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高禖在郊（1/1）

“出堡门，向山北行有曲径，道西有石，小屋覆之……吉在卯时。”萧皇后轻声对杨媛说道。

杨媛脑中浮现出那个小破石屋的景象。

这个地方她知道，该是很早之前猎户栖身之所，早先他和妇人们出猎、采摘野菜时到过，虽然少有人去，但也算不得荒僻，最主要的问题是萧皇后说的这个时间太过尴尬。

卯时啊，天光都大亮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进山拾柴、采挖？万一被人撞到……

可如果让人守卫，又易引起非议，更加无法解释。

“阿娘……”杨媛脸上现出踌躇。

“三月三已过，高禖已是可遇不可求。阿娘行占候，三卦卜之，此时、此地为最吉，不可错过。”萧皇后拍着杨媛的手说道。

（占侯，简单说就是算卦，史书记载萧皇后“颇通占候”，《隋唐嘉话》这样的“野史”甚至说杨广“得其位，（后）占候之功居其一”。）

杨媛轻轻点头，但还是有点“忧心”地问道：“非在……野外不可？”

“媛儿，《毛传》有云，高禖‘其祠在郊，求有子，必趁玄鸟至、立郊禖焉’，此非儿戏。当年，你阿爷子嗣不旺，国朝以太牢祠于郊禖，天子亲往，文献皇后亦率九嫔御，方得太子血脉……今欲得子，非如此不可！”

好吧，高禖神就是住在野外的，那还有什么话好说？

杨媛终于默认了。

（这里解释下，高禖即句芒，又名"重"，《山海经》说其“鸟身人面，乘两龙”，所以也被认为是玄鸟，除了是东方之神、木神、治春之神外，也是古代帝王求子的主祭之神，其起源大概源于《礼记》中记载的上古祭春礼，祈求农业丰产进而引申到求子。）

……

江晓自然不知道萧皇后在给他安排“好事”，此时正和老秦商量完善“火铳”呢。

杜如晦也迅速进入了角色，开始麻溜地指挥调度各项事务，这江晓就不操心了，相信后世广为称颂的“良相”干个“车间主任”的活儿应该是毫无压力的。

可调表尺很简单，就是个可移动金属扣。可调档位也不像后世正儿八经机瞄枪械需要那么多，两个足够，一个一百步的，一个两百步的。

火铳上装刺刀也不难。

刺刀最初诞生时是直接塞在枪管里的，最简单。但因为容易脱落，后来便采用螺栓上枪的方式，不过这种方式一来增加了枪管的加工难度，二来也非常不便，所以同样很快就被弃用。

这两种方法，江晓自然不会选择。

现代刺刀上枪方式主要分为两大类型，枪刺分离的和枪刺一体的，不过不管哪种类型，基本上都是应用卡榫加弹簧实现上枪和脱离的。

现在坞堡有了弹簧，完全可以采用这种方法。

至于卡榫，对于把榫卯结构玩到天上的华夏古人来说，那还叫事儿？

所以，江晓决定就用枪刺一体、底翻上枪的方式。

这种方式不用额外携带刺刀，最关键的是，会很帅！

枪口幅度不大但却极有力道的一个急促甩，刺刀立刻伴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上枪，瞬间杀气毕现！

这种凌厉透骨的气势可不正是军队所需要的？

除了可调表尺和刺刀，江晓又和老秦探讨了一番短铳的打造，日薄西山时终于告一段落。而此时，四将麾下的士卒也开始陆陆续续到老秦这里待命。

看着略微有些忙乱的杜如晦，江晓心中一动，也想上去和他交流一番。

相较于古代单薄的社会组织体系，以大生产为基础的现代社会领先的可不止科技，还有“先进”的组织、管理、运行理念。

江晓虽然不懂管理，但关于这些的基本理念和方法还是知道一点的，譬如统筹法、优选法等等。

不过想了一下，江晓决定还是不和杜如晦说了。

他不需要靠这个来强化自己在杜如晦心中的英明形象，反而，杜如晦需要机会来展示自己的才能。

当一个有抱负、有才能的人得不到施展，或者觉得在你这里没有价值时，大概率他会离你而去。

你都会，你都干了，那我还在你这里混什么？

从这个角度说，汉高祖刘邦才算是真正的“管理大师”。

迎着夕阳，江晓施施然而去。

……

东都（洛阳），西苑。

一大群士卒正忙乱地给鸟脖子上绑黄布条。

布条上或写：“《人间世》、《德充符》，上言世，下言充，德披人间，命为天子。”

或云：“紫微星淡，太白行满，天命换天，往复不断。”

一个士卒拿着这黄布条，满头雾水，悄声问身旁之人：“这上面所写何言？”

被问之人神秘兮兮，小声回答：“太尉想当皇帝啦。”

“噤！”

两人小声对话立即引来身边一个老卒的呵斥，旋即赶紧低头，继续捆绑布条。

不久之后，一大群各色鸟雀腾空而起，四散飞去，每一只脖颈上都系着一个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