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十里秦淮(1/1)
“如此便多谢严世伯好意,我等多有叨扰了。”赵鸿义和苏惟钧都拱手表示感谢。
“哪里哪里,这也是我应尽的地主之谊么,”严伯毅摆摆手,又接着说道:“至于你们的船只和带来的工匠,可安置于我严家的庄子上,那酒坊也在这庄子里,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就等你们过来。”
赵鸿义问道:“不知这庄子位于何处?”
“离这水西门也不远,就在城西五六里处。”严伯毅答道:“水路可以直通到庄子里,有码头可以停泊船只,去到那里可以直接卸货。”
赵苏两家一共来了六艘船,不可能都进城里去,严家也没有那么大的码头供六艘船停泊,所以只能停到城外的严家田庄去了,而这田庄正好也是严伯毅事先选定好的酒坊地址,船停到那里去正合适。
“那就全凭世伯安排了。”赵鸿义道。
随后赵苏两家人全部集中到了一艘船上,由严家的人领着进城。严伯毅又派了一个管事领着其余五艘船往城西的庄子上安置去了。
进得水西门后,众人都在船上左顾右盼,欣赏着鼎鼎大名的十里秦淮风光。
只见河岸两边是一幢幢各式各样的河房,这些河房灰瓦白墙,飞檐镂窗,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其中有私人宅邸,也有豪门别业,有酒楼茶社,还有戏园行院。金粉楼台,鳞次栉比。
放眼望去,几乎每间河房都有河埠头,此时各家的河埠头上安安静静地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而河里来往的船则大多是运送货物的船只。
赵鸿义问道:“不是说秦淮河十分繁华热闹么?我看繁华是十分繁华了,热闹倒不见得。”
同在船上的严伯毅笑着介绍道:“贤侄有所不知,这十里秦淮河风光可是天下闻名的,不过眼下还是白天,许多人还在睡觉哩!到了夜里,那些行院的画舫游船一齐出来,那才叫热闹。”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赵鸿义赞同地点点头,看一个城市的繁荣程度还是要看夜生活是不是丰富,第三产业发达才是真的发达。
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处河房前,严伯毅道:“就是这里,靠岸停下吧。”原来是严家的河埠头到了。船工将船拢到岸边搭了跳板,一行人从船上下来。
严家早已将一个侧院打扫干净,预备着给苏赵两家来南京时暂住的。这侧院面积颇大,两家人住进去也丝毫没有问题。两家的仆役们一阵忙活,将主人们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从船上搬到严家的侧院中。
严伯毅则引着赵鸿义和苏惟钧两人到客厅内喝茶。
严伯毅道:“赵贤侄,如今这酒坊的房屋已经建造完成,不知安装调试需要多长时间?能否赶在腊月之前完成?”
赵鸿义道:“我把工匠们都带来了,安装倒是很快,就是工人培训稍微有些麻烦,不知世伯这里准备好人手了么?”
严伯毅道:“人手早已准备好了,一共三十多个,都是我庄子上的佃户,绝对忠实可靠。”
“那就好,我们事不宜迟,明天就开始,一边安装一边培训工人。”赵鸿义喝了口茶,盘算了一会,又说道:“只是时间紧了些,全部完成的话恐怕要二十天左右,腊月中旬应该可以开始生产了。”
“腊月中旬么?”严伯毅捻了捻胡须,随即又说道:“也罢,腊月中旬应该也来得及,赶得上过年就好。”
这时苏惟钧看了看严伯毅,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严世伯,不知金陵书院何时可以入学?”
赵鸿义也道:“是啊,一晃马上就要腊月了,金陵书院恐怕也要放假了吧?”
严伯毅笑呵呵地答道:“两位贤侄何须如此着急?书院腊月二十开始放假,年前肯定是来不及了,年后是正月十九开学,老夫可以保证你们能在正月十九入学。”
赵鸿义道:“正月才能入学,似乎有些迟了。不知明年的科考是什么时候?恐怕没有几个月时间了。”
严伯毅道:“南直的科考通常在五月便开始了,由县到府,再由府到院,你们苏松一带应该是要到江阴参加科试吊考,那时恐怕已经是六月末了。”
赵鸿义听了就是一愣,时间似乎很紧迫啊!看似现在离乡试还有大半年时间,但从明年五月份开始,他就要一直为考试而奔波,不是在考场上,就是在去考场的路上。真正能够静下心来学习的时间只有正月到五月之间这短短的三四个月时间。
苏惟钧听了也是一脸凝重,他早已经将各种考试的时间弄得清清楚楚了,不过严伯毅的话也再次提醒了他——时间不多了,该用功了。
与赵鸿义不同,苏惟钧的压力似乎更大,因为他本身就是秀才中的佼佼者,能过五关斩六将才算是正常发挥,若是中间有什么闪失,那就是发挥失常了,少不得要受到家里的责罚了。
更何况他还与家中约定,只有考中举人,才能够按他自己的心意迎娶赵玉珠,这压力瞬间就大了很多。
而赵鸿义的压力其实也并不小,因为只有在乡试里中举,才能真正提升自己的政治地位,否则永远只能活在豪门大户的阴影之下。
特别是这次苏州之行,他又一次激怒了徐耀杰,还招惹上了蒋巡抚家的公子,一下子又有点风声鹤唳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忧心忡忡,只有成为举人,才能在这种形势下立于不败之地。
两个人各怀心事,对严伯毅精心准备的接风晚宴也没有太多的心情。
在晚宴上,见两人心不在焉的样子,严伯毅也知道这两人是在担心乡试,便出言安慰道:“两位贤侄也不必太过担忧,从现在到正月十九还有近两个月时间,若是两位不嫌弃的话,老夫也可以给两位指点一二。”
赵鸿义眼前一亮,对啊!这严老爷也是个进士,虽说只是三甲进士而已,但对他这种秀才来说,也是一个令人仰望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