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幽州(1/1)
贺安将战刀插回刀鞘,内心暗自庆幸。幸好这些溃兵还有一点纪律和羞耻感,幸好自己还是个校尉,否则今天的情况就不好收场了。自己受了伤,而卢胜等人却是健健康康的。看他们的身体素质,真要单挑,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看到这群溃兵再次恢复安静,周围的咒骂声又响了起来。看着周围人的不断变化的表情,贺安开始对周围的流民感到愤怒。他们能欺负一个残兵,但这里有十几个,而且都是经历过战斗的人。如果真的发生冲突,他们算个屁。
贺安拄着铁枪,朝着幽州的方向走去,十几个士兵跟随在他身后。
此时的幽州已经进入了全城戒严状态。草甸战败,三万边军溃败,使得幽州直接面对南蛮的冲击。幽州外围的充州城、融州城、柳州城、浥城要塞数日内相继失守,数十万大齐子民直接落入南蛮之手。南蛮疯狂地焚烧杀戮,无数村庄变为废墟,到处都是尸横遍野,无法计数的人口被掳走,黑烟弥漫天空,整个幽州外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王诤,你这个畜生!“在幽州大营中,一声愤怒的吼声回荡,幽州军主柴义德气得要发狂。幽州的大门敞开,多年来他苦心经营的南蛮战略优势就此付诸东流。从今天起,幽州的攻守关系颠倒。
大齐的军制是一军三协,在柴义德的努力下,幽州军队的战斗力提高迅速。然而这一次出征却是无奈之举。左协的副将王诤不听号令,率领自己的部队脱离中协,与柴义德的中协相距太远。结果被南蛮抓住战机进行包围,自己不得不将中协的兵力集中起来,结果却中了南蛮的埋伏,溃败失利。这场战斗可以说是让自己五年来苦心经营的一点底子都输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幽州不失,其他问题以后再解决。
“将军请息怒,知州大人请您去议事厅。“柴义德气急败坏地砍下案上的物品,怒不可遏。他的首席幕僚朱明忧心忡忡地劝道。
“王诤,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柴义德咬牙切齿,拔剑乱砍案上的物品。几下之后,虎皮案已被砍得稀烂,愤怒未消,他挥手将剑猛地投出,擦过一名刚刚走进大门的亲兵的头顶,将他的头盔打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名亲兵吓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看着柴义德,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急什么?有什么事?“柴义德怒吼道。
这声怒吼终于将那名亲兵惊醒,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军,知州大人请您去议事厅。
”
在当时的大齐王朝,已经远非建国初期的大齐了。皇室失去了当初的绝对权威,数百年来积累的矛盾导致了无数世家豪门的兴起。像幽州将军柴义德出身于柴国公府,而知州邱池明则来自邱家豪族。目前,大齐各州基本上都被各个世家控制,由皇室直接有效控制的州府寥寥无几。政令难以出京城百里之外,许多州府的百姓只知道世家的命令,对皇室的威望却知之甚少,大齐王朝已经显露出暮色。
幽州军的战败会对柴家和邱家造成什么影响?邱池明不得不担心,其他世家是否会趁机发难?但眼下,邱池明明显有更让他忧心的问题。眼前的问题已经让他焦头烂额,须发苍白。幽州已经变成了战场前哨,但有五万幽州军在此,守住幽州不应该成为问题。然而,涌向幽州城的流民才是真正令人头痛的问题。
南蛮在幽州外围肆意烧杀抢掠,这些流民来到幽州城,不能拒之门外,否则朝廷的御史一封奏章,即使有背景也难以逃脱处罚。但是,将这么多人安置进城,尤其是食物问题,是一个巨大的难题。仅仅是每天的粥食也需要几万斤粮食,幽州的储备不可能支撑太久。
流民们已经陆续抵达幽州,预计明天会有大量流民涌入城市。邱池明已经派遣手下设立流民营地和粥棚,所有的衙役都在街上维持秩序,预防骚乱的发生。邱池明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没有休息,他虽然疲惫不堪,但不得不强打精神与幽州将军柴义德商议幽州的防守问题。
身披战袍的柴义德走进邱池明的议事厅,邱池明连忙迎上几步,“柴兄,不曾远迎,还请不要怪罪,这些天我实在太忙了。”柴义德拱手道:“方兄,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两人落座后,邱池明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问道:“柴将军,你向来用兵稳重,这次为何出现如此大的失误?”
柴义德苦笑一声,“邱大人,你了解我,但这次王诤害苦了我。我让他作为我的副将,与我齐头并进,但没想到他如此轻敌,只凭左协三营的兵力就想偷袭南蛮大营,结果遭到了南蛮的埋伏,导致我们全军覆灭。现在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果他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但如果他活着回来,我绝不会放过他。我真是瞎了眼,选了这么一个人当我的副将。”
邱池明沉思片刻,说:“柴兄,此事暂且放一放,现在我想问一下,两万兵守住幽州是否有问题?”
柴义德点头道:“放心吧,大人。两万幽州军虽然在野战方面不足,但在守城方面足够了。幽州城高墙厚,险峻异常,想要攻克幽州城,即使南蛮兵有八万之众,也难以做到。何况,蛮兵要兼顾守住他们的老巢,还要防备葱岭关外的夷人。能有五万兵力来攻打幽州已经很不错了。”
邱池明松了口气,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柴将军,劳烦您了!”
柴义德起身行军礼:“方兄放心,守城的事情我来负责,您只需要保证我后方无虞即可。这次大败之后,我已经将各处驻守的部队调集到了幽州,这些天也陆续收拢了逃出来的溃兵,幽州应该安全无事。”
“那就劳烦将军了!”邱池明站起身抱拳一揖,“在这危急时刻,我与将军共同分担。”
柴义德举手行了一个军礼:“方兄请放心。”
邱池明看着柴义德匆匆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到桌前,沉思片刻,开始写起了文书。
人群涌动,贺安看到幽州城的高耸城墙出现在眼前,终于松了一口气,安全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出路。腿上的伤早已结了疤,行走已无碍,相比头上那依然肿着的包块,贺安更担心自己被咬伤的腿,不会得了狂犬病吧?似乎这病有很长的潜伏期。
城墙上排列着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利箭的八牛弩在城墙间闪烁着寒光,巨大的投石车也显得让人胆寒。一堆堆圆木叠放在城墙上,如果战斗爆发,那些滚下来的木头将会收割无数鲜活的生命。幽州城门敞开,两排士兵严肃地站着,努力维持着入城秩序。
“流民去城西流民营,士兵到西郊城防营报到!“喊声传来,贺安带着十几名溃兵一路向城隍庙走去。那里已经搭起了一顶顶帐篷,从战场逃出来的溃兵们正无精打采地在临时营地前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