大祈国民风较为保守，凡是沦落过风尘的女子，都在户籍上被做了特殊标注，若是还想缔结婚姻，恐怕都难了。

他只能目送着这群瘦弱单薄的女子背着包袱走向了前途未卜的远方。

一众恩客也只能摇摇头，吊儿郎当地离开了潇湘苑，去寻觅下一个烟花巷，堕进下一个温柔乡。

即使是荡平了这潇湘苑，世界上还是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窑子和趋之若鹜的恩客。

好在八艳都是清倌人，不然他也是绝对不敢赌上健康去沾染。

正感慨着，帝俊身后忽然传来阵阵小声嬉笑。

回头就被眼前的一幕狠狠惊艳住了。

身后立着六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环肥燕瘦，千娇百媚。

有的羞涩懵懂，扒着门框偷看他；有的端庄浅笑，身姿挺拔；有的柔弱无骨，亲昵地依靠着身旁的姐妹。

仿佛误入什么女明星走秀现场。

这场景随便截张图都可以当前世帝俊的电脑壁纸，怎一个赏心悦目了得。

“您就是赎了我们的那位公子吗？”

一个温柔文静的少女理了理额间被风吹乱的凌乱刘海，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生生询问。

“公子，您是专门为我们姐妹几个而来的吧？”

中间的女子娇笑着点破帝俊的心思，神情娇艳迷离，眼神却格外锐利。

她叫寇白门，是六个女子中最为高挑挺拔的，身材前凸后翘令人血脉喷张，气质也如几人中的领袖一般。

帝俊笑了笑，果断大方承认：“逃不过姑娘的眼睛。”

最右边被搀扶着的陈圆圆面色还有些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凝望他的一双杏眼里满是崇拜。

“公子救了奴家，若是公子不嫌弃，奴家愿意……愿意以身相许……”

陈圆圆娇软的声音越往后越小，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动静，一张巴掌大的尖脸也羞红了。

其余的姑娘也都笑着贴近帝俊，仿佛看到了如意郎君般，带着些如狼似虎的味道，反倒整的老司机帝俊有些害羞局促了。

他刚要开口铺垫一番，询问询问秦淮八艳中那剩余二位的下落，熟悉的机械音此刻却在意识里轰然炸开。

“严重警告！严重警告！截止时间仅剩三小时！任务即将失败！系统即将自爆！”

帝俊差点儿被吓得尿裤子，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脚趾窜上了脊梁骨。

他僵硬地看着满脸倾慕抬头望向他的美人们，目光转向熟悉度较高的陈圆圆，将那可耻的要求悄悄说了出来。

之后的记忆便记不清晰了，帝俊或许是吃醉了酒，只记得耳边萦绕着些莺声燕语，如同天籁之音，就是有点儿吵。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潇湘苑的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帝俊捂着微疼的脑袋醒来，没有吵醒疲倦睡着的佳人，他小心翼翼穿上靴子，将门扉轻掩。

扶门框而出，即使是精壮如虎，也有体能耗竭的那天。

腰疼。

大概是这些日子来回奔波，昨天又连夜骑马赶到潇湘苑，没好好休息造成的。

帝俊听着系统播报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只觉疲惫而幸福。

我大祈皇家开枝散叶，指日可待啊！

独自凭栏眺望着空空如也、寂寞萧条的潇湘苑，帝俊心里万分感慨。

小命，好歹还是险险保住了。

暂时脱离了亡国灭种的威胁，帝俊只觉浑身松快起来，口中吟唱起前世喜欢的流行小曲儿。

“公子好雅兴。”

清清冷冷的声音如潺潺溪水流过河畔，令人如听仙乐耳暂明。

帝俊闻声回头，看见那敞着木门的茶室里，坐着两位恍若神妃仙子的少女。

那昨夜并未出现的柳如是、顾横波二人正面对面在窗前坐着，慵懒对弈。

顾横波眉眼有些嚣张神气，剑眉入鬓，凤眼含笑，红裙如盛开的灼灼烈火，美得肆意妄为。

此时她压根儿不给帝俊眼神，正一心一意手执黑子思考如何破局。

柳如是则一袭青衫，淡雅清新，好似花格窗外连绵的青山般。

三千青丝不用簪挽，只随意倾泄在背后，露出纤长雪白的天鹅颈。看上去如天上谪仙，潇洒像风，淡泊似竹。

桃花眼淡淡望向他，蕴含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像一副烟云弥漫的水墨画。

帝俊的老脸竟悄悄地红了。

大姐姐……他很难招架啊！

帝俊没回应，像个傻小子似得呆愣着，听着柳如是再次慢条斯理道：

“多谢公子，救了这潇湘苑的姐妹们。她们，大多都是苦命人。”

说罢，她便惜字如金的沉默下来，素手落下一枚白棋，顷刻间竟将那黑子杀的片甲不留，溃不成军。

“哎呀，输了输了！我就不该跟你玩！”

顾横波赌气似得将棋局搅乱，这才抬头颇感兴趣的望向帝俊，调笑般地询问：“这位活菩萨，是准备如何处置我们两个大美人儿呀？”

帝俊这才反应过来，恢复了神态。

这两人是八艳中积蓄最多的，即使不依靠帝俊，也能轻易从这烟花巷里脱身。

只不过她二人潇洒惯了，性格也是放荡不羁，不在乎那些世俗规矩。仿佛两只自由自在的鸟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罢了。

潇湘苑声名在外，除了些肮脏的皮肉生意，也有上等的雅妓。像秦淮八艳几人俱是，才貌双绝，被一众文人骚客捧着，日子也过得比寻常烟花女子容易许多。

帝俊看二人神态，就知道她俩绝对不会愿意拘在深宫里老老实实当他的宠妃。

他一贯不爱强求，只是浅笑着将二人的卖身契物归原主，然后微微颔首，转身就淡然离去。

柳如是撩了撩三千如瀑青丝，清冷的声音有些波动，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说给帝俊听：“若是有缘……终会再见。”

帝俊带着六位绝色倾城的女子浩浩荡荡回了祈安城。他有点脸盲，再加上美女都是相似的，丑人才千奇百怪这条定律，愣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把几位的人脸和名字对上号。

沉静稳重，端庄大方的是李香君；文静忧郁，吐气如兰的是卞玉京；活泼俏丽，颇有生活情趣的是董小宛；单纯直白，毒舌呛人的是寇白门；清秀温柔，善解人意的是马湘兰。

还有一位容貌最出众的，是陈圆圆。

这其中倒还有几位不想当妃嫔，想另谋差事，自力更生的。

譬如董小宛颇爱研究厨艺，央求着帝俊给她安排了个御厨的位置；马湘兰则善画，也在宫中谋了个画师的职位。

而那胸怀大义的李香君，则是丝毫不贪图宫中富贵，将这些年来攒下的金银悉数交给了帝俊，在名义上赎回了自己的卖身契。

她淡然留下一句“脱裙衫，穷不妨；布荆人，名自香”后，就挥别了帝俊，消失在了祈安城茫茫人海里。

满打满算，秦淮八艳才纳进宫三个。

陈圆圆、寇白门与卞玉京。

不过，按照帝俊那奇葩的生育力，想必明年就会有不少流落在外的皇子皇女了。

这也罢，就当他们提前摆脱金尊玉贵的生活，体验平民百姓的粗茶淡饭，磨练磨练心性了，反正都是早晚的事。

大祈国现如今国力衰弱，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笼子里。若是所有子嗣都养在深宫妇人膝下，哪天万一出事了就会被一网打尽，前功尽弃。

帝俊倒是不在意自己的优良基因流落在外，反正迟早都是要为整个大祈国的血脉延续做贡献的嘛。

身为一国之君，百姓都是他的子民。

赎出八艳的任务完成，系统将任务奖励——两颗倒霉丸送到了帝俊手上。

看到手掌心里凭空出现的两颗黑黢黢药丸，帝俊嗅了嗅，被那冲鼻子的怪味熏得皱了皱眉头。

这东西……好像挺鸡肋。

听系统解释说，这倒霉丸使用者的恶意越大，被使用者就越倒霉。

恶意重的，当场去世都有可能。

恶意轻了，也就是恶作剧的程度而已。

略略思索一番，帝俊叫来侍卫，将其中一颗药丸交给了他，随后轻声吩咐了几句。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那侍卫虽有些疑惑，但仍顺从地领命退下。

帝俊眯了眯眼，有些狡黠地笑了。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祈安城银装素裹，雪花飘飘，真应了谢道韫萝莉形态时吟诵的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城门下。

裹的鼓鼓囊囊的杨威在冰凉石板上半死不活地跪着，膝下温度暖化了积雪，留下一滩肮脏雪水，隔着锦衣狐裘浸湿了内里的几层厚厚棉花。

更冷了。

他哆哆嗦嗦裹紧了狐裘，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温暖，却是徒劳。

狐裘被簌簌冬雪打湿了，又被凛冽冬风吹得发硬，抓在手里冰冷深入骨髓。

杨威吸溜着大鼻涕欲哭无泪，这已经是他跪在城门低下给那人赔罪的第二天了。

人一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不知为何，这两天他倒霉的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头天早晨，晨光熹微之际，他睡得正香，就被他爹杨璞瑜揪着耳朵从榻上拽了起来，扔到这冰天雪地里跪着。

谁知道这一跪，他就跪在了一坨干掉的狗屎上。

那狗屎很心机地隐藏在雪地下，待察觉到时已经在他的膝盖粘上一片恶臭的黄。

杨威正在心底大骂这狗没素质，抓起一把雪搓着裤子上恶心的黏糊糊。

谁知就在那一瞬间，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条矫健的野狗，见他就龇牙咧嘴扑上去，作势要咬他屁股。

杨威从小怕狗，见状也顾不得跪了，跳起来尖叫着就往家跑。

跑得屁滚尿流风度全无，一路上被百姓指指点点，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伴着阵阵狂躁狗叫，杨威死命叩着杨府大门上的两个铜门钹，他腿一软，一股黄色腥臊液体顺着裤腿流了下来。

府中仆从门开得及时，野狗也没咬到他。杨威推开面露难色试图阻挠的家仆，窜进书房朝父亲倒头就拜，苦苦哀求免了责罚，却又一次被拎着无情地丢出了门。

杨威反抗无效，再一次生无可恋地跪在雪地里。

夜间他熬不过，生生昏了过去。

醒来后，他发觉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边生着噼里啪啦作响的温暖炭火，竟让他觉得恍若隔世。

房屋里黑洞洞的，看得出很破旧，木桌上只有半截蜡烛燃烧着，不像是他一贯奢靡浪费、灯火通明的卧房。

昏黄的烛火映照出一对老夫妻长满皱纹的脸，苍老却很慈祥。二人身穿打着补丁的单薄麻衣，是他平常最瞧不起的穷人模样。

杨威狠狠一怔，强撑着坐起身来，手里被塞进一碗热乎乎的糙米粥。

他虽然愚笨狂妄了些，此刻却也知道是老夫妻救了昏倒的他。心里有些别扭，感谢的话噎在喉咙说不出口，只能梗着头闷声喝粥。

那粥虽没滋没味，难以下咽，但喝到胃里到底是暖洋洋的。

杨威还算有点人性，努力克服了瞧不起穷人的心理和老夫妻聊起天来。一番攀谈后他才知道，自己身上盖着的，是这个家里唯一一床棉被。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头一次出现了酸涩难言的感觉。

帝俊并没有派人监视着杨威的罚跪，后两夜，他都是偷偷在老夫妻家里度过的。

捱过那噩梦般的三天，百姓们惊奇地发现，那个名字很滑稽的纨绔子弟，竟然洗心革面了。

不说高风亮节，光明磊落，但至少也不招猫逗狗、拈花惹草，天天往烟花巷里去了。

那杨璞瑜也是自觉被帝俊盯上，日日如履薄冰，兢兢业业。

他亲眼见证了这变化，心里又惊又喜，口中连连感谢那揍了亲儿子一顿的帝俊，只夸他是个活菩萨。

杨威：……

活菩萨？活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