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万年苦寻炼一丹（下）（1/1）

双方得偿所愿，老君十分有眼力见地在长庚殿外推辞了章玺的送行，自行告辞离去。

永淳见他走了，便继续往外溜达。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崔玉追上去问道。

“不去哪儿，随便走走。”永淳沿着连廊一步三晃。

可能是方才让天宫的人吃了瘪，崔玉现在心情大好：“要不我驮着你在东海上四处转转怎么样？”

永淳瞥了他一眼：“你哪有那个时间？”

“怎……怎么没时间，你又想干什么幺蛾子？”听话听音，对于崔玉这样的妖中精英，立马察觉出不对来。

永淳继续说道：“这里有章玺陪我玩，你替我去趟妖界，把瑄嫔的事和陌玄说说，嗯……顺便去看看他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之前面色那么差。”

她最后一句几不可闻，崔玉对此表示大为不屑：“你个糟心的玩意儿，挂念人家了就自己去看呗，他见了你肯定比看见我高兴多了啊。”

永淳回击道：“你才糟心，你都不是个玩意儿，是谁这两天一直叭叭叭的念叨着妖界的孟姑娘呢，得了便宜还卖乖，可耻！恶心！呕！”

又扯了会儿皮，崔玉不情不愿地被赶走了。

永淳服了归元丹本就神清气爽，此时送走了烦人精，更觉高兴，蹦蹦跶跶地拉起章玺的手：“走，咱们找景恒去。”

瀛洲青玉山云顶天台之上，连廊宛如一条翩然遨游于云海之中的蛟龙，连接着几乎所有的殿宇楼阁。她们顺着连廊直绕了半座山，到达了西侧一个名为望月崖的地方。

“帝姬，这里就是景恒大人的炼丹处了。”章玺指着崖上半悬空的一处小庙向她介绍道，同时将一直被握着的手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

她父母在巫族叛乱中早逝，如今这一路被当初给自己起名字的长辈拉着并肩走，心里当真是欢喜的，但她被景恒教养长大，那人看起来温润儒雅，可言行举止上却古板得厉害，因此眼见前面到了地方，就不敢再继续失了礼数。

这望月崖上清净得很，此时小庙里正冒出袅袅的青烟来，意境美得醉人。

然而，某些人一到来就破坏了这份美感。

“咳咳咳，好呛！”烟气扑面，一股子太医院里熬制中药的熟悉气息被永淳吸了个正着，她最闻不得怪味，因此咳得惊天动地。

屋内之人察觉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此时的景恒换了身白色布衣的打扮，他的长发整齐束起，口鼻处还罩着块白绢，俨然化身医者的模样，见到永淳她们，便递过两块同样的白绢来：“遮住口鼻会好一些。”

永淳连忙戴上，自打从章玺那里咂摸出景恒可能对自己有那种意思，她便再也无法将他单纯当作儿时的玩伴了，于是乎眼神四下乱飘，故意不去看他，十分拘谨地说了声谢谢。

景恒将她的别扭劲儿看在眼里，没说什么，而是引她们到更远一些的地方，问道：“你们怎么过来这里了？”

“是帝姬说要过来找您的。”章玺插言。

景恒看向永淳：“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谢谢你一直为我求仙炼药，还将长庚殿修葺的如此好，不然这次我回来都不知道能住到哪里去。”永淳十分庆幸此刻有一块遮羞布能挡着点，不至于自己发烫的大红脸被对方看了去。

虽然在妖界已经见惯了一众俊男美女，可景恒的长相在如此这般的人物里面也能排得上前三，更何况他对自己可能还有那样的心思。对于她这么个活了二十多年的黄花大闺女来说，面对这样的美男子，就算没那个意思，也是免不了要脸上红一红的。

景恒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弯出了个漂亮的弧度，章玺也看得呆了，她家大人虽然谦和儒雅，但从她记事起，就没见过他如此生动的表情。

“老君来过了？”景恒问道，伸出手搭在永淳的脉门上。

“嗯，送了归元丹来。”永淳依言作答。

诊了半晌，景恒收回手：“可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没有”永淳比了个大拇指，“你的医术相当高，那归元丹入口就见效，刚才把那老头都激动哭了呢。”

景恒这才露出个放下心来的神情，可还是叮嘱道：“虽然见效，却也不能大意。毕竟你现在还是凡人体质，这也是最不好用药的地方，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章玺见自家大人为心上之人着想得如此细心周到，感动的都要哭了，却听永淳那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多么好的气氛怎么就笑出来了呢？她略带责怪地出声唤道：“帝姬！”

永淳假装咳嗽两声，勉强掩饰住笑意，这位蓬莱岛主大人果真还是那样，记忆中的少年老成，絮絮叨叨的老妈子形象和眼前的人竟完美地重合上了。

不过这话断不能让人家知道，故而她转移了话题：“我闻着老君的那颗归元丹有股香气，怎么你这里净是呛人的药味？”

“这里炼制出的只是半成品。”景恒解释道，而后让她稍等片刻，转身回到小庙内，没多一会儿，永淳就看见方才的青烟已经不再往外冒了。

那边景恒朝她们招招手，章玺便引着永淳过去：“帝姬，咱们进去看看吧。”

这一进门，永淳才发现小庙之内摆得满满当当：居中是鼎一人多高的丹炉，通体青玉的材质，想必是就地取的材，从门口看去，前、左、右三面靠墙竖着三个高大的药柜，亮如红铜，随着走动浮现出一层层金线，应该是蓬莱万年的桃木所制。

景恒打开丹炉，小心地从里面取出一颗白色的丹丸：“这是第二颗归元丹，现在只是个半成品，你所说的香气需要用老君的丹炉再加一味苍玉，炼制七日方可告成。”

“那干嘛不全都拿去老君那里炼呢？”永淳问。

“之所以先在这里炼至半成，主要是因为有几味像披甲蜈蚣的腿、九头蚰蜒的触须、三足金蟾的口涎，离了东海本地很快就会失去功效……”

永淳捂着嘴犯恶心，忙打断他的话：“阿恒，你快别说了。”

景恒怔住：“你……叫我什么？”

这个称呼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快要忘记自己也曾被人那么亲密地唤过，久到他几乎已经习惯了失去那人后的这种枯燥而苦涩的生活。

“什么？我刚才说什么了？”永淳还在干呕，一想到刚才吞下的药丸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她就一阵阵地反胃。

“没什么。”景恒笑着收了话头，转身取出个与承装之前那枚归元丹相同的小锦盒，把丹丸放了进去。

章玺在一旁看得简直急个半死，枉她费尽口舌为自家大人说了那么多好话，如今这么好的机会，竟被他一通有的没的给浪费了，当着心上人的面说什么癞蛤蟆流口水，难怪年纪这么大了还是单身。

正在这时，门外来了个顶盔带甲的仙将。

“报。”仙将单膝跪地，气息有些急促。

“什么事？”景恒收敛了笑意问道。

“天宫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