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献祭（1/1）
场地中，残存着的只有牙齿摩擦的声音。
李夜躲在尸体中，拼命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躲到了深潜者的尸体中，躲过了刚刚海星的一劫，但现在，万一那些深潜者看到他做这样的事情，暴怒之下，直接就将他踩死……
一时间，谁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三个人都在安静地等待深潜者进食完毕。
不知道过了多久，吞咽的声音渐渐小下来，一只深潜者放下鱼鳍中的碎肉，慢慢走向唐聪他们。
“等等，你要做什么——”
唐聪身边的年轻人被一只硕大的深潜者抱起，随后张开巨嘴，将他的身躯含下，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虽然深潜者似乎没有立刻杀死这个人的打算，但嘴巴里横七竖八的牙齿，嵌进那个人的皮肉里，血液立刻淌出来了。
没有立刻杀死，就是最大的折磨。
然后另一只深潜者进食完毕，跳了过来，走到唐聪身边，鱼鳃一开一合，一块巴掌大的黄金，掉落在唐聪面前的地面上。
“这是？”
唐聪双脚都软了下来，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过看起来那些深潜者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做完这一切后，就兀自离开了。
等到一切归于沉寂后，李夜确认安全，从深潜者的尸体中挣扎出来，带着一身的污秽之物，扑在地上大口呼吸起来。
李夜可以不在意恶臭的气味，但他的肺首先受不了了。
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唐聪也暂时没有计较李夜之前独自跑开的事情，上来搀扶住他：“它们是什么意思？”
李夜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艰难地说道：“应该是一种交易。”
“交易？”
一小块黄金，换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交易，真是划算。
“我们应该跟上去。”
李夜抬起头来，目光灼灼。
“想要杀死混种深潜者，就必须要靠近它们，亲自确认混种深潜者的位置，否则，我们始终没有离开的可能。”
李夜抬起头，看了看升起的太阳，说道：“才仅仅半天，我们就遇见了这么多危险，不加快进度，我们都会死在今天。”
唐聪沉默了很久，终于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李夜的计划。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重新辨认深潜者离开的方向，小心地跟上去了。
……
因为海星和深潜者，五十多人的队伍几乎都快死绝了。
还有一个六人的小队，此时一直待在海边，没有进入黑森林里。
“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那所谓的混种深潜者，它们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海里面？”
领队的一个女子推了推眼镜，看起来很是冷静地说道：“不要急，就算不在，我们也尽量不要走进那片森林里面。我已经听到有人在里面的叫喊，估计森林中有许多危险。”
其余几人默不作声，虽然知道一直耗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们确实不敢进入那片诡异的森林中。
“队长，海下面有东西！”
闻言，队长面色一喜，说道：“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个肉块。”
肉块？
岸边的几个人都有些惊讶，然后水边又传来声音了：“那肉块很大，有三四个人那么大！”
队长皱了皱眉，然后脱下外套，跳进水中，想要亲自看一看。
她慢慢潜入水中，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三个队友站在一个黄沙一样颜色的巨大突出上。
“这是什么？”
队长默想道，然后游到那个所谓的肉块旁边，比照了一下。
这个肉块颜色几乎与下面柔软的沙地颜色一样，所以之前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个东西。
只不过它确实大到一种令人恐惧的地步，单单是肉块顶端，就能够站上四五个人。
“如果是生物，那还真是大。”
队长比划着，这已经超出她在生活中见到过最大的生物，和电视上的一头大象差不多。
“既然是肉块，应该没有什么攻击性。”
队长大胆猜想到，然后用尖锐的指甲轻轻点了一下这所谓的肉块。
随后异变骤生！
一时间，在海底的四个人都感觉脚底的沙地突然开始摇晃起来，随后整个大海突然变化了颜色，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无数的尘土扬了起来，那个巨大的肉块升了起来，将四个人掀翻，铺天盖地的阴影，带来了死亡的威胁。
肉块重重砸下。
血液弥漫在海里，从水面上慢慢铺开。
一座山头一样大小的东西，从千米之外的海中央徐徐升起，遮住了远处还在爬升的太阳。
岸边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想法了。
“这是……章鱼？”
“山丘”慢慢升起，露出了下面两个如同黑色深渊的巨眼。
章鱼身上的颜色不断变化，看得出来它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一条大桥般宽大的触手伸出水面，那巨大的肉块，只是触手上无数小小的洗盘中的一个。
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以为人类是万物之灵，是世界的主宰，毁灭或者拯救世界就在人类的一念间。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有些未知的事物，看待人类，就像看待蚂蚁一样，或许，根本就不会多看一眼。
这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生物了。
正是因为这样，章鱼并没有直接拍死他们，而是像一个被吵醒的孩子一样，有些起床气，却懒得做什么。
它重新沉入水底，变成和身下的沙土一样的颜色，让世界重新安静下来了。
剩下两个人看着眼前水面上被搅得已经接近清澈的海水，残存的血丝告诫着他们海底的未知究竟有多么可怕。
“这样的东西，是现实世界里真实存在的吗……”
……
深潜者排成一队，以一种很是滑稽的方式，在黑森林中用腹部跳跃着前进。
但那种无与伦比的压抑，没有因为它们的动作而有丝毫减弱。
而四周的黑色树木，传来了钢锯摩擦的声音，不知道又抓住了什么猎物，从而正在大快朵颐。
跟得越久，李夜和唐聪心中的不安就被放得越大。
就好像在一座漆黑一片的荒山里，见到的唯一一个会动的东西，是一个孤坟野鬼。
这种感觉很难受，但好在没有让他们难受很久。
很快，李夜和唐聪跟随这深潜者，来到了一片池塘旁。
而骇人的事情又出现了。
地面上倒着两具尸体，一具丢了半个脑袋，一具整个脖子以上都没有了，上半身瘪下去，像没了脊椎一样。
但好消息是，他们看到了混种深潜者。
“嘘——”
能够活到现在，两人也不是全靠运气，所以他们都没有第一时间暴露，而是一起一动不动地躲在黑树后，等待时机，上去将混种深潜者杀死。
被含在深潜者嘴里的年轻男子此时已经晕了过去。被牙齿刺穿的皮肤流出血，倒流到了他的头上，连同整个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深潜者慢慢把嘴张开，将他吐到了地上。
而水池之上也有了波动，一只只深潜者跃出水面，极其默契地围成一圈，将中央的年轻人围在一起。
等到太阳恰好照射到第一个深潜者身上时，它们开始摆动着鱼鳍，用古怪的声音，唱出怪诞的歌曲。
如果这种咿呀的声音语调，真的算得上是歌曲的话。
李夜和唐聪互看了一眼，心脏随着这歌声而渐渐颤栗起来，血液仿佛沸腾了一样，身体产生了一种将要爆炸的感觉。
“不对，应该是意识出了问题！”
身体没有任何异样，李夜学习过入梦，自然更能感觉到这种感觉来自于哪里。
太阳越升越高，随后将要来到年轻人身上时，一个看起来最强壮的深潜者突然停止了歌唱，上前一步，鱼鳍中出现一条抽动的黑色树枝，被狠狠插进年轻人的心窝处！
没有多少血液流出，它极为熟练地树枝停留在心脏的最前端，随后深潜者操纵着树枝，将年轻人的胸前划开一个口子。
周围的深潜者还在歌颂，但声调慢慢变化成一种渐次的鼓声。
“咚，咚，咚……”
像是心脏在跳动。
中央的深潜者嘴巴张开，随后鱼鳍一挑，一个鲜嫩无比的心脏出现在了鱼鳍中。
它把它高高举起，让太阳不偏不倚地直直照射在心脏上。
离开了身体，泛着光的心脏，还在慢慢跳动，鲜血一点点溢出。