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即将分化的幼崽(1/1)
华清以年纪小、受到惊吓、想要再休养半年为由,拒绝了梁鑫继续参观其他学校以便尽快入学的提议,她将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的时间分成了两半,一半用来观察幼苗孤儿院尚未进行第一次分化的幼崽;另一半则用来逐字逐句地研究系统任务文案。
星际顶流系统的首次任务发布提示语是这样说的:
【孤儿院并非100%安全地点,暗处也许潜藏着未知危机。首次任务发布:请在孤儿院存活至进化为人形态,任务周期:两年】
首先,从任务提示语中可以知道,她要在【孤儿院】【存活】【人形态】,且周期是两年。也就是说:
第一,危机发生地点就在孤儿院,但她在完全分化为人形态之前,都不能离开这里;
第二,两年内她会完全分化为人形态,但是从任务发布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只要能够安然无恙度过最后半年任务就算完成。
那么,谁会在这半年时间内对我产生生命威胁呢?
华清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从未与人结仇,孤儿院的大家又都和和气气,唯一可能存在的危机,就是无法预料的分化意外。
她从梁鑫那里要了孤儿院幼崽们的记录,筛选出最有可能在半年内进行首次分化的五个孩子,开始每天暗中观察他们的举动。
卞寿,19岁零10个月的虫龟类幼崽,外表看起来像个壮硕的山东大汉,身上却背着一副半人高的龟壳,平时喜欢仰面躺在地上,以龟壳为支撑玩“人体陀螺”,手脚麻利,性格憨厚,历史攻击性行为:无,杀伤力:两星半;
鲁贝,19岁零9个月的虫贝类幼崽,外表基本与人类时尚弄潮儿一致,干瘦的身材总是被套进各种造型奇异的服装里,明明是硬朗型的五官,却喜欢涂上夸张的眼影和妩媚的口红。常年戴着一顶黑色宽沿帽,目的是为了遮挡像贝壳屁股一样的头骨。别的幼崽不顾形象地疯跑打滚时,鲁贝总是优雅地打着伞坐在一旁,一颗颗欣赏自己“百宝箱”中搜罗的“珍宝”,有玻璃球、也有衣服扣,总之都是看上去漂亮但不值钱的小东西。历史攻击性行为:无,杀伤力:一星;
唐恩,19岁零9个月的金蝉幼崽,身高约一米五,马屁虫属性,卞寿玩“人体陀螺”时,他最喜欢在旁边喝彩鼓掌,只为了能踩在龟壳上体验被转晕的感受,但常常因为把握不好平衡或者脚滑而被卞寿直接甩飞。平时喜欢飞到大树上抱着树枝睡觉,睡高兴了就会发出尖锐的蝉鸣。曾因为吵到其他幼崽休息被集体讨伐,最终以唐恩从树上飞下来时撒了幼崽们一脸尿而被迫终止声讨行动。历史攻击性行为:尿遁,噪音攻击,杀伤力:一星,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宝陆陆,19岁零8个月的马陆幼崽,长相甜美、身材婀娜,有两排密密麻麻的细足,总是穿着一种类似斗篷的独特服装,除了露出一颗萝莉少女头,其他身体部位全部被盖在斗篷下不见光。因为性格腼腆容易害羞,被人开玩笑时会红着脸用细足握成小拳头反击,但力道适中,所以被打的人都夸她是天生的按摩大师。另外宝陆陆非常胆小怕事,稍微听到大点儿的声音,身体就会立刻团成圆环型。历史攻击性行为:无,杀伤力:一星,主要为斗篷掀开后,众多蠕动的细足带来的视觉冲击;
依夫,19岁零7个月的螳螂幼崽,长相就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模样,性格文静,一双螳螂刀一样锋利的手使得他平时待人接物格外谨慎,不愿与其他幼崽过于亲密,常常保持两米以上距离,为的就是避免误伤别人。历史攻击性行为:无,杀伤力:四星半;
华清将五个幼崽的资料看了又看,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如果他们突然暴起伤人,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能自保,每天想的头都大了。
“毛毛,你为什么最近总是盯着依夫看?他比我好看吗?”
平平毛茸茸的小耳朵动啊动,大尾巴不时扫过华清的手,似乎在引诱她一把撸上去。他不懂,明明之前毛毛还跟他和瑞狸关系最亲近,怎么现在越来越喜欢盯着别的幼崽看,好不容易周末一起在体育场玩游戏,毛毛还总是心不在焉。
“依夫的螳螂手虽然是威风了一点,但是我的犬牙以后也能长得很锋利呀!不信你看!”
他伸出双手捧着华清的脸往自己这边扭,同时努力龇牙给她看自己的两颗小虎牙,试图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哎,小屁孩,你又不懂”
华清伸出手在平平头顶撸了一把,就像在撸自家小狗,
“我从院长那边看资料,咱们孤儿院有几个幼崽快要进行首次分化了,很担心他们会分化失败,到时精神崩溃,把我们都杀了怎么办??”
平平被撸的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直接躺到了华清的腿上,拉长了语调道,
“哦~原来你看依夫是担心他分化失败了伤人呀!不过我觉得不会,他看起来挺好的。”
“脑子正常肯定不会伤人呀,怕的就是他到时候神志不清醒。”
“说的也是,要是他发起狂来,用螳螂刀砍我们岂不是跟砍野草一样方便?”
平平摸了摸自己的小耳朵,光是想象那血腥的场景都觉得心惊肉跳。他俩自以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忽略了一个敏感的动物听力能有多好。
依夫本来站在单杠下看其他幼崽做游戏,依稀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立马警醒地竖起了耳朵,待听到二人忧心忡忡的议论,想了想还是走了过来。
“你们好。”
他站在距离二人三米远的地方,将闪着寒光的螳螂手背在身后,打了声招呼后迅速低下头去,似乎在草地上寻找勇气,
“我······我知道你们很害怕,但是我保证,我不会伤害大家的!”
“如果我察觉到自己要分化,一定会先找院长,把我单独锁在某个屋子里,离大家远远地。这样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影响到大家。”
他抬起头,清秀的脸上表情异常诚恳,然后颤抖着嘴唇继续道,
“万一,万一我是基因毒药,那么我也会毫不反抗地让院长杀掉我。对我来说,孤儿院的每个人都是家人,我宁愿死,也不能做出伤害家人的事情。”
他所说的这些话,既是对华清等人的解释,也是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告诫。早在一两年前他便开始留意有关虫族幼崽首次分化的事情了,其中的风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比起分化失败,更让他感到惶恐的是失败之后的精神狂乱,如果在无意识情况下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么清醒过来后他该怎么面对?
平平直起身子,两个人面对依夫如此郑重的承诺都有些尴尬,华清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乱说话,你肯定能够分化成功的!”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态度,依夫当天晚上就去找了梁鑫。他不但主动向梁鑫申请临近分化时,单独住在孤儿院的小仓库里,还要求加固门窗并上锁。
“院长,如果到时分化失败,希望你能够果断地杀掉我!为了孤儿院这么多弟弟妹妹们的安全,希望你不要手软!我不想留给大家最后的印象是一个残暴疯狂的杀人魔。”
依夫带头,其他几个即将要分化的幼崽也都向梁鑫提出了类似的请求。
华清这时才意识到,比起自己,他们其实背负着更加沉重的压力。不仅要为未知的分化而担忧,还要恐惧分化失败后带来的后果。
“院长,咱们虫族科学发展这么先进,就没有谁能够研究出分化失败的原因吗?”
既然被称作“基因毒药”,那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基因”有问题,变异之类的,比虫族落后这么多的地球都有基因筛查手段可以定位人体的基因缺陷,没道理虫族就做不到。
“这个问题很复杂。一方面,虫族本身就是崇尚优胜劣汰的种族,大家会把分化作为一种考验、或者说后代筛选的手段,你想一想,就算是那些顺利熬过两次分化的人,只要精神力等级低都会被社会边缘化,只能一辈子在荒废的殖民星生存,何况是这些连第一次分化都会失败的瑕疵幼崽呢?”
“曾经也有一些贵族因为自家幼崽分化失败,投入资源请人研究背后的原因,但到最后都不了了之,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输出的研究结论。无论是从基因本身、幼崽自身性格、幼崽生长环境等等,各方面去调查,这些分化失败的幼崽与其他正常幼崽都没有什么差异。”
“所以大家现在都已经习惯了,只当这些失败的幼崽就是命中注定的瑕疵品,只要及时淘汰,不继续浪费资源在他们身上就好。”
华清沉默听完梁鑫的解释,总觉得如果是这样,那么对于那些被称为“基因毒药”的幼崽未免太过不公平。他们明明拥有和其他幼崽一样的身体,命运却截然不同。仿佛有一双恶作剧的大手,在无形中肆意扰乱他们的人生轨迹。
“我记得之前有听说过,虫族幼崽一生中是可以不断进化的,就像你的精神力等级从B进化到A一样,那么那些失败了的幼崽,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二次进化呢?”
梁鑫摊了摊手,被她天真的问题逗笑,
“虫族的多次进化,仅针对精神力等级,这方面有很多研究成果和前人经验可以学习,但人型分化、性别分化,这两个目前都只有一次机会,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能重复过,也没有这方面的研究。”
“对于虫族来说,精神状态的稳定是至关重要的。有一种传闻是说,幼崽分化失败很可能与其自身精神力控制能力偏弱有关。因为在幼崽们从虫态完全分化为人型的过程中,需要经历全身拆卸重组一般的痛楚。意志软弱的人很可能无法坚持下去,最终导致分化失败。”
“当然,这种传闻并没有科学手段证实,只是作为一种最广泛的说法在社会上流传。另外,人型分化失败的幼崽基本都会立即陷入癫狂状态,丧失基本的理智,并且此后终身如此。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再次经历一次分化,估计也很难成功。”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来说,这就好像你需要一个人踩过长度几千米的高空钢丝,把一根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针插到一个专属的精密仪器中。而他在神志清醒、身体状态满分的情况下没有顺利完成,从钢丝上掉了下去,摔成了重伤。现在你能期望一个摔伤了脑子、摔断了手脚的他能再次走上钢丝,完成任务吗?”
梁鑫的解释非常详尽,让华清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了分化的艰难和不可挽回性。
她不仅开始忧虑眼前的几个幼崽能否顺利分化,还非常担心过两年瑞狸和平平能不能顺利分化,甚至她自己。
在这种无用的担忧中,卞寿最先有了分化的预兆。
这天他脸色发白地找到了梁鑫,额头鼓起的道道青筋和紧绷的表情都显示出他此时正在强忍疼痛。
他要求将自己锁进仓库,每天除了需要护工从三根手指粗细的空洞中塞几管营养液外,再没有别的。
接下来两天,每天晚上幼崽们睡觉时都能听到他痛苦的嘶吼声。
第三天早上,莱思照常去给他送早饭,叫了两声后却没听见任何声音,当下不由得心里直打鼓。
前面两天,就算再怎么痛苦,只要莱思过来,卞寿都会发出一点声响表示自己还好,现在怎么连粗喘声都没了呢?
他壮着胆子走到仓库侧墙的玻璃窗下方,努力踮起脚尖向里张望,却除了简陋的地面什么都没有看到。正当莱思犹豫是否要叫梁鑫过来时,一只沾染了血水的手掌突然猛地拍到了玻璃上,吓得他腿一软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