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旁观(1/1)
十月末,秋收结束时,正是冬小麦接茬种下的时候,大魏在西面的惨败让许多军屯民屯急缺人手,迫不得已的裴彻只得将大量妇女编入屯户,解决燃眉之急。
因为丧师失地,章义上疏自请削职降爵,上允,章义便由太尉降为了尚书左仆射,但勋爵不变,仍旧为上柱国英国公。
同一时间,金国中京的魏国谍报司因刺杀长孙贺一事被大肆搜捕,不得不退出了中京,撤离时,他们将中京发生的一件并没有引起多少人关注的小事传回了定州。
“阿史那巴牙在中京街头与回京述职的阿史德突亦打了一架,阿史德突亦不敌阿史那巴牙,被打断了三根肋骨。”
裴彻拿着密信念完后,章义敲打着桌案一直没有说话,反倒是王玄素倒是捋着胡须笑了起来。
“这阿史德突亦金国唯二的塔克罕,这个称号可不是阿史那巴牙一个在关外靠杀未归化的草原人而成就凶悍之名的莽夫能比的,只怕是得了令,不能还手吧!”
裴彻将密信扔进炉子中,也笑着说道:“还是王长史老辣,一眼就看出其中关键了。”
王玄素摆摆手说道:“裴相莫要吹捧老夫,这些裴相难不成还摸不清楚?”
一旁的章义这时才说道:“你们两位就不要再互相吹捧了,先来说说这金国改制一事。”
裴彻收起笑容,从自己那杂物袋中掏出一本册子简单翻了翻,在其中一页停下后,便念了起来。
“金国原先的尚书、中书、门下三省除尚书省外,已经全部废除,尚书省尚书令被闲置,左右丞相实际上总领百官,推行政令;又设参知政事辅佐其治理尚书省一应事务,下辖左右司,架阁库。
其下六部不变,但下设各衙门变为架阁库、官诰院、三部检法司、四方馆、提举司等一应府衙。
其中,户部只剩了一个空壳子,其官员胥吏全部分派至皇帝内库总管亲掌的劝农使司与三司,其中劝农使司掌劝课天下力田兼采访公事,三司省户部署,兼劝农、盐铁、度支、户部三科事。
军务方面,设元帅府,掌战时征讨之事,兵罢则废,又设枢密院,掌武备机密,与秦州、凉州、并州、天山四军司并无互相统属关系。
其余诸如谏院、大理寺、弘文馆、都水监等一应府衙,多数只是换了个名字,本质上与我大魏各府衙并无不同。”
裴彻念完后,将册子合上说道:“这个阿史那叶舍恐怕是要将金人在关外的根彻底斩断啊。”
王玄素此时也不笑了,他眯着眼睛说道:“难怪有这么多人要致他于死地。”
章义先是看着王玄素问道:“王长史,依你之见,金国若是真的要一门心思改制,那么改制后的金军与之前相比会不会更加精悍一些。
王玄素点点头说道:“这是一定的,金军此前大多依靠各部与各军司征调兵力,调配粮草军械,现如今有了枢密院与元帅府,金军在动作上便快了几分,下一次交战时,恐怕我军就要面临一支完全不同的金军了。”
章义叩着桌案说道:“王长史,这些日子就劳烦你再多跑几趟各军大营,看着各军新募士卒编练情况了。”
王玄素拱拱手说道:“老夫分内之事,主公放心即可,若是裴相能保证金国一年内不会犯边,那一年后我定然交给主公一支如臂指使的精锐。”
章义颔首,随后起身走到悬挂在中央的舆图旁问道:“是不是精锐暂且放下不谈,先说这金国捉生军。虽然金国不会大举进攻,但是金国捉生军依旧趁着我军虚弱之际不断从各处入寇,掳我军民,王长史我军应该留下哪一军防备金国的捉生军呢?”
王玄素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豹骑军再合适不过了。”
章义对王玄素推荐的人选有些惊讶,他问道:“王长史此前并不赞同豹骑军进驻云州,为何此次却说得如此干脆,难道鹰扬军不能胜任吗?”
王玄素摇摇头说道:“主公此言差矣,现在的豹骑军并非此前的豹骑军了。”
“葛罗枝牙忽一事后,他们已经死死绑在了我们的身旁,再无反叛的可能,让豹骑军的胡骑来对付同根同源的捉生军再好不过了,再者说了,论起小股骑兵突袭搏杀,天下间又有哪一军能出其右?”
章义似乎还是不放心,他摩挲着短髯,神色间犹豫不定。
王玄素见状,又劝道:“主公,此前舍利吐利摩在我麾下突袭青州时,便已经证明他足以独当一面,加上擒杀葛罗枝牙忽一事也能证明舍利吐利摩的忠心。
除此之外,舍利吐利摩又熟悉战法未曾变化的捉生军,因此豹骑军最为合适。”
“是否要更换一名行军长史?用来盯住豹骑军?”
裴彻在一旁劝道:“主公,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见两人同时劝自己,章义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商议好了防御金国的人选后,章义又指了指正所在京畿许久没有动静的南陈江北都督府说道:“我有种感觉,南陈新任的江北都督府定然不会老老实实缩在京畿,到时,就算西蜀真的同意了我们的游说,也只会躲在暗处不愿动手。”
裴彻却并不这样想,他走到章义旁边,指了指横江南岸的西蜀说道:“西蜀在岭南,当地山高林密,虽然有天险以为屏障,却也让当地少有可以耕种的土地,更断绝了他们向外进取的希望。
西蜀十几年间数次出岭南都被南陈生生逼了回去。西蜀好不容易趁着江北乱局愈演愈烈之时,抓住机会拿下了渝州,这更进一步的可能已经出现,西蜀便一定会抓住机会。”
王玄素听完裴彻说得,沉吟片刻后说道:“只怕南陈江北都督府这个新任的都督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裴彻笑了笑说道:“只要我们不受威胁,任他们打生打死,与我们又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