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胡说八道（1/1）

公主十日后便要启程去北金，而如今已过了五日，筏燊也在牢房里待了五日，离芠蔚一次也没去看过他。

到了第五日这天，凡央早早的便起身在府里闲逛，霁枫从宫中给她挖的松红梅开出了明艳的花朵，只是今日被风霜打得恹恹的，她蹲在花束前愁眉苦脸，本想着趁此机会把花摘了送到宫中给阿莲，如今这副模样，她怎好用这样撇脚的借口去见她?

正烦闷之际，却见冰茴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小姐，小姐，公主，公主她……”

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听到公主二字，凡央陡然变了脸色，她紧张道：“阿莲她，怎么了？”神色里尽是小心翼翼。

冰茴缓过来，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于是赶紧解释道：“公主在门外等着小姐，说是邀小姐游湖……”

话还未说完，便见自家小姐早已飞奔而去，她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她其实想说，外面天冷，应加件衣裳才是。

凡央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奔了出去，远远的就瞧见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离芠蔚静静地立在马车跟前，一身雪白的衣裳与天地融为一色，凡央眼泪刷一下落下来，她在她跟前停下，抱住她久久不肯放开。

离芠蔚被她搂的几乎喘不过气，她稍微挣脱了下，却挣不开，也不知她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

“好了好了，该去花芸楼了，去晚了，珍酥鸭该没有了。”

“真的吗？”凡央抬起头，抓着她的手道：“那赶紧走吧。”

离芠蔚真的无语死了，朝她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凡央在身后大呼道：“阿莲你跑快些，我清早没吃饭，没力气，跑不了了。”

离芠蔚果然跑的更快了。

当然，她说珍酥鸭没有了不过是诓骗她来着，这时日尚早，怎会没有，也只有凡央这个一向不用脑子思考问题的人才会相信。

花芸楼是京城里味道顶尖的酒楼，从前他们四个总是偷摸着来，只要出了新的菜品，必是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如今霁枫不在，筏燊也还在大牢里，只有她与离芠蔚两人，倒像少了什么似的，但她们都默契的没有提及此事。

珍酥鸭是先用火烤了出来，再在油锅里炸一遍，放上这里厨子特制的香料，酥酥脆脆的，特别好吃。凡央一连吃了好多，一整只鸭子她就吃了大半。

离芠蔚气呼呼道：“鸭腿咋没了?你两只都吃了?”

凡央傻笑道：“我看你胃口不太好，想着你大抵吃不下，便帮你吃了。”

“滚。”离芠蔚喝道，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下她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了，就撑着下巴看她吃。说起来，她的胃口是真好，从小便这样，从前宫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霁枫通通都给她顺去，什么藤椅秋千，假山玉石，御花园里的一棵草就要给她薅去。记得有一年凡央不过是感叹了一句宫里的树长得真好，霁枫也让人挖了去，那棵树是父皇最喜欢的，气得父皇好几日心情都不太顺畅。

她的皇兄皇弟们也因此气恼不已，连声质问霁枫为何要如此，那凡家小姐也是个不知事的，怎么什么都要，她没有家吗？

霁枫顿时怒了，与众皇子大打出手，那一日哀嚎声传遍了宫中各处，霁枫虽有些功夫在身，但皇兄皇弟们人多势众，仅凭他一人并不能讨得什么好处。那场闹剧便在她去劝架被波及到时停止，父皇足足关了他们一个月，说是让他们修身养性。

在那一个月，当真是她最难受的一个月，霁枫整日要她去打探凡央的消息，若是凡央跟哪家公子多说了两句话他就要在屋子里鬼哭狼嚎，让人不得安宁。

现在想起来，她头还隐隐作痛。

看着吃得正欢的凡央，她忍不住问道：“凡央，你从前真的不觉得霁枫很烦吗？我自幼同他长大，有时候气得我想要揍他一顿，他别的本事没有，惹人生气的本事倒是有一手。”

“烦啊。”凡央毫不犹豫道。

“那你?”

“但我喜欢他的烦，他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好的。”

“滚。”

离芠蔚被恶心到了，瞪她一眼，气呼呼的起身离开。

眼看她背影将要消失，凡央慌忙将最后一块肉吞下，急匆匆追了出去。

从花芸楼出来，她们便去了长明街听书，她们去时，场面已一片热火朝天，说书先生说的头头是道。

“且说那日承德殿外，筏家公子筏燊血溅三尺，染红了殿外的台阶，那慕容安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字也不敢说。”

“说起来，筏公子也是性情中人，顶着众多压力也要留下公主，可惜了，一对良缘佳人就此错过，现在筏家公子还被关在牢中，只怕等他出来，公主早已远嫁他国。”

“真是世事无常啊……”

凡央偷摸着看向离芠蔚，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她也真是的，没事要说什么听书，这下好了，没听个什么门道，倒是让人好不容易缓下去的心境又波动起来。

她唤了声：“阿莲。”

离芠蔚感慨道：“这先生说得是不错，不过有些夸大其词了，走吧，他讲得这些我们可比他清楚，没什么听的。”

“确实没什么好听的。”是谁说这位先生奇思妙想多的?凡央想，都是骗人的，还不如让冰茴来讲两句，也要比他好上很多。

不过才将将走了两步，便听见说书先生故弄玄虚道：“当初京城内有两对佳人，这一对嘛终是有缘无分，而另一对霁将军之子与丞相府的千金也是恩爱不疑，只是依在下看来，此二人要想白头，也是难啊。”

有好奇之人问道：“先生为何这般霁公子对凡小姐的心那是日月可鉴，做不得假，莫非是凡小姐变了心?”

“莫要胡说，他们二人对彼此都是真心相待的，只是如今的山海关战况激烈，鲜卑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劲猛攻，且还有其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周边小国也要去凑个热闹，这不一眨眼，攻城的兵马又多了许多，饶是山海关的施将军与霁家公子和周家公子智勇双全，也难以抵挡敌军。”

切，百姓们半信半疑，但大多人都是不信的，只当看个热闹。

凡央脚步一顿，很快就见前方有侍卫寻来，将那扰人心境的说书先生抓了起来。

那人还在不断挣扎：“你们凭什么乱抓人啊，我所言句句属实，一句假话也没有，不信你们自己去山海关看看那里的状况有多惨烈，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不过并没有人在意他的话，很快就被带了下去。

凡央想，果真是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