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鲜卑人寇边（1/1）

在东汉帝国的北部边疆，苍茫的大地上，稀稀疏疏地散落着，远近不一的烽火台。

两位年轻的戍卒，正按照惯例，策马巡逻其间。

二人中，稍年轻的戍卒，停下马，松开握着缰绳的手。搓了搓手，一边往手心呵着气，一边抱怨道:“这天气，真是该死的冷。

“你说这鬼天气，还能出什么意外嘛！”

这年头，即便是这些该死的鲜卑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干，瞎出来晃悠的。

此时，就应该呆在炭火点燃的暖屋中，烫上二两羊肉，再温上几壶美酒，好好享受才对。

当然，以上的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他可没有多余的财力，去享受这些东西。

“行了，行了，别抱怨了，谁让咱打赌打输了呢。

“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愿赌，那就要服输。”年长的戍卒，勒住缰绳，捂了捂身上的衣袍，回头道。

年轻戍卒别别嘴，缩了缩脑袋，再不敢多言。

想他乃是出身于边郡的儿郎，自幼便是弓马娴熟，又自负膂力过人。初来这军中，自然不会将眼前的名叫“黄忠”的内郡人，放在眼中。

结果没想到，被这个南阳郡来的内地佬，狠狠地教训了一把。尤其是在他引以为傲的箭术上，他的自信心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汉升，你为何不留在军中，若是得逢良机，马上觅个封侯。之后，也好封妻荫子啊。”

他傅子谦自视甚高，从未轻易将他人放在眼中，唯独对面前黄汉升不得不服。

据说，在他来之前，这黄汉升便已在军中扬名。连都尉大人，都曾亲自招揽过他，让他为一候长。

这里有必要交代一下，此候非彼侯，乃是军候、斥候之候，是军中的职务。

都尉，比两千石，治所在都尉府。都尉之下，有司马、千人、候，治所分别在司马官、千人官、候官。

三者地位差不多，千人大概在司马与候之间。

司马与千人，比千石，是步兵或者是骑兵的首长，统帅一千人或者是数千人。像左骑千人比一般的千人尊贵，骑司马比一般的司马尊贵，统帅的人数自然也多。

与司马和千人不同，候是属于另外一个系统的。

候，比六百石，所辖者为候官塞。属吏有塞尉，比两百石。一同管理若干候长。

候长，比百石，管一个部，大约十几人，也称部候，候长之下有若干燧长。

燧长，和亭长差不多的级别，领月钱六百，大概管二到三名燧卒（戍卒）。

能在黄忠未立下军功的情况下，直接提拔他为候长。可见，都尉大人对他的重视。

并且都尉大人还承诺，待他立下军功后，便会将他再往上提一提。但可惜的是，被面前这人，给一口回绝了。

即便是这样，都尉大人仍旧愿意提拔他为燧长。而傅洪也甘愿在他的手下，为一戍卒。

“大丈夫，应当马上博取功名。

“只是怜我家中孤儿寡母，特别是犬子的身体不好，自幼体弱多病，故而待我役期一满，还需赶快回去。”

傅洪点点头，表示理解，这年头讲究“父母在，不远游”，何况再加上有家室牵绊呢？

黄忠是南阳郡人，不像他是上谷郡人，离家近。若是得了闲，还可以时常往家中走动。

“汉升的家乡，想必十分的富庶吧。”

南阳郡，那可是光武皇帝的龙兴之地啊，想必是十分繁荣的。

“哎……”黄忠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这天下哪儿不一样啊，终究是没有我等平民的容身之地。”

“前两年的那场大饥，河内人妇食夫，河南人夫食妇。连京畿（ji，一声）重地都是这样，其他地方的光景，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注：河内郡和河南伊都属于司隶，东汉的首都位于河南伊，河内郡在河南伊的北面。

相比之下，位于边郡的人，反而活得比较轻松。有源源不断的辎重、商队，从内郡运输而来。

除此之外，因为还要靠边地的百姓，一同抵抗鲜卑人的入侵，地方豪强反而不敢剥削得太过厉害。

聊到此，二人也没了谈性，不再打算闲聊。

二人并排打马向前走着，希望能早早结束任务。

“蹄哒……蹄哒……”

一阵炒豆般的马蹄声，仿佛久旱后的及时雨一般，砸落在干涸的土地上，“雨滴声”从小到大，一阵盖过一阵。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浓浓的担忧。

鲜卑人寇边了。

“走！去点燃烽火！”

黄忠大喊一声，将处在忧惧之中的傅洪给拽了回来。

二人齐齐调转马头，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成百上千的鲜卑骑兵，穿着各式各样的兽皮衣服，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也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而去。

所幸二人的马匹也是上等，未在马速上落下太多。

当他们二人赶到烽火台时，在其中休息的戍卒，也发现了异样。

“汉升，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未等众人询问清楚时，远方的地平线上，便已出现了鲜卑人的第一个骑兵。

这下子，也不需要黄忠交代了。

众人匆忙地爬上烽火台，将台中时刻准备着的狼粪便，混杂着干柴点燃。

滚滚的“狼烟”，直冲云霄。

随着他们这处的烽火台被点燃，稀稀疏疏，分散在其他各地的烽火台，也依次被点燃。一时间，“狼烟”四起。

“汉升，我们该怎么办？”

傅洪紧皱着眉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鲜卑人。

“待在这里就行，鲜卑人是不会理睬我们的。”

相比于刚到这儿的傅洪，已经有了经验的黄忠，则显得十分的淡定。

这些鲜卑人，可不会花费大力气，将他们这些难缠的“钉子户”给拔除。

相比于他们这些“乌龟壳”，毫无防备措施的汉族平民，就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可以轻松地掠夺他们的财富。

在与农耕民族长期的对抗中，游牧民族自然也总结出了一套可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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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熹平二年，冬十二月，日南徼外国重译贡献。太尉段颎罢。鲜卑寇幽、并二州。癸酉晦，日有食之。”——《后汉书·卷八·孝灵帝纪第八》

·“建宁三年（公元170年）春正月，河内人妇食夫，河南人夫食妇。”——《后汉书·卷八·孝灵帝纪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