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村庄（1/1）
“胭脂河水长，从那天上来，要问去何方，宁静的村庄....”，教室里传出秦老师和孩子们的歌声。
“秦老师，回家吃午饭啊？”
“是啊，你吃了没？”
“吃过了，吃过了...”
泥蛋一句话也不说，跟在秦老师的后面。
“啊，啊....”,本来乘乘喝粥的孩子突然兴奋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手脚都不老实的朝前挥舞。
秦歌一回头见是姑姑回来了。
“唉呀，小淘淘见到姑姥姥这么高兴啊”，边说边抱起了淘淘。
泥蛋闻着喷香的米粥，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起来，他不好意思地往后一缩。
秦歌起身去锅里端饭，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泥蛋是个没人管的，经常饿肚子，姑姑就常常把他领回来吃饭。
姑姑接了个电话就快速吃了起来，说乐器到了，得快点去学校。
“这是什么？老师？这是什么？”
秦凤看着孩子们的兴奋劲，耐心地解释，“这是吉他，这是手风琴，这是架子鼓，这是.....”
孩子们好奇地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有胆大地更是直接按了下去，听到声音吓得一缩手，还左右看看，然后嘻嘻一笑，继续按。
秦凤和亲朋好友还有相关部门说了村里的情况，大家把不用的闲置乐器都捐了出来 ，一起送到了村里。
校长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拽着来送乐器的同志不撒手，一定要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坐。
还带着他们参观学校的新校舍，“这都是秦教师自己掏腰包买的建材，村民们帮忙一起建的，原来只有3间教室，简陋的不得了，现在扩成了7间,多亏了秦老师，孩子们才能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啊....”
有了乐器，孩子们学的更起劲了，秦凤也比以前更忙了，她退休后义务来到村里做学生们的音乐老师，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年。
“唉呀，好疼！”
“咯咯咯”，看着妈妈呲牙咧嘴的样子，小孩子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淘淘，你又拽妈妈头发。”
一睁眼就见到女儿，她还是嗜睡，淘淘不叫她就一直睡，但姑姑等不及，她着急给学生排练。
可能她孕期营养没太跟得上，淘淘刚出生时小猫一样，才5斤多，看着都让人心疼，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壮的小牛一样，特别贪吃，比她还馋。
小淘淘，天使一样的容颜，葡萄粒一样大的眼睛，像被水洗过，又黑又亮，肉嘟嘟的脸蛋白嫩如霜。
她不能对你眨眼，只一下，你就缴械投降，什么要求都得答应，姑姑最受不了她这一招。
秦歌经常盼着淘淘睡觉，她只有睡觉了，才像个天使，否则就是一个小恶魔，破坏力惊人，什么时候睡了才觉得世界安静了。
秦歌在院里弹吉他，进来了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也拿着一把吉他，怯怯地看着秦歌。
秦歌没说话，但换了一首简单的曲子弹。
出乎意料，小姑娘好像特别有天赋，记忆力相当地好，只看了一会，自己就能弹一小段，但淘淘不停地捣乱，只能放弃了。
晚上姑姑回来，秦歌便提到了小女孩。
“你说的是翘翘吧，她呀，是村里最有灵气的小姑娘，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还天生一副好嗓子，只可惜家里条件不太好，父母不愿意让她读书。”
秦歌不禁想到自己，从小到大想学什么便学什么，去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老师，可这里的孩子，在姑姑来到这里之前竟然从来都没上过音乐课。
后来这个小女孩常常拿着吉他来找她，原来她的吉他是姑姑送的。
“秦老师说我有天赋，见我特别喜欢这把吉他就送给我了”，翘翘骄傲地对秦歌说。
时间就这样流逝，秦歌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难道要和姑姑在大山里呆一辈子吗？
外面下着雨，天色渐晚，姑姑还没回来，这个点学校早都放学了，秦歌有点着急。
又等了一个小时，淘淘怎么哄都不睡，她不敢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
正急着不知如何时，听见门响了。
大力爸爸扶着姑姑回来了，姑姑走路一瘸一拐的，浑身湿透，打着哆嗦，秦歌急忙去倒热水。
等姑姑收拾妥当，缓了好久，才告诉她，“我去张翘家了。”
看秦歌好像不记得了，就说：“是那个和你学吉他的小女孩。”
秦歌这才反应过来。
“她本来住奶奶家，离学校近，但父母不想她读书了，让她回去照顾新出生的弟弟，回隔壁村了。”
秦歌知道，隔壁村听起来挺近，但路特别难走，比这个村位置还偏，还要往深山里走很远，又是这种天气，真不知道姑姑怎么坚持回来的。
“回来时下雨，路太滑了，就摔了。”
秦歌找了点红花油，姑姑边按边说，“小小年纪不读书，以后除了嫁人，还能做什么呢？一辈子呆在山里吗？”
“现在世界变了，女孩子读书后也能赚钱养家，我劝了很久，她爸就是不松口。”
“村里的人都觉得女孩子早晚嫁人，读书还费钱，怎么可能答应”，秦歌说完，见姑姑没说话。
秦歌看着她，“你不会，又...”
“对，我答应他，可以资助她读大学，她爸爸才勉强答应。”
秦歌无奈了，姑姑已经资助了不少学生，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能经得起这样的贴补。
“明天去卫生所看看吧，好像崴的挺严重的。”
“不用，休息休息就好了...”
这天秦凤见张翘从院子里出来，最近总见她来，和秦歌嘀嘀咕咕地，见到她打声招呼就跑，翘翘现在为了读书又回到奶奶家住了。
秦凤觉得好奇，总觉得秦歌最近神神秘秘的。
院里没人，秦歌常坐的小石凳上放着高中语文，秦凤有点纳闷，这孩子怎么看起高中的书了。
淘淘快睡着了，秦凤没敢弄出动静，看秦歌边哄孩子睡觉，手里还拿本书。
秦凤走近想看看是什么书，但秦歌发觉是她，急忙把书合上了。
村里要有山村音乐队了，秦凤很早就有想法，想带孩子们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学生们听着老师为他们勾勒出的美好画面，也练习的更刻苦了，放学后也不回去，要跟着秦老师一起排练。
“秦老师，秦老师，市里来人啦...”
随着声音到的，是一群衣着华丽的奶奶，孩子们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
“唉呀，秦凤，终于见到你了...”
一群人互相抱着，说着一路见闻，最后才发现孩子们。
连忙从包里翻出一些零食和小礼物，孩子拿着糖果欢天喜地四散跑开了。
“秦凤，应你号召，我们收集了所有亲戚朋友家的旧衣物，尤其是孩子的，还有学习用品和书籍，车明天就到。”
“感谢，感谢，你们真是及时雨。”
一群人又呼呼啦啦地朝秦凤的小院去，这些都是她市里的老姐妹，知道她现在义务做老师，一直说要来看看她，顺便旅旅游。
但到了小院有点傻眼，“凤啊，你就住这儿啊？”
“对啊，以前的晋察冀日报社就在这个村，你爸和我爸就是在这个村办的报纸啊，明天我带你们好好逛逛这个革命根据地....”
在这里才住了两天不到，众人就有点受不了了。
“你说这秦凤是怎么忍受的呢？这炕也太硬了，我睡的腰疼..”
“是啊，半夜想上厕所，还得跑去外面...”
“这简直是原始生活，我是受不了了，这要是老毛病犯了，估计没到医院呢，就得折到半路上，交通也太不方便了，连个像样的医院都没有....”
大家抱怨一通后，集体决定，早点离开，本来计划呆个个把月的，体验一下田园生活，结果...
秦凤带着一堆吃的过来，给她们当早餐，结果看见她们大包小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这是？”
“凤啊，我家老刘糖尿病犯了，着急让我回去。”
“我也是，儿子带着外孙从海南回来了，我着急回去看孙子..”
李有兰带着秦凤和村民们送的一些特产回来了，在小区里就把东西分了，没进屋就把行李直接放到了外面，衣服也抖了半天才进来。
“你这穷干净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你知道什么啊？我怕有虱子之类的东西，带回来多膈应人啊。”
“你啊，玩得怎么样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要多呆一阵子吗？”
“唉，别提了，我真是搞不懂秦凤，放着好好的退休生活不过，非要跑去那个穷乡下，那个小孩子脏的呦...”
“那人家也在那儿呆了好几年了。”
“反正我这政治觉悟这辈子是达不到了，你没看到，你去你也呆不了。”
秦歌和张翘借了她哥哥的所有的高中课本，整整复习了一年，她想重新学习，考她最喜欢的钢琴专业，她觉得不能再拖累姑姑了，姑姑要照顾那么多学生，还要照顾她们娘俩，实在太辛苦了。
秦凤看着秦歌这一年天天练琴，还有那些书，她就明白了，心里也为秦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