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志气(1/1)
已知楚相思有玉,楚珮有玉,涂斯也有玉,虽然还不知道楚环有没有玉,但是,大胆地假设一下,涂斯是不为人知的楚家四小姐。
没爹没娘、无亲无友,没有灵根还能呆在白玉京里做正门弟子,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难道,原来的涂斯拿的剧本,是进京认父的紫薇?
……还真说不定呢,而且,她的身份虽然不光彩,却对楚延来说至关重要,比紫薇对皇阿玛来说重要得多。
没有灵根的楚珮在后院管家,同样没有灵根的涂斯却被塞进了一堆有灵根的人里接受精英教育,可见她那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生母,在白玉京门主的心里占有怎样的地位。
不是,既然那么重要,作者是为什么把她这号人物忘了呢?
21世纪的抠脚女高中生涂斯心累地叹了口气,摩挲着锁上的储物柜。
柜里藏着那块紫薇进京的信物,被摔得乱七八糟的,想来上次认亲的结果并不理想,但她却留在了白玉京,还和楚环一间寝舍,所以大概是,原来的涂斯不想认楚延这个父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够现在的涂斯赌一把了,赌他对这个孩子还有情分在。
她……应该赌吗?
这是别人的人生,她只是一根出了差错被替换过来的芯,而现在,她要堂而皇之地拿别人的身份,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连她自己看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小贱人了。
涂斯戚戚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想她过来之前被别人骂一句,要在心里骂十句回去,现在却沦落到在心里骂自己,觉得自己确乎卑劣不堪。
愿佛祖保佑这边的涂斯能穿到她身上,她有爸有妈,还有一群狐朋狗友,每天最大的事就是跟班主任斗智斗勇,勉强算个快乐的抠脚高中生。
她接下来要做的这个决定,也许会让原来的涂斯痛苦不堪,所以,佛祖再保佑一下,这边的涂斯就不要回来了。
天将将明,她打开了柜子,从里面取出了那块碎得乱七八糟的玉,来到了门主楚延的居所。
“我要见门主。”
涂斯将玉递给了门口的守卫,手心微微发汗:“麻烦把这个转交给门主,他会放我进去的。”
那守卫收下碎玉,端详了一会儿,旋即带着玉进去,很快出来,回复涂斯道:“门主有请。”
话虽如此,守卫却没有跟着进去,涂斯单刀赴会,差点走路都走不利索。
白玉京不愧是第一大门派,自然景观可以申请5A级旅游风景区的称号,人文景观也不赖,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涂斯被水榭迷了路,辗转才进正厅。
楚延一袭鸦青长衫,在上座等她,人虽到中年,平时还是有在好好拾掇自己,看上去仙风道骨,还有一把山羊胡。
她甫一站定,楚延就捋着长须,道:“你终于肯认我这个父亲了?”
不是……原来的涂斯拿的剧本,还真是进京认父的紫薇啊?
“不,”努力压下异样的情绪,涂斯以面对年级主任的态度面对门主,但气势上先矮了一截,“弟子来,是有一事。”
听起来她像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既然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那就没什么好怂的。
涂斯暗暗地给自己打了一股劲,然后无比利索地跪了下去。
“弟子认为,门内月试的规矩,有失公允。”
天啊,这种话,只有主角才能底气十足且充满热血地喊出来吧?没有背景音乐,谁遭得住啊?
她说得尴尬万分,估计楚延听得也尴尬万分,两厢沉默片刻,门主起身了。
“这话谁都可以说,”楚延的靴尖落在她视线范围内,沉声道,“唯独你,最不该说。”
“你的母亲大抵没有和你说过,她当年是门内的弟子,那次月试,我与她分到一组。”
楚延本只是楚家的旁支血脉,勤加修炼,为的就是出人头地。而涂斯的母亲是某个仙门大家的小姐,纯凭实力来说,他并没有办法胜过涂斯的母亲。但是涂斯的母亲那时已经怀上了涂斯,所以找到仙门长老,要求弃考。
不过因为她的父亲坚决反对她和楚延在一起,所以她没有向长老们说明自己已有身孕,只是说:“弟子想弃考。”
当时白玉京里的长老也认为不战而屈有辱门风,于是……将她逐出了师门。
结局可想而知,涂斯母亲归家以后,父亲发现女儿有孕,勃然大怒,认为她让宗族蒙羞,将她关在偏院里,限制人身自由,当没有养过她这个女儿。她和楚延之间的联系也断掉了,生下涂斯后郁郁而终,而涂斯失去了母亲,又不受待见,被扫地出门。
楚延接着道:“她将信物留给了你,你十三岁找上白玉京,我收留了你。”
“你以为我是一个好父亲,欢天喜地地留下来,”楚延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说,平常人十三岁灵根觉醒,你没有灵根,所以被赶了出来,你还在我面前哭过。”
涂斯跪着,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听语气,楚延像是个好父亲。
“但你后来见到了环儿、珮儿和相思,”楚延失落地道,“你就不肯认我了。”
……废话。
她差点被这家伙蒙混过去了,原来的涂斯带着母亲的遗物来找父亲,父亲却组建了新的家庭,还做出一副对自己和母亲念念不忘的样子,实在,虚伪至极。
难怪那块玉被摔成了这样。
“我来只有一件事,”涂斯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楚延的回忆,“不管当初如何,总之我弃考,不会关周栩知什么事。”
楚延神色一凝。
风灌进打开的门户,涂斯的额头磕在地上,一字一顿道:“弟子涂斯,有辱门风,愿被逐出师门,周栩知的月试,应当重新考过。”
屋内极静,她叩地那一声响,落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你现在说这些话,”楚延定定地道,“将来会后悔的。”
她原来无力去补偿周栩知,现在有这么一条路能走,至少把她的后悔放到将来再说,反正不能因为她害了周栩知。就当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好了,继续在白玉京内腆着脸待下去,被人戳脊梁骨,面子上也过不太去了。
涂斯磕了第二个头,复道:“我不想终生有愧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