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言四起（1/1）
周拓的手顿了一下。
“有点烧。”男生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带你去附近医院看看。”
他的眼神专注，嘴唇抿紧，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认真而专注，像是一个小心翼翼呵护心爱珍宝的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进医院了。
上次进医院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初二，幸福快要分崩离析的时候。
后来偶尔的大病小病，她都没再踏进过医院。
姜楠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还有一丝孤独感在心尖环绕。
“谢谢你。”
周拓不再回话，扶着姜楠往外走，刚下过雨的天仍旧暗淡，空气中弥漫着那抹雨后的味道。
脚底下是湿滑泥泞的地面，浑浊的泥潭把鞋面溅得满是污渍，纵使如此她也一个泥坑都没想躲。
姜楠低着头，任凭周拓把她塞进车里，驱车去往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
姜楠躺在病床上输液，手背上挂着消炎药水，她的脑袋晕乎乎的，浑浊的记忆里浮现出许多碎片——
初二那天她高烧不退，艰难地走到房门口。
天旋地转之中，父亲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一根接一根，母亲就坐在父亲一旁的座位，捂着嘴痛哭。明明只是一米距离，却让人感觉相隔甚远。
姜楠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仍是没有走出房门。她摇摇晃晃地躺在床上，然后昏得不省人事，不知过了多久，陈茹才发现她在发高烧，把她带去了医院。
姜楠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醒来时，就听见陈茹极力克制着音量跟电话那头的姜原争吵不休。
“女儿高烧不退你还在跟那狐狸精缠绵，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们！！！”
“当年我毫不犹豫地嫁给你，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你能不能去死！”
姜楠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太希望这一切都是梦，等下次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爸妈仍旧恩爱如昔，他们一家没有什么飞黄腾达，依然普通又幸福。
她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发生。
等她再次清醒时，周拓正趴在床边小憩，他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睫毛又浓又密，在阳光下投射出一圈阴影。
美好得像是在梦里见到的。
是在梦里吗？
她缓缓抬起了手。
就在指尖要碰到周拓的发丝时，那双清澈的眼睛睁开了。
她很快地又合上了眼睛。
“醒了？”察觉到动静的周拓看向她。
姜楠悻悻然又睁开。
“嗯。”
周拓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把病床上的桌子摆开来。
一旁黑色的保温盒被推到姜楠面前。
“你午饭还没吃，我随便从楼下快餐店打包了点，你看着吃吧。”
姜楠看着周拓把保温盒一层一层打开摆着，最下一层的汤还冒着热气。
愣了好几秒，她才伸手端了起来。
“你这保温盒哪里来的？”
姜楠仰头喝了下去，眼泪猝不及防地滴落在碗沿，汤很烫，烫得她倒吸了口冷气。
“慢点。旁边超市随便买的。”周拓皱眉，“我把你的情况跟喻老说了，你好好休息，下午赶不及上课就不用去了。”
“谢谢。多少钱我晚点转给你？”姜楠的声音宛如羽毛那般轻。
“疯了吧你，”周拓不知道她干嘛老惦记着钱，“不需要，以后作业记得给我抄就行。”
早就习惯病了就随便去药店买几粒药的她现在被这样照顾反而有些不习惯。
也很奇怪。
“为什么帮我。”
她的声音很细，在夏天窗外的虫鸣声中反而更能给人带来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周拓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刚解锁的手机屏幕突然又被他不小心锁上。
“你坐我前面跟个火炉似的，不然你要我见死不救？等你烧坏了再问我怎么不帮你我良心可过不去哈。”周拓微睁眼，眉眼懒散惯了，此时更多了几分无言以对的神情。
“……谢谢你。”姜楠一想到自己总是在他面前出丑，可是他每次都温柔以待，就觉得说几句谢谢都不够。
周拓的目光微凝。
薄唇微掀，悠悠吐出三个字：“客气啥。”
“你吃饭了吗？”
“你睡的时候吃过了。”
“你平常不是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今天怎么那么晚还在教室呢。”
“东西忘拿了。”周拓简单解释道。
“那你不是住宿吗，这个点回不去了。”姜楠自己也觉得以问号为结尾的句子说的太多。
“我也没想回去。”周拓挑了挑眉，“上课点到了再去。别操心了，快吃吧。”
姜楠垂下眼帘应了一声，“噢。”
她的眼睛红彤彤的，像兔子眼，看上去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周拓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皮肤很白，头发又乌黑顺滑，摸上去触感极佳，但也很软，像是绸缎一样。
“头发乱了。”
姜楠的脸红得通透，跟涂了胭脂似的。
虽然很多人追过她，但是她秉持着杜绝早恋现象的态度，一直很注重异性间的距离。
可能是真没见过这么帅的，她一下都忘了躲，甚至还有点享受。
“抱歉，我自己捋。”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在撒娇。周拓轻笑出声，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夹杂着愉悦与宠溺，“好。”
他松开了手。
姜楠重新低下头扒拉饭粒。她低着头吃饭，周拓就撑着脑袋盯着她看，姜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出声：“你看什么看？”
“嗯，看你吃饭。”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姜楠：“……”
周拓的话语中含了丝笑意，他问：“姜楠，你怎么总是心事重重。”
姜楠的筷子僵硬了一瞬，她低着头闷声道：“没什么。今天谢谢你。”
周拓语气散漫：“别再说这两个字了行吧，耳朵都快磨破了。真要谢那你就从心底好好珍惜本少爷，对我惟命是从怎么样？”
姜楠被他逗乐了，那口汤差点没给呛着 。
“知道了，但是惟命是从还是算了。”
她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睛，眸光潋滟：“珍惜还是会珍惜的。”
怎么会不珍惜呢，一切美好的事物她都会尽全力抓在掌心，毕竟对她来说美好的事物也不过屈指可数。
姜楠还得在医院挂点滴，周拓让她去联系姜叔她也不乐意，还被姜楠赶着回去学校上课。
“烧没退别来学校啊，传染给我就不好了。”周拓半威胁半恐吓，还是在下午课前离开了医院。
姜楠躺在病床上，静静望着吊瓶里的点滴流淌，窗户外是蓝天白云，树木葱郁。
这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美好。
只是姜楠并不知道，此时此刻，青致中学高三部已经炸锅了。
--
“大发！听说周拓今天跟姜楠手牵手出去了！”
“我靠，他俩啥关系啊？”
“这个姜楠才还没来几天，怎么就勾搭上周拓了……”
“听说周拓还为她去选了副班……”
周拓自然是听不见这些声音，毕竟没人敢在他面前议论他。
但邓旭尧在其他班可听得见。
周拓刚回学校，邓旭尧就骂骂咧咧地跑来，人还没站稳就在破口大骂，周围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人顿时闭嘴大半。
主要还是邓旭尧长得太凶神恶煞，不了解他的人一般都会被他的气场吓退三分，他也不是会主动交朋友的类型，所以众人默认他为“脾气暴躁的社会哥”。
邓旭尧一拳捶在周拓的桌子上，恶狠狠地骂道：“妈的，这群人嘴里天天就只知道编排人。”
喻文州拧眉：“今天姜楠人不舒服，拓哥帮帮忙也要被这群人造谣，等姜楠回来听见了不得更糟心。”
周拓面无表情地靠在自己座位上，脸色阴暗。
“你们是没听到，我听到我们班上一个男的在那说姜楠仗着那种狐狸精的脸胡乱勾引，把你俩都玩的团团转，我他妈当时就直接一拳给他干过去了。”
就在喻文州气得脸都青了也要破口大骂时，姜楠背着她天蓝色的双肩包走了进来。
她的小脸还有些苍白，精致得像瓷娃娃般，乖巧易碎。
邓旭尧没看见，还要继续大骂时，
“够了。”周拓开口了，声线平稳，但隐隐含着一丝怒意，“带我去找那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