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安爸（1/1）

安爸安详地躺在床上，他应该经历过很多痛苦。

曹晨可以感受得出来，安爸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医院里只有安静一个人在陪伴，看得出来，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很多年了，除了二人，他们的身边没有第三个人了。

安爸应该无法活着离开医院了。按照曹晨老家的风俗，老人临死之前，家人都要想办法把人拉回家了，为的是老人能在家里安详的离开。

“你家在哪？”曹晨小心谨慎地问道。

“我们是四川的……”安静哽咽地说。

曹晨不再多问，看得出来安静还在做心理斗争，她应该还不能接受父亲死亡的信息，至于父亲的身后事，她压根都没有考虑过。

面对至亲的生离死别，有这种反应也是人之常情。一般家里都会有其它叔伯兄弟会考虑到下一步，提前安排好后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手足无措。

安静的身边目前只有曹晨一个刚第一天认识的人，孤苦伶仃的女儿只能一个人面对大事。

曹晨只能静静地陪着安静，此时的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趁着空隙，曹晨跑去跟护士打听如果病人在医院去世会怎么办。护士对这类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给了曹晨一张名片，应该是殡葬业务之类的。

曹晨照着电话号码打了过去，简单咨询了下，心里就有底了。

回到房间，安静正在为安爸擦拭身体。安爸渐渐苏醒了，握着安静的手在说些什么。

安静把耳朵贴近安爸，努力听清楚父亲在说些什么。曹晨站在旁边看着，他猜测这应该是回光返照。

“泰林来了！”安爸几乎用尽力气发出的声音，用力抬起手指向曹晨。

曹晨赶紧靠了过去，握住老人的手。老人的声音很轻，很含糊，曹晨没有听清楚，但安静听清楚了。

安静的眼神有些复杂，看着曹晨欲言又止。

老人握紧曹晨的手，靠在安静的手上。曹晨明白了，安爸是把自己当成陈泰林了，而且，老人是在交代后事。

曹晨不想老人有所遗憾，便轻轻地说道：“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安静的，不会让人欺负她的，您放心。”

老人欣慰地闭上眼睛，直到握着二人双手的的手慢慢松开……

“爸爸……爸爸……”安静歇斯底里地呼喊着，曹晨赶忙去喊医生。

这一夜注定无眠！

医生确认安爸死亡之后，安爸被送去了太平间。

安静孤零零地坐在太平间门口的坐椅上，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面无表情地坐着。从此以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孤家孤人了。

“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要太伤心，请节哀顺变！”曹晨异常心疼眼前的姑娘，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安静，此时肯定异常难受。

“老家还有人吗？您父亲要回老家吗？”曹晨在考虑后事，安静现在在悲伤之中，方寸大乱。

“没有人了！本来是想把爸爸接到上海来享享福，尽尽孝道的，老家什么都没有了。刚来上海的时候，觉得爸爸从来没有体检过，就带他去体检。没想到查出来肝癌晚期，爸爸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现在想来，如果不去体检，不去治疗，或许和爸爸多生活一起。爸爸来了上海，都没有在上海逛过一会……”安静的情绪开始释放出来，哭出声就意味着没事。安静细细地诉说着过往父女的事情，安静的童年过得非常苦，但是父爱让她逐渐成长。

曹晨想了想，还是拨了陈泰林的电话，之前是太匆忙了，来不及也没想到陈泰林。此时此刻，正是安静人事的关键时刻，陈泰林应该在身边。其实，老人临终的时候，陈泰林要是在现场就更好了。

电话打过去两次，都是无人接听。可能他睡着了，就算睡着了，也应该把他叫醒。

曹晨又把电话拨了过去，这次，终于接了。

“喂！”对面很是喧闹，曹晨觉得那是夜店，不是酒吧就是ktv。

“安静的父亲去世了，您最好现在来下上海肿瘤专科医院，她现在很悲伤，很无助……”曹晨表达的意思应该很准确了。

“安静！这个臭婊子，亏我这么喜欢她，爱她，为她掏心掏肺……臭婊子……”陈泰林应该是醉酒了，曹晨表达的意思，他好像就听到了安静这两个字。

曹晨刚想解释些什么，安静便走过来，夺了曹晨的电话，大声嚎叫着：“陈泰林，你去死吧！”说完，便把电话挂断，把手机扔给曹晨，自己又坐回座椅上。

“我想把爸爸安葬在上海，不挑日子，不搞仪式，简简单单，尽快入土。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我一个人会记住他了！”此刻的安静，异常地冷静，冷静地可怕。

“谢谢你！如果你有空，请你一起参加！”安静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曹晨。

“好！我去联系，找人安排！”曹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安静突然跪了下来，给曹晨磕了一个头。

曹晨一惊，赶忙扶起安静，道：“使不得，使不得。”

安静站起身来，说：“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等办完爸爸的事候，我再找你。”

曹晨哦哦了两声，他是有事找安静的，准确的说，是找安而泰的，是安静和陈泰林的，目前看来，安静和陈泰林应该闹掰了。

只能办完事再说吧，现在谈工作也太不合时宜了，也不应景，又有点趁人之危。

曹晨又打了殡葬名片上的电话，告知逝者的具体情况。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对方说今日大凶，不宜丧葬，最好后天，后天是个好日子。

安静想快点结束，一定坚持今日火化入土。年轻人总是不信这些虚的假的，老人信仰的这些东西既没有保佑过老人，也没有保佑过她。

对方死活不同意，反复强调，大凶之日不宜入土，自己接了这单生意会砸了招牌。

两人僵持着，曹晨夹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