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传递个消息（1/1）

老汉已经被满地的尸骸吓傻了眼，半晌还麻着腿动弹不得，他的鸡还在满地溜达，因为半夜被人打扰了睡眠，咯咯咯咯的小声叫着，显得很没精神。

裴京墨很乐意代劳，先将他扶到半塌的草棚子里，又将满地的鸡都塞进了鸡笼，顺便自己选了其中一只最肥最大的来。

拎着翅膀朝老汉笑意吟吟，“那我就不客气的选这只了啊~”

老汉看着刚才面不改色瞬间杀死数人的年轻人，这人一路行来脾气虽然差了些，可瞧着也是个正直的人，怎么下手杀人时这么狠呢？这可是南风将军的地界，他杀了南风将军的人居然还笑的出来，老汉觉得自己都要哭出声来了。

裴京墨可没心情管那些，他身体虚的很，只想尽快把这只肥鸡填进肚子里。要不是为了这只鸡，他何至于明知道那个赤壁虎难缠还以身犯险。

很快将鸡剥了个干净，京墨忍着口水，准备找根棍子把它串起来烤，一回身，就看到老汉居然已经挣扎着站起来了，正在那拾掇杂草生火呢。

他看着裴京墨那一脸病容，眼窝都微微有些凹陷，面颊消瘦，精神不济，便知他应该也是大病未愈，长叹一声，道，“这母鸡肥的很，还是炖汤最有滋味儿，老汉我今天就做一回好人吧。”

把他随牛车带的大瓦罐搬下来，鸡肥肉厚，再加上水，满满当当的一大罐，也不用放什么特殊的材料，就将那只肥鸡放在柴火上慢慢炖着，过不多时，一阵阵浓郁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这鸡汤老汉足足煨了两个时辰，汤上飘着一层有如月色般澄黄的油，看着诱人至极，京墨因为经常夜宿野外，习惯随身带着盐瓶，盛出汤时，撒上少许，不需再有什么作料，就已经是极致的人间美味。

京墨顾不得鸡汤烫嘴，蒙头灌了三大碗下去，只喝的浑身热气腾腾，虚了一路的身子这会总算是有了点力气。

老汉在一旁看着他，连连摇头叹息，这么好的年轻人，也许这会是他这辈子最后一顿肉了，杀了南风将军的人，他焉有命在？

裴京墨喝汤吃肉，吃的满嘴流油满头大汗，只把瓦罐里最后一滴汤也控了出来，才心满意足的擦擦嘴，扶着肚子斜靠在大石头上。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鸡汤了。

“老汉啊，你都叹气一晚上了，有那么愁吗？”裴京墨喝了鸡汤，精神大好，忍不住调笑。

老汉撇头看了看还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打了个寒噤，只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老汉，我问你个问题，这个南风将军是个什么人物？”

老汉一听到南风将军，赶紧回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就怕他们突然又爬起来做鬼也不放过他们。老汉突然心里有点发毛，紧挨着裴京墨坐着，揪着他的衣袖，悄声告诉他端州有四恶，这群恶人的头子就是这个南风将军了，南风将军负责镇守端州边境多年，又远离京都，早暗自经营多年，已是当地土皇帝一样的霸道人物。

而他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除了自己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特殊癖好，就是他还有三个拜把子兄弟，其余三人各有各的想法，四人凑在一起，几乎是四大恶人横行端州，霸道至极。

偏偏当今圣上年幼，南风将军又偏安一隅，表面功夫做的到位，皇上几乎很少约束到他，如今在端州，他人一提起南风烈，便如遇见了活阎王一样，恨不得立即消失变成透明人，也千万不要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现在在他们身前身后横七竖八躺着的，就是这位土霸王南风将军的亲卫队，显然是连夜出去办什么事，半路路过此地，这才想要抓老汉的鸡。

老汉突然觉得，还不如当初被他们抢了鸡来的安全，毕竟他们只抢鸡，又不抢老头子。

裴京墨看着鸡汤一样澄黄的月亮，觉得这一顿吃的实在是意犹未尽，摸了摸暖呼呼的肚子，心想，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人比他裴京墨的名声还恶，他到突然有点兴趣了。

他舒服地打了个饱嗝，困倦地眯起眼睛，懒洋洋道，“既然吃了你的鸡，那我说到做到，保证平安护送你进涠城，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就是了。”

裴京墨说的轻松至极，老汉看了看他痨病鬼一样的脸色，只觉得心中更担忧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又继续赶路。

裴京墨说到做到，果真一路护送牛车进了涠城，也安安稳稳的陪着老汉去找闺女家。老汉姓荆，他的独生爱女素素最近刚刚生产，荆老汉笑的嘴都合拢不上，整日就惦记着快点来看大外孙，将家里辛辛苦苦养的十几只鸡一只不剩的全装了过来，就准备给闺女好好补一补，牛车上还有他藏的半袋红枣和花生，一包小米，一笼鸡蛋，把家里里外外刮了好几层，才勉强凑出这么点像样的东西来。

所以能保住这十几只鸡，荆老汉的心里是又紧张又开心。

眼见着闺女家的小院子近在眼前，荆老汉的嘴咧的更大了。一个很朴素整洁的二进小院子，门口一棵枣树，枣子已经有点见红，满满当当，压的枝干沉甸甸，京墨瞥了一眼，就瞥到了一点人间凡俗的烟火气来。

荆老汉提着满手的东西一边拍门，一边忍不住叫，“闺女啊！素素！老爹来喽！”

京墨揣着手，毫不见外地跟着迈了过去，又抬头看一眼满树青中带红的枣子，瞳孔猛地一缩，这红色居然是血。

他拽开荆老汉一脚踹开门，但见院子里锅碗瓢盆满地狼藉，到处都是被打砸损毁的痕迹。

荆老汉满手的东西“咣”的就掉在了地上，花生和枣子滚的满地都是。

京墨快速在三间矮房里搜了一圈，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也跟着不翼而飞了。

锅台中还装着半锅没来得及吃的粥，温度已经冰凉，想来这家人出事最早也该是一天前。京墨从厨房走出来，对荆老汉道，“你女儿家里出事了，门口有血迹，屋内有挣扎的痕迹，你最好先去左邻右舍问一下情况，她们离得近，多少能知道点。”

荆老汉已经完全没了主意，此刻听着，赶紧连连点头软着腿去了，过不多久就哭天抢地的回来了。

原来两日前，他的女儿荆素素被南风将军的亲卫队给抢走了，连着孩儿一块，她的丈夫大海哥阻拦，当场就被拍碎了脑袋，脑浆都流了一地。

京墨之前听荆老汉说了一些关于这南风将军耸人听闻的怪癖，但是抢一个还在月子里喂奶的小妇人去，是要干什么？

荆老汉眼泪流成了一条线，他哽咽着说，“都说南风将军患了头急，要喝月子里新产的人*奶才能好哩！咱们涠城刚生完孩儿的有六七个都被抓啦！”

喝人*奶治头急？这么恶心的事也办的出来？京墨不得不承认，在丧心病狂，丧尽天良这方面，对方的确比自己高出不少。

他看了一眼快哭死过去的荆老汉，又瞥了瞥他一牛车的好东西，小小的伸舌舔了下唇，蹲下来轻轻道，“老汉，咱们谈桩买卖怎么样？”

荆老汉抬头看着他，已经哭得答不出话来。

“我帮你找闺女，你把你牛车上的吃食给我怎么样？”

荆老汉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痨病鬼，他尽管面色苍白一片，面颊已经瘦到凹陷几乎脱相，可那一双如野兽一样野性十足的眼睛，却射出令人畏惧的光来，让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颤。

京墨想了想，加重了筹码，“和外孙。”

荆老汉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嚎着点头答应。

京墨又想了想，觉得也不能答应的那么满，便加了句，“活的给你人，死的给你尸。”

荆老汉喉咙突然“嗝”一声，身体一挺，晕了过去。

京墨将荆老汉扛进了房间里，将床上掉落的杂物扫到一边，腾出空地来将荆老汉丢下，准备出门来看看涠城这个地方。

如今阴灵雨下落不明，自己身体重伤始终未愈，如今又答应了帮荆老汉找闺女，和外孙，估计一时半会是没法回江宁与颜凉等人汇合了。

以前他一个人天下到处走，只要红药安全了，便心无牵挂，如今一想着，要挂念的人居然多了那么多，如果自己迟迟不归，颜凉她们几人定是要担心的，还是要想办法传个消息回去。

路过一处街头时，忽然看见两个身着长门黑衣堂服饰的人正在疾步快行。裴京墨眼神一下子就锁定了他们。

真没想到，在涠城都能看见长门的人。

是了，长门毕竟是天下第一大帮，门徒遍布天下，这本就是他们的特色，在这边陲之地遇到倒也不算稀奇。

他慢悠悠跟上了长门黑衣堂的两人。他们两仪宫宫主和长门门主关系匪浅，他在内心深处也是把长门当做友派来看待，所以冷不丁在他乡遇到熟悉的人，居然徒增了几分亲切。

黑衣堂两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没跟几步便就觉得被人跟踪了，立即回身就是一刺，却不曾想刺了个空，裴京墨已经悠悠然落在了远处。

“阁下何人，为何一路跟踪我们？”一黑衣人喝道。

“跟的就是你们。我说，你们长门是不是有独特的消息传递方式？又快又稳？”裴京墨摸着下巴，思索着，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两人对望一眼，一人警惕，“是又如何？”

“没什么，竟是想托你们送封信，送到江宁长鹿山庄给你们的箫褚白萧大门主。”

“什么信？”另一人问。

“叙旧，闲谈，总之就是告诉他我在涠城有空过来喝茶，可以么？”京墨有点没了耐心。

先前说话那人冷笑一声，“我们门主是何许人也，每日日理万机，忙得很，怎么有空理会你这种闲杂人等，走开。”

京墨终于烧光了耐心，眼神一冷，伸手奇快的将一人揪起来就地一摔，冷冷瞥着另外一个人，“那你就去告诉你们门主，叫他洗好脖子等着，老子不日即将从涠城杀过去将他碎尸万段，他要是怕了，就赶紧跪下来叫我一声爷爷，我也可以考虑饶了他。”

“轻狂小人！”剩下一人脸色铁青一片，不管还在地上打滚的同门，冷冷问道，“竟敢如此侮辱我们门主，你到底是谁！”

“两仪宫，裴京墨。”京墨悠悠地说着。

两仪宫？如今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两仪宫干的那些恶事，没想到他们胆子倒是够肥，居然敢惹到长门的头上。

他知道对方邪功高强，自己势单力薄不敢硬拼，只冷冷一笑，“两仪宫裴京墨，哼哼，我这就向门主请令，剿灭你们这些魔教妖人！”

“要快一点哦。”京墨好心提醒。

看吧，他有些郁闷地摸摸鼻子，好好说话就是不管用，这怎么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