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愈(1/1)
在床上休养了几日,花洛凝觉得身子轻松了很多,便想起身活络活络筋骨。
她一袭白色轻纱长袍,长发束冠,清韵明朗,眉目间揉合了一份英气与秀气,本是有着倾国容颜,却被眉间的一道印痕毁了一切。
看着镜中的自己,花洛凝有些失落。原本她可以那么骄傲、那么自信地回南岱,然后遇得自己的如意郎君……
花洛凝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对着镜子,摇了摇头轻叹道,“这模样,又有谁能接受呢?罢了,罢了。”
他转头看见镜子旁,有一个精致的抹额,以为是月白准备的。女儿家的心思也只有同为女子的月白能深知。这抹额一遮,也不似那么难看了。
“呀!这哪儿冒出来一个美少年!”
这俏皮的声音,一猜便是月白,“李少将眼光果然甚好,小姐比以前又俊俏了不少。”
“李叠风?”花洛凝有些吃惊,“呵,没想到这小子竟还有这些花花肠子。”
“小姐,将军说,三日后我们就回南岱。”月白有些兴奋,“我可听说南岱物产丰饶,景色秀丽,人美心善,可比这边疆强上百倍。”
“那是自然。白露玉汁糕、紫燕百味鸡、那滋味……”说道自己家乡,花洛凝的眼神里满是享受,“不过,我已离开南岱已有数年,不知京都变化多少。”
“小姐,小姐。”月白眯缝着眼睛,祈求道,“回了南岱,可否带上月白一起逍遥快活。”
花洛凝知道月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让她如释重负,便邪邪的一笑,对月白挑了一下巴,“好好好,一定带上你这小丫头。”
如若花洛凝是男儿身,定是个温柔邪魅的小将军,把南岱国的少女迷的神魂颠倒。
“诶呦。”两人在嬉闹间,花洛凝身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
“将军也真是的,也不等你伤势稳定一些再启程。”月白微微皱眉,一边查看着伤势,一边抱怨老将军不考虑自己女儿的伤情。
“南岱来了书函,怎能有耽搁。如若来的是战书,我也必须是要披上战甲去应战。”花落凝配合着月白检查,语气略带着些隐忍,却依旧坚定。
“你都半躺着成’废人’了,还要你应战。这也太没有人性了。”月白把渗血的纱布更换掉,为她小姐的付出不值。
“父亲自小教导我责任,在家孝顺父母是责任,在战场效忠国家是责任。虽是女子,但穿上盔甲,我便是一位奋勇杀敌的将士。如果父亲知道我在战场上有所退缩,那一定会以我为耻。”从小在军营长大的花洛凝,被父亲的忠义信熏陶着。
“责任,你看你身上,这一道道伤疤,哪道不是责任的印记?这肌肤哪像是女子?”月白自是辩不过花洛凝,她只是心疼的小姐,多年的征战,给她留下了一身的伤痕。
“哦,对了,月白,我的玉佩可否看见。”花洛凝瞬时想起母亲留给她的玉佩不见了,每次上战场她都会戴着,就像母亲陪在她身边一样。
第一次上战场时,父亲亲手交给了她。在那次战斗中,花洛凝第一次看到血腥的场面,第一次认清战场的残酷,第一次觉得害怕。
被喷溅了血渍的铠甲,花洛凝觉得特别承重,压得她迈不出步子,重重的倒在地上。
一个,二个,三个……为了护她,花家军一个个倒在她眼前,她愣住了。
“阿凝,站起来,拿起你的刀。”花颜一边在抵御,一边喊着发愣的花洛凝,“你不能让保护你的花家军白白牺牲,站起来。”
眼看父亲招架不住,花洛凝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母亲的玉佩不慎掉了出来。花洛凝一把抓上地上的玉佩,向父亲奔跑而去,挥舞一刀,将父亲身前的敌将斩了首。
也不知是什么力量,不在让花洛凝害怕。在泥泞的血泊中,花洛凝杀开了一条血路,在花家军的配合下,把敌军打的连连败退。
自那以后,花洛凝便开始慢慢适应战场的血腥和残酷。多年征战,也习惯性的带着母亲的玉佩,似是给自己的一个心理慰藉。
“小姐,你回来时衣衫褴褛,都是刀伤剑痕,怕是在战场上丢失了。李少将还曾去洪都岭战场搜寻过,未果。”月白明白那块玉佩的意义。
“好。”简单的一个透漏着花洛凝的失望。
隔日,她便拖着沉重的身体,瞒着所有人去了洪都岭。如她预期一样,玉佩还是没有找到。
东枢的皇城内,因为三殿下的伤势已忙碌了好几天,太医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波,终是保下了三殿下的性命。
“皇上,三殿下当下仍是昏迷。如能度过这几日,醒来,三殿下便会无碍。”一位年长的太医,擦拭着头上的汗珠,这几日提心吊胆的为三殿下就诊,深怕一不小心便掉了脑袋。
“好。你下去吧。”穆衍的语气和表情控制的很好,没有表露一丝暖意。
随后便转身一位眉目温慈的娘娘,说道,“德妃,好生照顾辰儿,朕还有要事与林将军商讨,过些日子再来。”
“是。”德妃轻声答应到。
待穆衍走后,德妃便放下内心束缚,为儿子穆寒辰轻拭额上的汗,擦着擦着,泪珠儿顺着脸颊簌簌而下。
穆寒辰,是她唯一的孩子,却不是皇帝唯一的孩子。后宫那么多皇子,却唯独他得不到皇帝的青睐。就犹如自己一样,在这后宫要不是有穆寒辰,估计谁都不会记得她。
她默默的祈祷着,让自己的儿子赶快醒来,在这冰冷的皇城,只有穆寒辰能让他内心温暖。
穆寒辰的额头上冒着一层层细小的汗珠,攥紧的拳头,紧蹙的眉头,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梦里,他被一女子狠狠的刺中腹部,钻心的疼。他伸手拽下了女子腰间的玉佩,用肩顶开了女子。女女子被甩开丈远,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没有站起来。
沾满鲜血的刀从穆寒辰的腰间抽出,踉跄了几步,也沉沉的到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穆寒辰依稀间听见林将军的声音。之后便不省人事。
在等他睁眼,却依旧停留在暗黑的战场,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疲惫,他想走出去,却像是困在战场,他开始迷茫,害怕……
直到,有一道光亮划开了黑色的夜,隐隐约约听见母亲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慢慢摸索,慢慢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