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戒心（1/1）

许贵仪郑重道：“皇上明鉴，嫔妾不敢嫌弃二皇子。只是嫔妾自己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恐怕教养不好皇子，所以不敢担此重责，况且嫔妾每日去寿康宫请安，看见西太后娘娘对二皇子慈爱关怀，所以......”

西太后想养着二皇子，后宫诸人皆知此事，所以许贵仪也不想让西太后以为自己野心大，要抢着养二皇子。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就让许贵仪跪安了。

许贵仪走后，皇上又召见了赵美人、王美人，她们听说有可能会抚养二皇子，都是一副高兴的样子，跟曹嫔一样，表达了自己的意愿，这几人中只有许贵仪是婉拒的。

到了年关，皇后依然被禁足于凤藻宫中，一应吃喝穿的份例都没有变，内务府也不敢克扣皇后宫中的东西，皇后唯一感到不安的就是大皇子、二公主，她已经许久未见了。

“还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么？本宫想知道大皇子、二公主的消息，竟也没法知道？”皇后此时已经开始恨皇上。

“娘娘，您如今被禁足，奴婢们问了守门太监，人家不说，只说大皇子还病着，二公主想进来看您也要经过皇上允许。”彩英答道。

“本宫要写封家书，让人替本宫传信出去。”

程嬷嬷和彩英对视一眼，彩英没有说话退出去了，程嬷嬷劝道：“娘娘，算了吧。写了也传不出去的。”

“为何？”

“守门的太监不收银子，铁石心肠似的。问什么也不答。”程嬷嬷红了眼眶，“如今咱们凤藻宫是真的被封了似的，外头什么事，咱们不知道，咱们想见任何人也见不到。”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往常被禁足的人，内外使些银子，可能还会知道一些消息，可这回，凤藻宫的嬷嬷也好、大宫女也罢、总领太监也罢，想要使银子问问外头的情况，守门的竟连银子都不收。说明皇上下了死令，这些人不敢逾越一星半点，唯恐火烧到自己身上。

除夕夜这天，二公主总算得到皇上同意来凤藻宫看望母后，母女两个一见就抱头痛哭了一阵。

看见女儿来，皇后才放心，“你哥哥没事吧？都怪我，弄了乱七八糟的药给他吃。”

“哥哥没事。太医说，挺过这个冬天还能活下去。”

“那就好。”皇后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你可有外祖家的消息？程国公府如何？你舅舅如何？”

二公主心里一咯噔，撒谎道：“外祖家挺好的，舅舅也挺好的。”

“你的神色不对，毕竟年纪好，表情还掩饰不好。说实话。”皇后眼眶发红，她早已猜到会有不好的结果，“程家人还活着么？”

“母后，您不必担心，外祖父、外祖母都在呢。”

“程家的国公爵位还在不在？”皇后情绪激动，握住二公主的手。

“母后别担心，外祖家的爵位还在，父皇不会那么狠心的，大哥还健在呢。”

“那就好，那就好。”皇后就怕皇上已经废黜了程国公府邸的爵位。

二公主始终没有说出程国公世子已经暴毙的消息，她怕母后伤心。毕竟舅舅一直在宫外替母后办事。

程嬷嬷看着二公主，知道是大事不妙了，不然，二公主不会这个表情。

今夜有女儿回来作伴，皇后守夜时竟睡着了，二公主替她盖上薄被，周围有暖炉，倒也不怕着凉。

二公主去隔壁倒了一杯茶喝，程嬷嬷悄悄问她，“二公主，老奴虽不该问，但还是想问，外头如今如何了？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嬷嬷放心，父皇暂时不会废了母后，我直接问过。”

“那就好。”程嬷嬷无奈叹气，“老奴其实猜到了，皇上是在等时机吧？”

二公主差点流下泪眼来，默默点头，“是。不过，大哥已经求过父皇，让父皇留母后一条性命。对了，别再往外头传信了，六宫各部的管事太监、嬷嬷绝大多数都换过一批人了。程国公世子已经暴毙了。”

程嬷嬷嘴巴微张，终究还是程世子做了替死鬼。本来，这么大的罪，搞邪教弄续命这一套，官府查出来了，皇上再怎么包庇也得推出一个人去，这也不是光彩的事，家丑不可外扬，程家办错的事就得程家来承担。

按照老程国公的个性，多半是会舍弃嫡长子的，反正还有嫡次子和嫡幼子，只是不知他们会不会舍弃皇后娘娘。

“嬷嬷，你也别担心，好好守着母后，至于舅舅已逝的消息先别告诉她。”

“是，二公主。国公和国公夫人有没有往宫里送过消息？”

“大哥和我前些日子都收到了程国公府邸的年礼，他们也给凤藻宫送了，但是送不进来，于是就送到我这儿来了。”二公主还是禀明了父皇才能进来探望母后，其她人或者消息根本不让送进来。

程嬷嬷的心沉到谷底，皇后不可能再有复出的任何希望，皇上就是在等大皇子咽气，大皇子一去，皇后立即就会被废。

二公主安慰道：“还有我在呢，只要我在，我绝不会允许母后有性命之忧。”

承乾宫内，裴谨言正抱着四皇子，四皇子打着哈欠，没多久就睡着了，裴谨言将他放在榻上，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可爱的睡颜。

“你天天看着也不嫌累？”皇上坐在母子身边。

“不累，怎么看都看不够。他刚出生才这么点大，如今都半岁了。”

“你先出来一下，朕给你看个东西。”

“好。”她被皇上牵着手来到前院，原本黑漆漆的夜突然被烟花照亮了，小盖子等人放起了烟花。

过年就要有点年味，承乾宫一众宫女、太监都跑过来拍手围观。今天他们还多得了一份过年的赏钱，个个都很高兴。

“明早大年初一，外命妇们进宫朝拜，你紧张么？”

“不紧张。能够看到娘家人，臣妾还挺高兴的。”她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

皇后被禁足，如今宫中最高的妃位就是承贵妃。

翌日一早，外命妇们都早早到了交泰殿内，外人只知皇后身体不适，也有传闻皇后被禁足，虽消息满天飞，却也不敢进宫再谈论此事，只敢私下议论。

今日一看，主座上坐的竟真是承贵妃，裴谨言穿着朱红色绣有七尾丹鸟的外衫，看着像极了凤袍，头上发髻插着七尾凤钗，也不算逾矩。这一身打扮贵气张扬，显出了几分凌厉的气势。赤金凤钗这玩意儿，寻常的贵妇也会佩戴，不过就是无人敢戴九尾凤钗，毕竟是皇后才能戴的。

丽淑妃、贤妃等人坐在承贵妃下首，曹嫔默默看了一眼，心中甚是羡慕，有儿子就是有底气，混到妃位什么都不用愁了。

程国公夫人心中悲痛，原本这个位置该自己的女儿坐着，如今成了裴家女的位置，她又看了一眼裴老夫人马氏，穿着一品诰命服，又看见承贵妃的母亲唐氏，广陵侯夫人，中年贵妇保养得宜，也是中年贵妇中容貌较好的。

巧的是，裴老夫人马氏也瞥见了程国公夫人的眼神，她丝毫不惧，跟她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