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牵机之毒（1/1）
饭后，林磐松又当着林如海的面，背了一遍自己这三次考试的试题和答案，这才全了林如海激动的心情。
当晚，林如海顺势歇在了正房，黛玉还是睡后罩房，林磐松回了自己的院子。
谁知睡到半夜，外面忽然喧嚷起来。
林磐松本来在丰收农场里复习数学和物理呢，也硬生生被吵醒了。
“出了什么事儿？”
清兰去外面探了一番，回来时眼睛都红了：“大爷，您快去看看吧！夫人她、她吐血了！”
“什么？！”
林磐松翻身而起，只在外面披了一件衣服，火急火燎的往正院跑。
正院灯火通明，前后把守严谨，外面的乱象一时也控制住了。
磐松大步向前，也无人阻拦，直直闯入正房。
“娘亲如何了？”
屋内并无太多人手，唯有林如海、黛玉，以及贾敏的贴身丫鬟清栀，并黛玉的嬷嬷，还有一个大夫，并一个小药童。
贾敏躺在拔步床上，面色涨红，双眼怒张，瞳仁紧缩，嘴唇发青，牙冠紧咬，呼吸急促。整个人不断抽搐着，几乎缩成一团。
林如海招手将林磐松叫到身边，伸手揽住。
“松儿，你且跟我来。”
两人退进碧纱橱内，屏退了左右，林如海方小声说：“你母亲，这是中毒。”
“怎么……？”
林磐松大为惊诧，已经开始想自己有什么药物，能救贾敏一命。
谁承想，林如海居然留下泪来：“她中的是牵机之毒！此等剧毒……无药可救了。”
牵机，就是马钱子中毒，主要毒素为马钱子碱和番木鳖碱，又称的士宁，是一种剧毒的神经兴奋性药物，10mg即中毒，40mg左右快速致死。
如今贾敏已经出现角弓反张，呼吸艰难的症状，若是在现代还能通过注射生理盐水和活性炭洗胃来清理毒素，维持体内电解质平衡，但现在……
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对了，药……?草的粉末能不能用？
“父亲，母亲是如何中毒的？”
林如海双眼微阖，眼泪长流：“那本是我吃的补药，结果让你母亲喝了……原本是冲我来的。”
果然！林家后宅一向和平，如何能有这些情况出现？唯有政斗……
最高端的政斗，往往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父亲，现在府里还需要您来支撑， 千万节哀。我、我去看看母亲。”
“去吧，你母亲现在……并不好看，别吓着了。”
未免吓着，黛玉已经着人带下去了，如今清栀在给贾敏灌绿豆水催吐，门口也用小药炉熬着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味。
帐中灯火幽微，贾敏的呕吐声格外明显。
不要紧的，不一定会死人，只要催吐及时，他还有?草能让贾敏服下，会好的，会好的。
林磐松在心里不断这样安慰自己，心里第一次生出事情不在掌握中的惶恐来。
生死不可逆。
这是天理。
纵有神药，生死也是不能逆转的。
更何况牵机之毒，损伤的是脑干和神经系统，?草真的能弥补过来吗？
……不要紧的，连黛玉的先心病，长期服用萆荔之下，也逐渐没了痕迹。
贾敏只是中毒而已，现在还活着，还有的救。
林磐松心中思绪纷繁，不过手下还是很稳，将药粉放入了贾敏一会儿要吃的汤药里。
贾敏的肠胃已经清空了，腹部穴道处扎着大量的银针，虚弱的已经坐不住了，被清栀搀着才将这一碗药喝了下去。
里面磐松放了整整一株?草磨成的粉末，尽数让贾敏喝下去。
果然，汤药刚刚下肚，贾敏便生了困意，由清栀服侍着睡下了。
中了牵机之毒不得见光，否则会引发更严重的抽搐，甚至会因此窒息。
所以拔步床内部是没有灯火的，只在外面点了两盏灯。
昏暗的灯光下，贾敏的面色显得更加难看，带着一股异样的潮红色。
磐松忍不住又忧心两分。
说实话，贾敏这些年待他一直是很好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拳拳母爱，谁能一点不动容呢？
况且如今的状况，林如海陪着熬了一宿，今日依旧去上值了，可见情势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
所以林如海才会根本走不开，所以那一边儿才会孤注一掷采用下毒的方案。
贾敏倒下去了，林如海又被公事缠身走不开，整个家里只有他和黛玉两个主子。
现在家里就得靠他们两个撑起来。
“弟弟，娘亲怎么样了？”
黛玉急匆匆进来，站在拔步床外面不敢进来。
因为她身子还是弱，林如海强令奶娘将她带下去休息了。可黛玉怎么睡得着？好容易在床上熬到天色将明，就又过来了。
“娘已经睡了。”
林磐松从拔步床里走出来，小声说。
黛玉松了口气，整个人靠在身边嬷嬷的身上，念了两声佛。
“娘是怎么了？”
原来一直没有人告诉黛玉，贾敏这是中毒。
但林如海却毫不犹豫的告诉了林磐松，大概是因为他已经进学，能被当做个大人对待了。
想了想，磐松屏退左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黛玉讲了个清楚。
他清楚，黛玉不是那种会崩溃的女孩子，她身体脆弱，实际上却是很坚强的。
何况，现在家里能做主的只有他和黛玉，内外管家就算再能干，有些决定还是要主子下的。
再说，被家里所有人瞒着的感觉并不好，相反，这样直言相告，反而会给人一种被尊重、被托付重任的感觉。
“也就是说，娘亲是中毒，现在还在吃解毒的药，不知能否好起来？”
黛玉泪盈于睫，语带哽咽，显然是悲恸的，却并未丧失理智。
“弟弟，如今你已经进学了，虽然年纪小，却也能当个大人看了，我只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姐姐你可会看账？”
“娘亲略教过我一些。”
“好，这些日子咱们就在厅外，见那些来回事儿的人，遇事商量着办。还有，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任何人说娘亲是中毒的事情，哪怕是奶娘也不行，只说娘是突发急病，可好？”
黛玉紧紧拉着磐松的手，掌心潮湿，手指冰凉。
“好，现在家里就靠我们两个了是吗？”
“是，起码不能给爹爹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